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請問我們爲什麼都在說中國話啊?”人羣中,一隻稚嫩的小手舉了起來。
“這個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統一了,所以我們大家現在都在說中文”回答問題的老師身着白色軍裝,肩上有着中尉軍銜。
王星辰“噢”了一聲,重新坐回到了小板凳上,他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出生於中國大連的養育基地,在那裡每天都定量會有新生的嬰兒,人類早已拋棄了自然生產,通過母體孕育胚胎的方式在幾百年前就被廢除,現在的嬰兒全部都被從“營養液”中撈出來,我們叫做“蜂巢”。被孕育出來的孩子在一歲大的時候就會被連上機器,灌輸基本知識,通過你身體的先天性因素去決定你的去處,就像中國的孩子,基因裡多少都有很頑強的戰鬥染色體,所以中國人普遍都是聯盟的軍人,在那時他們一起睡覺,一起吃飯,一起洗澡,王星辰算是個特例,他總會在大家都睡着的時候獨自爬起來,望着窗外閃耀的星河和高聳入雲的地球發動機遺址,在那時,他小小的腦袋中就會冒出一個問題。
“在銀河的另一頭,會不會有一個人也在看着我,這視線需要以光的速度飛行幾億年,才能落到我的視網膜上。”
每個孩子在八到十歲的時候就會隨機和別的國家的孩子一起進行一次出遊,來增長見識,促進社交能力,畢竟社交技能不是簡單的電磁脈衝就能讓人懂的。
“給,你吃不吃?”身旁的一名外國的小女孩微笑着張開手掌,其中放着一顆水果糖。
“要吃,謝謝。”王星辰小聲道謝後從她手中把糖拿走。
“你叫什麼名字?”女孩問道。
“我的名字叫王星辰,你呢?”王星辰嘴裡咬着糖,有些含糊不清地問道。
“下面老師帶大家去上飛船,請大連的小朋友先走!”
隨即小小的教室中爆發出了強烈的歡呼,王星辰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只看見了女孩的嘴型。隨後,他就被身後的男孩推着離開了。
“怎麼這就走了!”王星辰儘管已經聲嘶力竭,但是在吵鬧的教室中還是聲如蚊訥。
他們在軍官的帶領下來到了戰艦前,那是一架聯盟軍的第四代戰艦,“南山級”重型巡洋艦,撞擊用的尖刺型艦首是它最顯著的特徵。
在人聲鼎沸的戰艦大廳中,王星辰好奇地左顧右盼,看着身着各色軍服的士兵跑來跑去。
“你在這裡啊!”王星辰循着聲音向後看,發覺那名小女孩此刻站在他身後笑着看向她。
“你怎麼過來了!”王星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道。
“我偷跑出來的,放心,我們人多,老師不會注意的。”女孩笑了笑道。
“那你就跟在我身後吧。”王星辰說罷牽住她的小手。
“嗯!”女孩很開心地點了點頭。
戰艦飛入宇宙空間,大廳內關閉了重力系統,所有人都漂浮了起來,這時,女孩從挎包中拿出一本厚厚的小說帶給王星辰。
“《迷失太空》?這書你是從哪裡拿的,我在圖書館中沒見過這本書。”王星辰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厚厚的書。
“不是圖書館拿的哦,是撿的。”女孩故作神秘地說道。
“我有一天晚上上廁所,在走廊的角落撿的。”
王星辰笑了笑,翻開書的第一頁,是小說的題記。
“即使太空再黑暗,航程再迷茫,你仍然像一盞明燈一般爲我照亮遠方,我曾不理解愛情,但是後來才發現,原來我們都因爲愛情而活。”
“哎?愛情?這是個啥?”王星辰撓了撓額頭。
“男孩女孩之間發生的事情吧,我也不太懂,小說裡有解釋,包括牽手啊,抱一抱啊,或是親吻這類的。”女孩也不太理解,扭了扭身子,在失重的環境下轉了一圈。
“親吻是要幹什麼?”王星辰一臉疑惑地問道。
“好像是嘴脣對到一起之類的.........應該不重要。”女孩聳了聳肩。
“書就送給你了,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女孩笑的天真無邪,向王星辰伸出了雙手。
“當然了,況且你比我大吧?我得叫你姐姐。”王星辰也握住了她的手。
分開的時候,是夜晚,王星辰在大家都睡着的時候,拿出了那本書,就這舷窗外的微光仔細地閱讀起來。
在那時,他了解了電磁脈衝傳導所沒有帶給他的知識,小小的心靈在宏觀的愛情下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第二天一早,王星辰就早早地去了食堂,沒想到的是那女孩去的更早,空曠的食堂中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各自向食堂的人工智能點了一份早餐後,面對面坐着。
