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想來是王義也熱,沒有多折騰,就放了他們來食堂。全班得以飽食一頓, 都抓緊時間胡吃海塞。
到了下午, 也許是適應了, 也許是補充了能量。班上沒有要暈的人了。王義的臉色說不清是好看了點還是又難看了一點?沒理由踢人了也是種苦惱。
校場上的位置, 每天才給換一次, 所以他們還是站在上午那塊地方。黛玉一直目視前方,因爲大家都調整過來了,也放了心。很快注意力便集中到前面的教官身上。發現裴靖在他們班方隊之間來回巡視, 隔一段時間便叫一個名字。被叫到的,便歡天喜地地去休息。
可能是心中有了期盼, 他們臉上的表情也不覺得難熬。難道是?黛玉猜到了他的用意, 她的目力很好, 也試圖學着去看那些人,但這就像一個艱難的找茬遊戲。一共16幅圖, 每時每刻既有相同,又在變化。
她很快便失去興趣,又佩服地去看裴靖。想起了父親對她說過的話,一個合格的軍人,是要能忍受枯燥, 乏味與等待的。
晚上, 史明、衛若蘭和黛玉還是三人一桌。
史明小聲嘀咕:“唉, 真是倒黴, 碰上這樣的教官。”
衛若蘭嘴巴更毒, “他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媽呀?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別班的教官就沒這樣。”
“不過是一個月, 暫且忍忍吧。”黛玉無奈地和稀泥。她現在說話做事越發像個班長了,若還只是個普通同學,第一個毒舌的肯定是她。
“不過若蘭,你的身體真的不錯。”黛玉誇道,“幾個beta都暈了,你還好好的。”
衛若蘭驕傲地揚起小臉,“說omega身體素質差,一方面是平均結果的確是那樣,另一方面也是omega自己不懂得鍛鍊。我爲了上軍校讓家人閉嘴,可是從小就開始習武的。”
“好厲害,好厲害。”史明拍手,熱切又佩服地看着她,“我就喜歡你這樣的omega。”
衛若蘭瞪了她一眼,見黛玉也頗爲信服地看着她,不禁臉一紅,“哎呀,剛剛說的只是一半一半啦,其實我有吃補藥啊。你們真是仗着自己是alpha,beta,就什麼準備都不做。”
“誰會想到教官那麼變態?”史明擡頭掃了掃食堂,失望地說,“沒看到昨天那個裴教官呢。若是他帶我們就好了。我寧願要冰,也不想要火啊。好想跟他討教一下,他是怎麼控制自己的alpha氣息的。”
衛若蘭贊同的點點頭,“人不可貌相啊,昨天我還覺得他盯人的眼神好可怕的。但是今天意外發現他很細心哦,帶着他們班都是站的陰涼的地方。而且我因爲站的無聊,一直盯着前面看,發現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不像我們班這樣,人快暈倒了,才能去休息。他們班,是裴教官主動叫他們休息去的。隔一段時間叫一個人,每個人休息五分鐘的樣子。我是看不出什麼規律了。但真的從頭到尾沒人哭,也沒人暈過去。那可是羣omega呀!”
黛玉便笑道,“你也注意到了,我猜他是在預判他們的身體情況,讓每個人在適當的時機得到有限的喘息,這樣既不會超越他們的極限,同時又保證了最大的訓練時間。”這份觀察力、分析能力以及能夠全天開啓敏銳感知的心性……
“原來是這樣,還能這樣?班長,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裴教官很厲害?”衛若蘭斜了黛玉一眼,嘿嘿地笑了起來。
黛玉不上鉤,淡然一笑,“作爲omega不要笑得這麼猥瑣,來,像我這樣,矜持一點。”
三人就這樣插科打諢地吃完了飯。走出食堂時,忽聽後面傳來一道溫柔婉轉的女音,“冒昧請問,教官休息室在何處?”
三人回頭一看,便見一位容貌美麗的omega淑女立在他們身後。身材豐腴,儀容得體。黛玉驚了一下,竟然是她!真是冤家路窄。
史明也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是真的萬萬想不到,上了軍校以後會遇到這麼多標緻的美人。她殷勤地湊上前去,一迭聲地問道,“你也是藝術班的?我竟從未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是報到遲了嗎?吃過飯了嗎?”
寶釵見她是alpha,又熱情太過,問了這麼多問題,一時竟不知該先回哪一個纔好。
衛若蘭咳嗽了幾聲,真受不了她那蠢樣。“她纔不是藝術班的,你沒見她穿着德育學院的制服嗎?”
