天空下起了大雨,王星辰的屍體被裝進一個木製棺材,放在月球特種作戰與滲透武裝部隊的冷凍室內,正準備被扔進太空。
那天晚上,在上海,陳鋒窩在被窩裡嚎啕大哭,雖說他和王星辰不算是老相識,但是對於這份來之不易的友誼他實在是痛心,他不肯相信王星辰是帝國的間諜,白小兔陪了他很久,最後陳鋒靠在白小兔的懷中,後者輕輕撫摸他的頭頂,安慰了他一遍又一遍。
黑暗的冷凍室內,棺材板子突然被敲了敲,隨後棺材動了動,外面的衛兵聽到聲音不對勁,將門打開,誰知剛一開門,就看到棺材從架子上滾落下來,砸地的一瞬間彷彿從中發出一聲“哎我去!”
那名士兵驚訝地長大了嘴,手中的步槍滑落到了地上。
隨着幾次重擊,棺材板被打開,王星辰從裡面爬了出來,看了看那名士兵,又看了看周圍,捂着自己的腰站了起來,沒好氣地說道:“看什麼看!起死回生沒見過啊!”
“還看!”說罷,王星辰一拳打到那人的下頜,直接將他揍暈。
走在空曠的走廊中,他不經意間向舷窗看了一眼,正對他的是湛藍的地球,在那一瞬間,他看的出了神,將脖子上掛的寶石握在掌心,心中暗暗許下承諾。
“恩玲,等我,接你回家,我們的家不在這裡,到帝國去吧。”
玻璃上映出了他悲傷的面容。
通向地球的擺渡艦一天有三班次,離現在最近的是第二班次,要想登艦,要經過安檢,可是他現在沒有身份識別卡,還是聯盟的戰犯。
王星辰這樣想着,快步走向艦船停泊處,值得一提的是,他現在穿着舊式的俄羅斯軍服,胸口處還有一個彈孔,並且染上了鮮血,十分引人注目。
“等一下!”身後想起一個女性的聲音。
王星辰全身肌肉繃緊,準備將她無聲地處理掉。
“您沒事吧,您這是受傷了?”王星辰楞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大概是十八歲的新兵,黑色的長髮。
“我沒事,謝謝。”王星辰向後擺了擺手後,繼續向前走去,剛走一步,就被女兵拉住。
“您這是槍傷!需要治療的。”女兵似乎不認識他,盯着他的傷口,滿眼都是擔心。
“沒事,彈頭已經取出來了,我現在沒事,再這樣我就趕不上去往地球的擺渡艦了”王星辰掙脫她的手。
“誒?前線下來的傷員不應該安置在火星嗎,再說,您這身軍裝是什麼兵種,我好像沒有見過。”女兵歪着頭笑了笑。
“啊.....真煩,你這女人,好吧!我攤牌了,我是月球特種作戰與滲透武裝部隊隊員。”王星辰認命地回過身子。
“特種部隊中的特種部隊!原來你們軍裝是這個樣子的,感覺有些老舊啊。”女兵的眼中發出了不一樣的光彩。
“靠,這人都不看新聞的啊!”王星辰在心中罵道。
“你認識王星辰少校嗎?”王星辰試探性地問道。
“認識!”女兵答道,王星辰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我們不相信他是帝國的間諜,肯定有問題!”
王星辰瞬間呆住了,問了句“爲什麼?”
“克林格勒戰役我們都知道,沒有任何一名叛徒會經歷那樣的戰爭,那場戰役是所有軍人忠誠的證明。”女兵的臉上露出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
“謝謝你...........”王星辰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是小孩。”女兵向後退了退。
“你還是個孩子,因爲你沒有經歷過戰爭,希望你永遠不會去前線打仗,在前線那裡,你會失去太多。”王星辰苦笑了一下,轉身跑向安檢口。
“站住...........長官。”身後傳來的聲音將他定格在原地,他皺着眉頭回頭看,那名年輕的女兵從腰間掏出了手槍對準他。
王星辰轉過身子,緩緩舉起了手。
“我還以爲你不認識我........”王星辰說道。
“怎麼可能,這裡是月球,我們都認識您。”女兵走近他。
“認識我還他媽和我聊這麼長時間!調戲我啊!”王星辰氣急敗壞地說道。
這時,趁着那名女兵不注意,王星辰大步一跨上前,奪走了他的手槍,將她拉入一旁的更衣間。
“您等一下!並不是您想的那樣,我這是在幫您。”女兵驚慌失措地躲到牆角。
“沒用的,安檢隊的人又不是傻子,現在你要想幫我的話,就把衣服脫下來。”王星辰將手槍放到一旁說道。
“哈?長官,您不能這樣!”女兵害怕地窩在角落裡。
“你叫什麼名字?”王星辰便將上衣脫下邊問道。
“佐藤愛音。”女兵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佐藤小姐,麻煩你了。”說罷,王星辰走上前來,佐藤愛音完全嚇懵了,蜷縮在牆角一動不動,就在王星辰將她上衣拉鍊拉下來的時候,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說道:“等等!長官,我原本以爲你是一位很優秀的好男人,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可以盡情侮辱我,但是你必定會受到聯盟法律的制裁!”
