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矇矇亮,莫忘就將機靈的風吟派出去打探消息,畢芊留在宮中給她梳妝。一晚上的提心吊膽,莫忘基本沒睡,面色暗淡無光,雙眼下的那兩個燈籠也是格外的明顯,畢芊嘆了口氣,道:“小主思慮越發的衆了,昨夜想必又是無眠。”
莫忘嘆了口氣,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無奈道:“進宮還不到一年,竟像是老了好幾歲,這樣的面容可如何是好?”
畢芊勸慰了一番,說:“小主是幾日未曾休息好,面色差了些,自然看起來不夠精神。待會子讓太醫來看看,開些安神湯,好好睡上一覺,定是容光煥發的。”
剛巧梳好髮鬢,風吟就從外頭回來,耷拉着腦袋,看起來就是什麼都沒打聽到的模樣,莫忘也未怪罪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領着畢芊就往外走。
尤樂怡懷了龍胎又升了位分,照常理她是要去祝賀的,而尤樂怡住在蘇凡白昭陽殿的偏殿,此去還能探探蘇凡白的態度。她們到時,正巧楚鈺身邊的高樂公公前來宣旨,升尤樂怡爲充儀,賜封號爲端,比莫忘高了兩級,又賞賜了一堆金銀珠寶、綢緞衣裳,前段時間關禁閉三月的事情自然也就被人給拋到身後去了。
外頭的太陽漸漸升起,陽光透過窗口照在尤樂怡姣好的面容上,莫忘竟也看着呆了,她想着尤樂怡今日應該是高興的不行,前陣子尤樂怡還是沒什麼存在感的尚宮,如今一躍成了第一個就在充儀奪得封號的宮嬪,等到懷孕七八個月的時候,還能讓孃家的母親進宮照顧,一時間盡享天倫之樂。這麼好的前景,怎麼能不滿面春風呢?
可與尤樂怡喜不自勝的樣子相反的就是莫忘自己了,前陣子點石成金的陷阱明明一點漏洞都沒有,豈知昨夜勾翠的那個民間戲法突然被葉影之的歌舞給換下來,葉卿雲像是知道了什麼似的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莫忘。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莫忘防不慎
防,根本沒有應對的招數,只好沒有什麼動作,在一旁觀望,等了一夜也沒等來什麼可靠的消息。
她想着,這樣的現狀,惠妃蘇凡白應該是依舊不會見她,可又想明白她們的態度,便想來尤樂怡這兒打聽點消息。這纔剛剛坐下,才說了幾句話,尤樂怡都是有一句每一句的答應着,好幾次莫忘問她話她都沒有聽見似的神遊天外去了,莫忘就發現她或許並沒有預料中的那麼高興,反倒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笑問道:“尤姐姐可是還有什麼煩心事?”
尤樂怡被她這一句給喊回了神,略帶歉意的呆呆的笑着,許久嘆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在腦海裡掙扎了一會兒,接着搖搖頭,道:“無事。”
見她不願多說,莫忘便也沒有再問,想找些其他話題與她聊開,打聽些惠妃娘娘這兒的情況。還沒來得及開口,就遠遠地看到沈書蘭款款而來,緊接着聽她說道:“莫妹妹原來在這兒,怎麼不去拜見惠妃娘娘?”
沈書蘭笑的滿面春風,看莫忘的眼神又親近了許多,也不等她回答,就拉着莫忘的手,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妹妹做事果然沒有讓姐姐失望,也不枉姐姐在惠妃娘娘面前替妹妹美言的那些話。”她看着莫忘疑惑的表情,笑道:“妹妹還沒得到消息?這事兒聖上不讓下人們亂嚼嘴皮子,想來你還是不清楚的。”
緊接着將莫忘拉到一旁坐下,像是沒有看見尤樂怡一般,甚至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的不肯給正坐在一旁的她,莫忘對這樣的態度感到好奇,可又不好當着尤樂怡的面問出口,便也閉口不談。
沈書蘭口中的好事兒是昨天夜裡發生的,昨夜裡宴席散去,衆人都各自回到寢殿,聖上隨着惠妃娘娘來到尤樂怡這兒看望,額外叮囑下人們要好生照看,話裡話外都表明了他對這個孩子的重視,惠妃娘娘見了也不好打擾他們親近,便尋了個藉口打算離開
。
豈知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也不知勾翠是不是對葉卿雲突然將她的戲法給換下來心中不滿,竟然跑到尤樂怡處想要求見皇上。聖上本是不打算見她,可尤樂怡素來心軟,便說服皇上見她一面,惠妃娘娘也就一副看好戲的姿態順勢留了下來。
沈書蘭說到這兒頓了頓,捂着嘴吧笑了一會,道:“妹妹可知勾翠做了什麼?她竟然舉着一尊送子觀音說能點石成金呀,真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莫忘也沒想到勾翠如此大膽,竟然敢真的去求見皇上,又問道:“後來呢?”
“後來,”沈書蘭嘴角一撇,“她讓聖上去看她變出來的金子,皇上被她鬧的煩了,就讓高公公去取,誰知取出來卻還是石頭。她當真是傻,點石成金,這可是巫蠱之術啊!”
“聖上沒問那觀音的來歷?”
“自然是問了。”沈書蘭無奈的擺擺手,道:“可問了又有什麼用?麗妃娘娘親眼見着你把送子觀音送出去祝她早生貴子,我可不明白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勾翠一直說是被妹妹你騙了,皇上見她模樣有些魔怔了,就派人去請了太醫,太醫一號脈,你可知怎麼了,好好的人啊,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瘋了……嘖嘖,真是可惜了。”
院子裡微風吹過,剛剛長出來的嫩芽被吹得簌簌作響,莫忘笑着沒有再接話,呆呆的看着天邊的那一輪紅日,甚至有一些不敢相信沈書蘭口中的額話,那個唯一陪她入宮的勾翠,因爲她設下的一步步圈套,就這樣瘋了?
許久之後,連天上的雲都漸漸地散開,莫忘在心底問自己,在聽到勾翠瘋了的那一刻到底在想什麼,是傷心、難過,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竊喜。
眼角的淚水不自覺的就這樣滑落下來,畢芊像是明白莫忘心中的苦楚,用手帕默默地幫她將淚水擦乾,道:“小主,待會兒去看看勾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