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果然像施妙說的那樣一點都沒事。第二天就生龍活虎地爬起來繼續亂跑。別的同學問她, 她就神神秘秘地說是感冒了。
黛玉見她完全康復了也放了心。說起來,畢竟是她的尋鼠找到的那個山洞。總覺得是自己最近的黴運拖累了史明呢,呵呵。
她自此下定決心自食其力, 每天還特地買好一包瓜子給小尋鼠抱着嗑, 不讓它再亂跑。之後果然再也沒出過驚險刺激的意外。
而對於其他的同學, 這一個月就非常枯燥無聊, 備受煎熬了。一個月強記下九百種藥草的所有屬性, 就算他們個個腦力驚人,也有些身體被掏空的感覺。等終於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是不虔誠的苦行僧結束了修行一般。解脫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要跟他們的小小助手告別。分手的時候, 好多人都兩眼淚汪汪的。史明抱着她的肥鼠不肯撒手。衛若蘭也是執爪子相看淚眼。
只有黛玉沒哭,默默地又買了一包瓜子給她的小尋鼠。在它吃得歡的時候, 最後一次給它順了順頭毛, 嘆息般說道:“你呀你, 以後可要勤快點知道嗎?不是所有的主人都像我這樣的。還有少吃點瓜子,容易上火。”
就這樣, 衆人跟他們的小夥伴告別之後,發泄出一個月來緊繃的情緒之後,又紛紛精神振奮起來。
振奮於高壓模式的學習狀態結束,也振奮於年關將近。
對於帝國人來說,只要一句大過年的, 就什麼事情都可以拖到年後。對於這一習俗, 軍校生也不例外。雖然所有人心裡都門清, 過了年之後, 就要面臨期末考試。
而對於黛玉這種又聰明又努力的學霸來說, 擔心的從來不是一個區區的期末考試。她現在考慮的是智能建模競賽的事情。
參賽邀請函是施妙發給她的。
上次,黛玉找到機會跟施妙說起了那張神秘的布條。
沒想到施妙既沒有嚴厲地禁止她繼續研究, 也沒有燃起對那份資料的熱情。只是非常冷淡地提醒黛玉先把這一個月實踐課上完,就強行結束了話題。
黛玉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沒有教師的支持,沒有實驗器械和材料,難道要她純靠腦力推演?
可回到學校正常上課之後,原本以爲自己早被忘了的黛玉卻被施妙叫去了辦公室。
施妙的目的是希望黛玉作爲一個S級精神力者,並且學習成績一直名類前茅的學生,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儘早參加智能建模競賽,培養從事科研工作的初步能力。
人類自從開發出了人工智能之後,就什麼事情都離不開智能系統了。包括科學研究也一樣。
智能模型是一種對現實的模擬,利用超高速計算能力,對研究的課題做出可能性解釋,或提出一個最優解。
這個意思……
黛玉一點就透,眼前一亮,“我可以用這種方式繼續研究那個——”
“那個課題不行。”她還沒說完,就被施妙打斷。
“什麼?”
施妙嘆了口氣,跟黛玉攤牌,“實話告訴你吧,研究無視性別的發情期抑制劑是過不了審覈的。有些事情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是要懂得看上頭的風向。爲什麼omega抑制劑一直受到控制,你難道不明白麼。”
黛玉覺得自己這回被潑了一盆冰水。但她覺得施妙叫自己來應該不是專門爲了打擊自己的,便真誠地問她的意見,“可是這樣的話,我就沒什麼迫切想要研究的課題了。”
她們倆原本是隔了一段距離坐着的。此刻,施妙起身走上黛玉面前,手扶着她的肩膀,俏皮地衝她送了個秋波,“你這麼個冰雪聰明的孩子,怎麼會想不到呢?機靈一點,狡猾一點,答案已經在你腦子裡了啊。”
黛玉純潔地眨眨眼,沒想到施妙這麼‘通情達理’。是啊,同一個課題可以有很多種切入方式的。關鍵而又不會引人懷疑的研究方向是……
“咳咳,”黛玉一本正經地說,“我想研究自然中有哪些元素會對人體激素產生抑制效果。畢竟性別激素是致使alpha強大的內在因素,也是致使omega高生育能力的內在因素。爲了我們帝國的長治久盛,爲了保證戰士的驍勇善戰,我希望能夠找出這些元素,防患於未然。”
“咳咳,”施妙笑得非常誘人,“你有這份心很不錯。我可以當你的指導老師,我的實驗室你隨便用。
實驗室隨便用……實驗室隨便用……
“我還可以介紹這方面的頂級專家給你認識。”
介紹頂級專家……介紹頂級專家……
黛玉雄心壯志,“我現在就報名!”
