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統領的回來打破了這一刻的僵局,只見幾乎是那個彙報楊統領的聲音剛落下,其荷方汵兩人便立即轉頭朝下山方向望去。
而正要開口的明棋,也因爲這一聲彙報把話給吞了回去。
甚至於我,也是因爲這句話便一下就褪去方纔要衝出去的衝動,重新回到樹叢後,同樣看着山下的方向。
彷彿是料到了山上的緊張氣氛似得,楊統領上山的步伐不慢,不過是小片刻鐘,他人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微臣見過皇上。”楊統領出現後。直接走到棋面前行禮道。
“查探如何?”而明棋在楊統領跪下行禮後,竟是連身都沒來得及的讓楊統領起,便直接開口問,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回皇上,今日長生殿熄滅的那盞長生燈是禹城一戶徐姓的人家的,那家人去世時間與長生燈熄滅熄滅時間一致,同爲巳時一刻左右。”楊統領答。
“另外,臣派去的屬下抽查了法華寺長生殿十幾年來的長生燈熄燈與祈福人故去時辰,均是相差不大。”楊統領說完又道,同時從懷裡掏出一疊紙張遞給明棋。
明棋在看到楊統領遞出的紙張後便立即接了過去。之後便立即低着看起來,一張紙一張紙的快速翻閱起來。
只是越是隨着翻看的時間越長,明棋的雙眉便愈發蹙得深,深到我即使不用去猜,也能看得出楊統領遞給明棋的那疊紙張上肯定是記載了長生殿近十幾年來的熄燈名稱,以及那些人去世的時間。
同時也清楚的明白,那疊紙張上記錄的情況,一定正如楊統領所說,每一盞長生燈熄滅的時間便是被祈福之人的去世時間。
“確定全部都在這兒,沒有遺漏嗎?”
將那疊紙張看完之後。明棋握住那疊紙張的手便垂了下去,不過卻是沒有鬆開那疊紙張,而是握着那疊紙張轉頭與楊統領問道。
“回皇上,臣已確認過幾次,上面記載的內容確實全部沒有錯。”楊統領在明棋這話後低首答。
“朕知道了。”明棋在楊統領的話後點了點頭。我看到他握住那疊紙張的手在點頭的同時緊了緊。“你起來吧。”
“諾。”
明棋讓楊統領起身之後便沒有再看楊統領,而是轉頭看向他前方的墳塋,這一刻他看向墓碑的神色非常複雜。
明棋一直目光復雜的看着前方的墳塋,面色冷毅,嘴角緊抿,一直沉?。
而在明棋沒有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也自是不敢說話,以至於一時間青山寂靜的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的沙沙響都聽得到。
“楊統領,讓人準備開棺!”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見明棋握住那疊紙張的手再次緊了緊,然後突然開口道。
“諾!”
明棋的話落後,楊統領領命答道。
“皇上不要!”與楊統領一起出聲的,是方浛的驚叫聲。
明棋因爲方浛的這聲驚叫聲而回頭看了方浛了一眼,只見他不悅的蹙着雙眉看了看方浛一眼,但最後終究是什麼都沒說,一眼之後,他便又轉過了頭。
“開棺!”回頭之後,明棋再次開口道,說完便退了一邊,讓出地方給楊統領的人前來開棺。
明棋這顯然是一副鐵了心要開棺的樣子。因此他讓開棺的話再次落下之後,方浛人便急了,正要再次開口阻止明棋,卻被其荷攔住拉到了一邊。
“其荷,你放開我,不能讓皇上開棺,我要去阻止皇上開棺!”方浛被其荷攔住後便立即掙扎,同時焦急的開口道。
“爲什麼不能?”可是其荷卻沒有因爲這話而放開方浛,而是繼續攔住了她,然後開口朝方浛反問道。
“爲什麼?當然是開棺會擾了主子的英靈,其荷你難道想看到主子死後都不得安寧?”方浛見其荷問她便焦急的說。
“可是如果裡面沒有主子呢?方纔楊統領的話你也聽到了,長生燈熄滅便代表人故去,主子的長生燈從來沒有熄滅過。”其荷在方浛話後說。
“其荷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也覺得主子沒有死?難道你也覺得主子騙了大家?難道你也不信主子?”方浛在其荷的話後不可置信的看着其荷問,問着不見她掙扎了。
“是與不是,等等下楊統領他們開棺看裡面有沒有屍骨便知道了。”其荷在方浛的話後平靜說。彷彿是沒有看到方浛眼中的驚訝似得。
“可如果有呢?如果主子是真的死了呢?”方浛在其荷話後立即反問,聲音因爲焦急而有些尖銳。
只是其荷這一次卻是沒有立即回答方浛。
只見其荷在方浛的話後便皺了皺眉,同時轉頭看了墳塋的方向一眼,然後冷靜的開口道:“等開棺吧。”
“可是、”方浛還欲什麼,卻被其荷打斷道。“沒有可是。”
“皇命不可違,皇上說了要開棺便會開棺。”其荷打算方浛後道,說着她便收回看了墳塋的目光,之後落在方浛身上:“方浛,你又逾越了!”