王星辰皺了皺眉頭,看向她泛着淚花但是視死如歸的眼神。
“佐藤小姐?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當王星辰身着一身並不合身的聯盟軍服離開的時候,佐藤愛音套着俄羅斯軍服坐在更衣室的地上,臉紅的像塊炭火一般。
“如果有人問起這件事,你就實話實說好了。”王星辰向她擺了擺手。
王星辰走在路上沒人認出他,他笑了笑,認爲聯盟的安檢也不過如此,他走過閘口,將身份卡瀟灑地劃過識別器。
“滴!列兵佐藤愛音,身份識別成功。”
一瞬間,王星辰石化在了原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周圍的安保人員瞬間掏出了槍,將他包圍起來。
“等一下!別開槍!”這時,佐藤愛音身着肥大的軍服跑了過來。
“愛音!愛音你怎麼樣!這個混蛋對你幹什麼了!”從一邊跑出來另一名身着衝鋒隊盔甲的士兵抱住了她。
“說實話,這事情很難解釋,但是我必須要回到地球去。我已經死過兩回了,不想再死第三回。”王星辰舉起雙手無奈地說道。
不知道佐藤愛音和那名衝鋒隊員說了些什麼,只見那名隊員走了過來,向王星辰敬了個軍禮說道:“聯盟水星外軌道衝鋒艦隊隊員,上士佐藤健。”
王星辰隨即摘下帽子,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將手放至眉心,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原聯盟月球特種作戰與滲透武裝部隊隊員,少校王星辰。”
人羣一片譁然,紛紛驚恐地看向他。
“我靠!你怎麼還活着啊!”佐藤健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活着?王星辰少校根本沒死啊?”佐藤愛音皺了皺眉頭說道。
“叫你平時多看新聞,現在好了,鬼都嚇不死你!”佐藤健氣急敗壞地說道。
“同志們,我真的要回地球去,我心愛的人還在受苦,害我的人還在逍遙法外,我費勁心思從帝國逃了出來,還他媽續了兩次命,所以,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王星辰直起身子,看向那些隊員。
隨後,王星辰轉過身,緩緩走向擺渡艦的登艦口,他能聽見身後步槍上膛的聲音,但是他不曾放慢腳步。
“少校............”佐藤健掏出了手槍,指向了他的後腦勺。
“砰!”一聲槍響,王星辰楞了一下,緩緩地回頭看了眼,佐藤愛音壓下了她哥哥的槍口,子彈打在了地上。
“哥哥,別這樣,王星辰少校他不是叛徒,你也不相信的吧,第十六遠征軍的梟狼中隊,不可能有叛徒。”佐藤愛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所有人員,放下武器吧........”佐藤健重重地嘆了口氣,向王星辰揮了揮手。
“就這一次,爲了感謝當年你救了我們!”