雄心壯志過後,就是苦兮兮的賽前突擊培訓。黛玉需要惡補數理統計、智能方程、神經網絡等方面的基礎知識。
不過這種科研項目的比賽時間都很長,會一直持續到下個學期末。而且其他的參賽者大半都是第一次參加,黛玉跟他們的起跑線是一樣的。
施妙幫黛玉最終確定的項目題目是《對自然界中有害人體激素結構的元素的初探》。
黛玉需要做的就是利用敏銳的觀察力總結規律,把所有的實驗過程和所需要的材料,量化成統一體系的智能參數。嘗試着建立起一個足以模擬現實實驗的智能模型。只要成功構建起來,重複的元素尋找-測試過程就是人工智能的工作了。
然後,藥劑班全班人都發現了,他們班長更加廢寢忘食地投入到學習當中。
衛若蘭每回覺得自己很累的時候,就去看看兩隻眼睛已經變成熊貓眼的他們班長。並且每回都會對黛玉肅然起敬。
她沒有黛玉那樣深遠的眼光,打算等二年級基礎打牢靠了,再參與這類比賽的。
學霸的世界真是難以理解。明明家世顯赫,明明可以一輩子當嬌嬌小姐,明明靠臉就可以吃飯,卻比誰都要努力。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時時推動着她,在刻刻鞭策着她。
可是,正因爲黛玉太過投入,以至於她忽略了很多本該注意到的東西。不過這些都按下不表,就像之前說的,大過年的,什麼事情都可以拖到年後去解決。
過年是最大的節,軍校從大年夜前三天開始放假十天,然後學生再回來上一個月的課,參加期末考試。從二月中旬開始纔是寒假。
黛玉雖然才研究了半個月就要放假了,還意猶未盡。但今年的年假不同,她可以和父親一起吃團圓飯了!對於這一點她頗爲期待,誰讓她父親每回上京述職都是過年時期呢。
她正在房間裡想見了父親該說些什麼,買什麼東西當禮物。衛若蘭來敲了她的門。
黛玉打開門,看見衛若蘭手上捧着一隻禮物盒。見了她向前一推,臉上帶着祝賀的笑容,“班長,新年快樂哦。”
“啊,謝謝!” 黛玉有點過意不去,“你看我忙的,還沒給大家買禮物呢。”
“沒關係,反正還有幾天才放假,是我送早了。”衛若蘭說着把黛玉拉出來,“不要總是悶在房裡嘛,我們出去逛逛吧。對了,把我的禮物拆開來,現在就可以用。”
黛玉依言打開盒子,是一條漂亮的羊絨圍巾。衛若蘭給她打了個時下流行的結,非常正的紅色,襯得黛玉的小臉更加的瑩白了。
兩人便出來,一邊亂逛一邊閒扯。
“這個編織的手法倒是別緻,哪裡買的?”
“嘻嘻,是我母親編的,讓我送給我好朋友。”
黛玉心裡突然一暖,嘴上卻在逞強,“啊,你犯規,那我豈不是要送我父親送的給你?”
衛若蘭也誇張地假客氣,“那可別送什麼機甲哦,我不會開的。”
“哈哈哈。”
黛玉笑了一陣,見校內萬物凋零,冷風蕭瑟。不禁壓了壓圍巾,輕輕的送出一口氣。“不知道今年的初雪什麼時候下呢?帝都的雪景一定跟我們姑蘇的不同。”
衛若蘭土著,“沒什麼好看的,特別的凜冽,厚厚的,不近人情。”
“只要跟家人在一起,就很溫暖啊。你父母都健在,隨時隨地都能回家,多好。”黛玉語氣難免有幾絲羨慕。
衛若蘭也不跟她見外了,聞言撅起嘴來,“我倒真想像班長這樣外星求學呢。我母親平時對我很好,但總是操心太過。我纔多大,就讓我去相親了。”
“相親?”黛玉也很是吃驚,“這也太早了吧。”
“就是說啊,其實旁的人她也不會心動的。主要是太子他……哎,”衛若蘭聲音越來越低,近乎自言自語,“太子妃可不是那麼好當的,我纔不要嫁到皇室。等等,我跟着我媽思路瞎操心什麼?太子哪裡瞧得上我呀。”
說得也是,黛玉事不關己地點點頭,她不怎麼關注皇室新聞,太子對她來說陌生得如隔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