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重,坐不了太長時間,因此等之後又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後,我便對明棋開口說要先回去。
明棋之前就說過我要是累的話,可以讓我先回去休息的。因此這會兒聽我說要回去時便直接應承了,甚至還開口說要跟我一起回去,不過被我攔了下來。
“皇上還是留下來多跟新科進士他們多聊聊吧,我有其荷他們陪着,沒事的。”我在明棋開口後攔住明棋道。
我知道明棋說要跟我一起回去是因爲他不放心我,只是同樣的,我也知曉今晚晚宴對明棋的重要性,因此自然是不會答應讓明棋跟我一道回去的。
“如此。那愛妃你回去的時候一路上小心些,朕晚些時候就會過去延福宮找你。”明棋在我的話後沉吟了一下,然後對我道。
“好。”我聞言點了點頭。
而明棋在見我點頭後卻還是不放心的樣子,只見他又囑咐起其荷方浛他們好久,讓他們一定要照顧好我,等其荷他們都答應之後,才放下心來,才肯讓我先回去。
我在明棋答應後便帶着其荷他們起身離開,只是與來時一樣,當我又帶着五六個人穿過熱鬧的人羣離去的時候,我的身上便還是落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楚臨那邊。
也不知楚臨是不是聽到了我要離開的話,他在我起身後便一直看着我這邊。甚至有人跟他說話都沒太理,就那樣一直看着我離去。
不過我這個時候其實已經很累了,所以離開的時候也沒去理其他人的目光,包括楚臨的。
我在被其荷阿雲攙扶起後,就一路被她們扶着出了上梅苑。
“主子,您等下是回寢宮休息?還是在軟榻上等皇上?”回到延福宮後,阿春便端來盆熱水給我泡腳解乏,而其荷則一邊站在我身後幫我按額邊雙穴,一邊問我。
熱水蔓延過腳腕後,身體裡的疲乏便頓時去了很多。
我閉着眼,任由其荷幫我按穴,聽完她的話後便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就在軟榻上等吧。”
“諾。”
明期並沒有讓我等多久,在我躺在軟榻上小憩大約個把時辰後,他便回來了。
而我因爲一直在等明棋,所以雖然小憩了,但畢竟沒有睡沉。因此當明棋剛走近我躺的軟榻上後,我便睜開了眼來。
“回來了。”我見到明棋後便與明棋說話道。
“嗯。”明棋在我話後點頭回答。之後又坐到我身後,將我從軟榻上扶起坐到他懷裡。
“怎麼沒去寢宮休息?”明棋問我。
“在等你。”我答,身體往明棋懷裡靠近了些。
“下次累了的話,就先睡,不用等我。”明棋道,把我圈緊了些。
“嗯,無妨。”我在明棋話後回答道。
“對了,這次的新科進士,你打算怎麼辦?”答過之後,我又開口朝明棋問話道。
按照以往的科考流程,一甲三人在發榜不久後便可以授職,而且狀元大多爲翰林院編修。
而二甲三甲則還要在保和殿再經朝考次,綜合前後考試成績,擇優入翰林院爲庶吉士。
其餘的人則會分發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職,等過個三五年之後,再提撥政績好的官員回京任重要職位。
只是這只是一般流程,明棋現在急需啓用年輕派官員,所以我猜他不會給太多時間給新科進士等人成長,應該大多人都會與一甲三人一樣,立即授予官職。
“狀元入職翰林院,榜眼是數理人才,可去大理寺,探花去戶部,其他的人無需再經翰林點考。我打算全部派去外地外放一年半載,屆時擇優提撥。”明棋在我話後答,並沒有要隱瞞我的意思。
“不過這些還只是初步打算,具體的人員派往地點和職位,還需等幾日仔細考量過後才能下決定。”明棋又說。
“是要仔細考量一下,畢竟是你要用的人,在地方和職位的選擇上,還是慎重點爲好。”我在明棋的話後面上神色尋常的說,可心中卻是在驚訝:明棋竟然沒有打算重用楚臨。
我方纔便說過,今年這次的新科進士安排,明棋不會跟以往的慣例走,會特別行事。
因此如果明棋打算重用楚臨的話,那麼就會把楚臨外放去做官員歷練,或者如榜眼和探花一樣,放到重要部門去學習。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依舊如常把楚臨放到翰林院去做編修。
我回答完明棋的話後便轉頭看了明棋一眼,心中在想:不知道明棋不重用楚臨,是因爲楚布凡那一派系的官員還有不少在。明棋擔心那些官員會助楚臨坐大,從而成爲又脫離他控制的官員?還是,是因爲我曾經與楚布凡有過婚約的緣故?