“什麼?”王星辰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擺渡艦的艙門已經關閉,他所能見的,便是兄妹兩人的笑容。
擺渡艦起航,王星辰坐在空曠的大廳,看向擺渡艦的舷窗外,與他擦肩而過的地球外軌道聯合艦隊“星河級”重型驅逐艦拖着長長的尾焰經過。
樸恩玲坐在牀邊搓着手,地球已經是冬季了,她卻沒什麼衣服,還是一件又髒又破的單衣。
“喂!你!出來!”門外一名衛兵喊道。
樸恩玲擡起頭,那人將門打開,光照進來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那名衛兵卻直接將她拉了出來,她經過了長時間藥物的摧殘後變得有些肌無力,衛兵重重一拉,她就被拽了出來,跌到地上。
“又要幹嘛。”樸恩玲虛弱地看向那名衛兵。
“請你吃飯。”衛兵說道。
隨後,樸恩玲被帶上手銬,帶到了實驗室的食堂。
在食堂就餐的大部分研究人員都躲得遠遠的,雖然現在的樸恩玲十分虛弱,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她之前服役的軍隊還是讓大家不寒而慄。
樸恩玲膽怯地坐下,坐在她對面的是負責對她進行研究的西蒙教授,也是在剛開始從她手腕上切下一塊肉的老頭,她恨透了他。
“樸恩玲小姐,很久沒吃上好東西了吧。”教授的笑容讓她不寒而慄。
“你又想做什麼。”樸恩玲儘管已經鼓起勇氣,但還只是發出了微小的聲音。
“這是你的最後一頓飯,好好吃,管夠。”教授將一盤子食物推到她眼前。
“什麼意思..........”樸恩玲盯着眼前的食物,不但沒有食慾,反而叫她噁心。
“臨淵者計劃結束,想要的我們已經都得到了,所以,樸恩玲小姐,你已經沒有用處了。”教授雙手撐着下巴,笑了笑。
樸恩玲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眼睛中充斥着驚恐與憤怒。
“快吃吧,恩玲小姐。”
教授深邃的瞳孔反射着樸恩玲藏在長髮下因憤怒而扭曲的表情。
王星辰被一陣寒風吹得直髮抖,下了擺渡艦後,候機室的玻璃穹頂上,地球之箭以絕命之勢直刺蒼穹,好似要憑藉一己之力單挑整個銀河。就像他現在一般。
不過在單挑銀河系之前先找件衣服穿,要不然連黃埔東路都走不出去蛋就凍硬了。
王星辰打了個哆嗦,向空軍基地跑去。
暴雪將至,大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空軍基地前的那名衛兵矗立在寒風中,不動如山,那是兩人分別的地方。
他就這樣向基地走去,那名衛兵看了他一眼,將步槍悄無聲息地上膛,可是王星辰早已經察覺,只見他一個跨步上去,一把拿掉了他的**,將步槍丟到一旁,在暴風雪中,一切悄無聲息,彷彿壞掉的放映機一般,隨後,王星辰將那名被打昏的衛兵搬到崗亭裡,換上他的衣服,走去了基地中。身後,留下的只有腳印。
“雪下的好大,我們回去吧。”白小兔拉了拉陳鋒的袖子。
“好。”陳鋒淡淡地應了一聲後,剛要準備回去卻發現白小兔緊張地盯着一個方向。
陳鋒疑惑回過頭去,暴雪中隱隱出現的人影,即使模糊不清但氣場依然強大。
他走出風雪,好似跨越幾十億光年,鬢角起霜、肩負着仇恨與使命,唯有眼神依舊堅毅如初。
“王星辰...........少校?”白小兔渾身發抖,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
陳鋒卻興奮地衝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淚水奪眶而出。
“你怎麼.........”陳鋒剛要說話,就被王星辰打斷。
“那個.......來日方長,我等之後再和你解釋我還活着的原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我如何能去到韓國首爾的太空軍基地。”王星辰問道。
“一般的航運是不會到達軍事基地的,而且你是通緝犯,但是有一個辦法,我會開運輸機。”白小兔說道。
“白下士,我不能把你牽涉進來,否則你就完蛋了。”王星辰搖了搖頭說道。
“到時候只要死不承認,最多以盜用載具的罪名拘留一個星期,聯盟的法律我還是比較明白的。”白小兔很有自信地點了點頭。
“可是你去韓國幹嘛?爲樸恩玲報仇嗎?”陳鋒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去接她回家,她現在過得可不好。”王星辰轉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身後的陳鋒和白小兔面面相覷,但是還是沒明白王星辰的意思。
“我們走吧,晚一步可能都見不到她了。”
與此同時,樸恩玲坐在食堂,身前的飯盤已經空了,她一邊嚼着空中的飯,一邊觀察着教授的臉色。
“你打算怎樣殺死我。”樸恩玲嚥下那口飯後問道。
“注射死刑或是其它的死法”教授笑了笑。
“可是殺死我的方法只有摧毀大腦吧。”樸恩玲反問道,同時她慢慢將餐刀拿到手中,又藏到了衣服中。
“所以你確定她還活着?那你怎麼知道她現在在首爾?”陳鋒坐在飛機的副駕駛上說道。
王星辰在後艙將裝備穿戴整齊,背上降落傘揹包說:“她在首爾被執行死刑,爲了掩人耳目,實驗室必定在太空軍基地的地堡中。”
“那既然這實驗是違反聯盟法律的,那你爲什麼不先稟告上級與大部隊一同出動?”