“我、”
“從現在開始,你什麼話都別再說。”其荷嚴肅的看着方浛說。
其荷說完這話後便放開了方浛,同時也看向了墳塋那邊。
方浛應該是還是不願意我的‘墓’被明棋開棺的,但在經過其荷方纔的一番話之後,想來她也明白了自己無法阻止明棋。
因此當其荷放開她後,她也沒有再鬧,低低說了句‘哦’之後便低下了頭。沒有去看其荷,也沒有去看墳塋那邊。
其荷方浛兩人的這一番動靜鬧的不小,不過除了我分了一些心事注意她們這邊外,明棋和楊統領,甚至其他禁衛軍都沒有管她們,只見在明棋話落下後,楊統領便親自帶人用楊統領來時以防萬一準備的工具開起棺來。
不過因爲楊統領他們對於棺中是否會我這事並不是十分的確定,因此他們在開棺時便十分的小心。
只見他們先是小心的將墓碑挖出擡到一邊,之後便選了左後方一個小角開始小心的將墳塋上的土移走。
等墳塋上的土都移完,最後終於露出棺材時,楊統領等人的動作便不約而同的一起停了下來,然後一起朝明棋看去。
明棋自然是一直看着楊統領等人的動作,等土被移走,露出棺材時,我便一眼就看到明棋的雙眉蹙了蹙,眼中的神色比方纔又複雜了幾分。
“繼續!”只是即便如此,明棋也還是沒有讓楊統領等人停下來。
“諾。”
明棋不停下來,楊統領等人自是繼續。
如此又過了半刻鐘左右,原本被埋在土裡的棺材被楊統領他們擡出了地面,同時上面的棺蓋也被打開了來。
我其實比誰都清楚棺材裡不會有人,畢竟我還好好的活着。
可是即便如此,但在看到楊統領他們開始挖棺之後,知道他們暫時不會注意到我時,我便還是小心的又往前移了不少距離,一直等到離墳塋不過兩丈遠之後才停下來。
之後又尋了個可以看到的視角,然後便一直焦急的注意着楊統領他們這邊的進度。
而等之後看到土中的棺材被楊統領他們擡出來時,我也還是忍不住跟在明棋他們一起緊張起來。甚至當最後當棺材被打開的時候,我同時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有人!主子就在裡面!”棺材蓋剛被打開的時候,方浛便驚喊了一聲。
只是這個時候包括我在內,在場的人誰都沒有去理她的驚叫聲,反而是在棺材蓋被打開之後,便一起看着棺材裡。
不過正如方浛所喊,被打開的棺材裡並不是如我之前所料的是空的,彼時的棺材裡正躺着一具屍骨,而且還是一副腐爛的只剩下骨頭的屍骨。
“如何判斷裡面的人是不是她?”