黛玉便心想,是了,她這一世是個omega,之前在賈府的時候,聽說她在德育學院上學,也並沒有搬到賈府來住,故兩人一直未曾得見。
她原先並不多想管閒事,但又好奇寶釵找教官休息室所爲何事。便也走了過去,“姐姐若真要去,我便領着姐姐去吧。”
寶釵見那位原本沉默不語的beta這會主動相邀,臉上便露出一個端莊的笑容,“還未見禮,我姓薛,喚做寶釵。這裡先謝過妹妹了,不知妹妹貴姓?”
啊,這笑容,太熟悉了,經典的大家閨秀式微笑,隱藏了多少背後的小心思呀。不過,你以爲就你會裝麼。
黛玉就也擺出她自己練過的得體的微笑,她這種笑意略淺淡,但更顯清貴,“薛姐姐,原來是你。我叫做林黛玉。”她直接說了全名,“我家是行伍出身,說話都直爽,沒什麼貴不貴的。我一見姐姐就覺得熟悉,原來竟真的攀親帶故呢。”
衛若蘭心下暗道,班長這話說的又自矜又謙虛,有水平啊。帝國尚武,軍人的地位很高。一般的小兵或者是基層軍官根本沒資格說自己家是行伍出身,其實這話就是將相出身的謙辭。只是她們倆還是親戚?
寶釵也甚是驚異,“原來是林妹妹,怪道竟如此有緣,讓我遇着個標緻的好人。前陣子耳聞妹妹考上了軍校,也未得及時上門道賀,如今初次相見,還要勞煩妹妹。真是過意不去了。”
“哪裡的話?薛姐姐太客氣了,趁着天還沒黑,我就這帶你去。”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寶釵也是頗爲大氣的人,並不見外。兩人就一路說說笑笑地走了。
被剩下的兩人:“……”
史明:“我們是不是被遺忘了?”
衛若蘭:“……是的,她倆之間,感覺任何人都插不進去呢。”
史明:“居然是親戚啊,班長有豔福了。不過也只能看看,omega是不會和beta在一起的。”
衛若蘭嫌棄地用鼻孔看了看她,轉身就走。
史明尤是不覺,又開始糾結別的,“啊,說起來,哪一個更好看呢?班長和這位薛姑娘都是美的。只是氣質不同。一個是端莊大方。班長則是……則是……哎?說不出來,班長經常會突然變得很奇怪。到底哪一個是真的班長呢?你說,哎哎,你去哪?”
其實史明的感覺很正常,黛玉的靈性和聰慧是易於被人察覺的,但她的氣質卻難以形容,內心思緒萬千,更是難以捕捉。不像寶釵,她是一種爲人們所熟悉、所鍾愛、所推崇的端莊正派的美。但這樣的美人全天下也有千千萬萬了,看得多了也無甚稀奇。
這邊黛玉和寶釵搭話,“薛姐姐是來軍校交流的?”
寶釵點頭稱是。
黛玉便笑笑,“那可真有福氣。”
寶釵“……”了,她臉上暈出幾絲薄紅,這來軍校交流,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畢竟如何能說出來?她看黛玉笑眯眯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黛玉只是個剛入學的新生,也許恰好就沒有這個意思,真的誇她是有福氣來軍校交流呢?
黛玉見她不答話,又問:“不知薛姐姐去教官休息室做什麼?”
“找一位裴少校有事。”寶釵拿帕子揮了揮解熱,恢復了淡定。
黛玉卻腳下一滯,突然想起他們倆可是一起上過大內新聞的。“哦,薛姐姐認識裴教官?”
寶釵聽這話問得奇怪,不禁反問回去,“林妹妹莫非也認識?”
“我是軍校的學生,他是軍校的教官,自然是認識的。”其實不認識的更多。
“原來如此。我跟裴少校是在舞會上認識的,林妹妹還小,估計沒有去過。”
黛玉也“……”了,這是說她年紀小,大人的世界不要摻合麼。她此刻已確定寶釵要對裴靖下手(你真的確定?),便暗自比較了一下。
寶釵今年22,看似與裴靖是同一個年齡段的。可是……現如今人類的平均壽命是150歲,alpha要到25歲纔算成年,而omega羣體發情時間不一,最早的從20歲開始,所以統一20歲算成年。
這不就是成年婦女調戲未成年少年嗎?
黛玉與裴靖雖然並未深交,但看得出他是一個有理想有志向的正直少年,正是一心一意建功立業的好時候,怎能耽擱在兒女情長之上?所以越想越覺得他倆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