“如果稟告上級了,我會比樸恩玲死的更早。”王星辰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帶上了密不透風的傘兵面罩,坐在艙尾。
“少校,我們到了,跳傘高度四萬英尺,速降開傘二百米,祝你好運。”白小兔在無線電中說道,隨後飛機尾艙門打開,強風瞬間灌進機艙,王星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身後的兩人比了個大拇指後,一躍而下。
深空狂風呼嘯,零落的雪花打在面罩上,頃刻之間化成水霧,王星辰不斷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高度表,眼看着太空軍基地離自己的視線越來越近。
在兩百米高度到的時候,王星辰瞬間拉開降落傘拉環,隨着降落傘的彈出,王星辰先是受到了強烈的拉伸後,才緩緩落地,但是縱使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也會自動找上你,況且王星辰已經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
剛剛落地解開降落傘的一瞬間,一羣士兵就將他團團圍住,由於王星辰頭戴面罩,所以他們並不知道王星辰的身份。
“把面罩摘下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敢擅闖太空軍基地!”說話的是指揮官,王星辰記得他,是他騙了王星辰,導致了樸恩玲的現狀。
只不過王星辰只是緩緩地舉起了雙手,在被帶到審訊室的時候,他悄悄向一旁的燃料儲存罐中丟了一枚定時**。
在將他帶進審訊室的前一秒鐘,**爆炸,一條火龍升起,綻開無數火花,王星辰在衛兵驚慌失措的時候從小腿抽出短刀,無聲地了結了他們的性命,隨後跟隨地圖的指引奔向地堡。
與此同時,在地堡深處的是實驗室內,樸恩玲跟隨教授的指引,走向執行死刑的手術檯,臺子上面放着一架類似於注射器一樣的東西,她看了看身後的衛兵,緩緩將衣服中的餐刀拿出來。
“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樸恩玲大吼道,將餐刀抵在教授的喉嚨處,鋒利的刀劍已經將教授的喉嚨刺出了鮮血。
“殺了我你也活不了!你還妄想會有人來救你嗎!王星辰少校已經死了!屍體被扔到外太空了!”教授故作鎮定地說道。
“是啊..........他死了,我這就去陪他。”樸恩玲的手開始發力,隨着刀尖刺入的越來越深,教授逐漸驚慌,開始掙扎,但是衛兵卻不知所措,他們大多是新兵,槍法不是很準,要想打中藏在教授身後的樸恩玲實在是有些難度。
這時,那名老教授突然從一旁的手術檯上拿出手術刀,一刀插入樸恩玲的腹部,她慘叫一聲,跌倒在了地上,教授急忙掙脫開來,躲到衛兵的身後,樸恩玲失神地看向深深插入腹部的手術刀,隨即又看向漸漸逼近的衛兵。
“別管她了!把門守住!他要打進來了!”遠處的一名士兵向那兩名衛兵喊道。
“誰要打進來!帝國突擊隊嗎!”教授問道。
“王星辰少校!他要拿激光炮炸門了!”遠處的士兵驚慌失措地跑向實驗室的大門。
“王星辰.......它不是死了嗎!”其中一名衛兵驚恐地看向大門。
“教授,我們跑吧,他會殺了我們所有人的!”另一名衛兵隨即丟盔棄甲潰逃開來。
只有樸恩玲,驚訝地看向重兵把守的大門,她知道,在這三十釐米厚的鎳鉻合金門後,是相隔十億光年的重逢,她靠在推車上,靜靜地等待,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實驗室內寂靜的可怕。
“砰!”一聲巨響將厚重的大門崩開,守衛的士兵全部被衝擊波打飛出去,頓時間,濃煙滾滾,樸恩玲捂住口鼻嗆咳了幾聲;在煙霧中,隱隱有個影子,如此耀眼,如璀璨星辰一般,雙目對視的一瞬間,記憶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