“書我看完了,我雖然不明白什麼是愛情,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一本很好看的書,也許大人們不想讓我們瞭解什麼是愛情吧。”
“對了,一直沒問,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王星辰一拍腦門想了起來。
“滴滴滴!”三聲警笛聲十分的刺耳,戰艦上的燈光一瞬間變成了警戒的紅光,兩人楞了一下,王星辰有些害怕地看向紅色的燈光。
“快,大家快起牀,戰艦拉響了一級戰鬥警報,大家跟我去避難!”本來安靜的臥室中,小朋友們紛紛從被窩中爬了起來,一個接一個地排好隊。
“老師!王星辰不見了!”一名小女孩喊道。
那名軍官皺了皺眉說道:“我先帶你們去避難,王星辰小朋友我待會會找到他的。”
“這是一級戰鬥警報,我們得躲起來!”女孩拉起了被嚇懵的王星辰,向走廊跑去。
剛出食堂,一隊全副武裝的聯盟飛行員跑過,絲毫沒有注意他倆,要不是女孩及時拽了王星辰一下,王星辰就被撞到了。
“跟我來,我記得這本書上寫軍艦的有個地方能夠躲一躲。”女孩隨即拉起王星辰,向相反方向跑去。
戰艦的廣播響起了艦長的聲音:“這裡是聯盟地球外軌道聯合艦隊的南山級重型巡洋艦,你已進入聯盟的領土,請遞交戰艦的信息與你們的來源和去處,否則我艦將進行武力驅逐。”
兩人擠在小小的儲藏室中,女孩將瑟瑟發抖的王星辰摟在懷裡,雖說兩人差不多大小,但是女孩還是盡力讓他冷靜下來。
“對了,我們牽過手,現在也擁抱過了,是不是就差一個親吻我們就是戀人了?”女孩恍然大悟地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王星辰楞了一下,表示自己剛剛沒有聽清楚。
“吶,來親一下吧。”女孩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王星辰感到並不是那麼害怕了,於是他撅起嘴脣,閉上了眼睛,女孩也是同樣,兩人就這樣緩緩地將嘴脣對到了一起。
“是這樣嗎?感覺有些奇妙啊。”女孩臉頰變得有些紅彤彤的。
她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王星辰有些疑惑。
“感覺我們這樣子好好玩啊!”女孩笑的合不攏嘴。
兩人隨後又笑了,剛剛的緊張心情早已煙消雲散。
突然,門被打開,兩人嚇了一跳,離開了一段距離。
開門的女老師看到兩人這副模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身旁的中尉。
“你們幹什麼!放開我!”王星辰在回到土星後被幾名研究人員拉走。
“你知道了些不該知道的東西,我們必須採取手段。”身旁的男性說道。
隨後王星辰被帶到了一間手術室一樣的地方,中間有兩張牀,另一張牀上躺着那個女孩,她的手腳被綁了起來,頭上帶了一個奇怪的頭盔,連到一個同樣奇怪的機器上。
“你怎麼也來了!我不知道他們要幹嘛!”女孩害怕地喊道。
隨後,王星辰也被綁到了牀上。
“我們要進行記憶清除,就是清除你們腦子中不該有的東西,我們會用雲終端的數據代替那一部分空白的記憶,你們大概會睡一覺,醒來之後包括我現在對你們講的話你們都不會記得,你們只是參加了一次旅行而已。”
屆時,機器啓動,王星辰能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好像被吸出來一般的痛苦,他忍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身旁的女孩也是同樣。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名字!名字!”王星辰大喊道。
“樸恩玲!我的名字叫做樸恩玲!”
“樸恩玲!如果未來我們還能記得彼此的話,和我結婚吧!像羽靈和程峰那樣!”王星辰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
“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忘掉你的!”樸恩玲最後也失去了意識。
兩人就這樣昏死了過去,腦海中,記憶被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新的記憶。
而到了現在,兩段記憶衝擊着王星辰的大腦,最後,在崇尚自由放縱的改造人基因的輔助下,原本的記憶重出水面。
他明白了,他最終該何去何從,也找到了心之所向、神之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