看到那句屍骨後。明棋率先開口問,他話落後嘴角便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直線,目光死死的盯着棺材中。
“衣服是對的。當年主子的衣服是我和方浛親自給主子穿上的,跟這裡面的一樣,沒有錯。”其荷在明棋的話後說。
“這具屍骨的骨骼呈現?紫色。當年主子乃中毒而亡,這點也符合。另外,屍骨的身形和高度瞧着也與當年的主子差不多。”楊統領也道。
“雖然頭髮亂了,看不出髮型,不過頭髮上插的那些髮飾都是主子當年帶下去的。”方浛在其荷和楊統領兩人的話後喊着說,接着又道:“而且不僅僅是髮飾,骨頭上的首飾都是當年主子的,沒有錯,裡面的人就是主子。”
“皇上,你們都誤會主子了。主子她是真的去世了。”方浛說完又道,話裡是明顯的指責明棋和其他他們方纔要執意開棺驗明結果的意思。
這一次沒有人再無視方浛的話,甚至在方浛的話剛落下之後,明棋他們便紛紛沉?了起來。
而我看着明棋他們這個樣子,心中自是十分的明白,知曉這個時候的明棋他們分別全部都跟方浛一樣,認定了裡面的人是我。
在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怕是隻有我才知道,裡面的屍骨並不是我。
也只有我才知,孟青城向來行事穩妥,那具屍骨一定是他爲了預防有一天會被明棋懷疑,所以才找了具跟我身形很像的屍體過來,並且之後將我的衣着和首飾換到那具屍骨上。
明白真相的我目光在棺材中那具屍體看了一眼,之後又看了看其荷方浛他們,最後才嚮明棋看去。
彼時的明棋早在確定裡面的人是我後便在沉?了下來。
只見沉?下來後的明棋朝前走了幾步,走到棺材邊後他便目光依舊死死的盯着棺材中的屍骨,面色發沉,嘴脣緊抿,目光透露着紅色的兇狠。
我看着這樣的明棋。心中自是不好過,正要因不忍而想轉開目光後,卻突然看到有什麼東西正從明棋手中掉下。
血!
等我仔細朝明棋的手看去時,才發現明棋緊握的雙拳中正有低低血液從他手中流出。
那些血液不但染紅了明棋手中的那疊紙張,更是順着紙張一滴滴掉落在地上。將地上的泥土也染成了血紅色。
我看着那些從明棋緊握雙拳中露出的血液,忽然便一下就看穿了明棋此刻兇狠表面下壓抑的痛苦。
“明棋!”
想着明棋此刻心中正因爲再次想到我的‘死亡’而正在痛苦着,我便再次無法轉開自己的眼,甚至忍不住低低喚了明棋一聲。
“誰?”
我的這聲低喚其實不小,因此幾乎是我聲音剛落下,明棋他們那邊便立刻響起楊統領的警戒聲。
之後便又立即有禁衛軍尋着剛纔的聲響迅速跑到我這邊來,然後同樣的警惕的看着我所在的樹叢。
我這個時候其實已經顧不得發不發現的問題,我在低喊了明棋一聲之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之後不等等禁衛軍進來搜查,我便自己走了出去。
“孟青青,怎麼又是你!”
彼時還站在棺材邊的明棋看到後目光便立即一冷,然後臉上便升起了怒色,朝我怒吼道。
可我見狀卻絲毫不將明棋的怒色放在眼裡,反而在明棋一聲怒吼後便對他一笑,然後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也不知是不是此時的我顯得有些詭異,因此當我一路走向明棋時,不管是之前攔在我前面的禁衛軍,還是正站在明棋身側的其荷方浛楊統領他們,竟是沒一人出來阻止我,甚至還給我讓開了路。
“孟青青你想做什麼?”
倒是明棋,在見我朝他走去時,便又朝我怒吼了一聲。
只是我卻如方纔一樣,依舊什麼話都不說,只是依舊一邊笑一邊繼續朝他走去。
我一步步的朝明棋走去,等走到明棋面前後,明明看到他正滿臉怒色的看着我,卻恍然不覺得,反而是一手固執的拉過明棋的手,一手將左肩的衣服往下拉了點,最後將明棋一直掙扎不讓我碰我的手放在左肩鎖骨上方。
在我的左肩鎖骨上方,那裡有一道牙印。
那是明棋曾經深深咬過之後留下的。
因此關於這道牙印的秘密,我懂,明棋也懂。
如此當明棋的手被我拉着放在那道牙印上後,方纔還是滿臉怒色,不知道我要做什麼的明棋,在感受到了那道牙印之後,便立刻雙眉緊蹙的看着我,滿臉的不可置信之色。
而我看着明棋那個樣子後,卻又是笑了笑,然後擡起另外一隻手落在明棋雙眉間,撫開了明棋一直緊蹙的雙眉。
“我說過,待到長梧花開之時,便是我回到你身邊之日。明棋,我沒有失約。”我笑着對明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