“怎麼如此看我?”明棋在我擡頭看向他時挑了挑眉,問話我道。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看罷了。”我擔心被明棋看出心中的想法,在明棋的問話後便搖了搖頭,笑道。
“呵呵,是嗎?那就多看幾眼。”明棋在我的話後笑了笑說,也不知有沒有信我的話。
“時辰不早了,我們進去休息吧。”笑過頭之後,明棋又與我道。
“好。”
第二日明棋因爲要上早朝的緣故,因此又是一大早就起牀離開了延福宮。而我因爲孕期嗜睡的緣故,則一直睡到日光都很高了纔起來。
“阿雲,這裡有一份名單,你派人給兄長送去,其他的不用都說,兄長看完之後便自會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只是在我用過早膳後,我雖如常進了堂屋左側偏房。可卻不是和往常一樣去休息的,而是執筆擬了一份名單,然後交到了阿雲手上。
“諾。”阿雲在接到我的名單之後也沒說什麼,答過話後便離開了延福宮。
之後兩日日子尋常,我每日不是休息便是看書或者走動活動一下笨重的日子,而明棋則因爲要忙碌起來的緣故,所以除了晚上回延福宮睡覺外,其他時間很少到延福宮來。
我知道明棋忙,自然也不會去打攪她。
“啓稟淑妃娘娘,齊昭儀來了。”
第三日上午,當我正躺在擺放在院子裡的軟榻上,一邊看書,一邊曬太陽的時候,安福來突然走了進來,與我彙報道。
秋日裡的陽光和春日一樣讓人暖洋洋的,我本躺在軟榻上昏昏欲睡,可在聽完安福來的話後,卻是立即沒有了半點睡意。
“齊昭儀?你是說齊夏雲?”我驚訝的安福來道,以爲安福來是說錯了名字。
因爲齊夏雲在我的印象中,自從以前被我敲打過後,便一直都是個低調的人,她從不會主動找妃嬪聊天,自然與我也是沒有多少來往。
如此就算明棋宴請新科進士那晚她突然對我表現了莫名的善意,但我也不會認爲她會晚宴之後,會再主動來找我。
“回娘娘的話,正是齊昭儀。”可是安福來卻是在我話點了點頭,證明我沒有聽錯,來人真的是齊夏雲。
“可知她來找我是爲了什麼事?”我在安福來的話習慣性的開口問。
“回娘娘的話,奴才不知。”安福來在我話後低首答。
“我知道。”我聞言點了點頭,之後沉吟了一下,然後道:“你,叫她進來吧。”
“諾。”
安福來很快便把齊夏雲領了進來,只見今日的齊夏雲一身水綠色及腳踝薄色長裙,上身還批了件同色披肩,顯得她既不張揚,又身姿亭亭玉立。
齊夏雲在安福來的引領下一步步朝我走來,等走到我面前後,又朝我行了個禮:“臣妾見過淑妃。”
“平身。”我在齊夏雲行禮後便對她點了點頭,之後又吩咐還沒離開的安福來搬了把椅子過來,讓齊夏雲坐下。
“齊昭儀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延福宮來坐坐?”而等齊夏雲坐下後,我又一邊讓人去通知冬春給齊夏雲上茶,一邊問話齊夏雲道。
“今日秋高氣爽。難得的好日子,妹妹便想出來到處走走。不想走着走着,便到了淑妃姐姐這裡,因此便起了進來淑妃姐姐您這裡坐坐的心思。”齊夏雲在我的話後答。
“臣妾這不請自來,不知道有沒有討淑妃姐姐的嫌?”答話過後,齊夏雲又與我問話道。
“怎麼會。我日日在這延福宮裡閒的慌,也沒有多少能說話的人。齊昭儀你願意過來找我說話,同我解悶,我歡喜都來不及,哪裡會嫌棄齊昭儀。”我在齊夏雲的話後便立即笑着道,至於話裡有幾分真心,有幾分假意,則由各人心知。
“嗯?不是說張良媛會經常來延福宮找淑妃姐姐您聊天嗎?淑妃姐姐怎麼會說沒人陪您聊天?”齊夏雲在我的話後便立即問道,面上有些驚訝的神色。
而我在看到齊夏雲面上那些驚訝神色後便又是一笑,然後道:“那還是夏日裡的事了。那時張良媛見我宮裡冰塊放多的,比儲秀宮涼快,所以纔來得多。”
“不過在天氣涼爽之後。她便來得有些少了,也不知最近在忙些儲秀宮什麼。”我說完又道,同時臉上露出些對張淑月行蹤的好奇來。
“原是如此。”齊夏雲在我的話後點了點頭說,面上的驚訝神色換成了恍然大悟的。
“如此看來,張良媛還是個有福的,能得淑妃娘娘庇護。”齊夏雲又說。
“可惜妹妹是個沒福的,不然如果早知道淑妃姐姐你宮裡涼快的話,妹妹也來淑妃姐姐您這裡蹭蹭涼快。”齊夏雲說完又道,臉上有羨慕,有高興,卻唯獨沒有嫉妒和惡意。
而我聞言,卻是又是一笑,不過沒有回她這話,畢竟以齊夏雲的身份,根本輪不到我庇護。
“對了,方纔淑妃姐姐說不知張良媛在儲秀宮忙些什麼,其實不瞞淑妃姐姐,方纔臣妾閒逛的時候,似乎有碰見過張良媛。”不過齊夏雲卻似乎是絲毫不介意我的不答話,她在我一笑之後,便又說道。
“哦?在哪裡碰見的?”我在齊夏雲的話後,順着齊夏雲的話問到。
“在湖心亭那裡。”齊夏雲答。
“當時臣妾從那邊路過時,似乎看到張良媛在那兒跟秋婕妤一道聊天和散步,不過因爲隔得有些遠。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齊夏雲答完又道。
“應該是沒有看錯,張良媛最近膽子似乎比以前大了些,因此會去湖心亭閒逛,然後在那裡碰見秋婕妤也是正常的。”我說。
“也是,張良媛性子善,能跟秋婕妤聊到一塊也不奇怪。”齊夏雲在我話後也點頭道。
“可不是嘛。”而我聞言。又是一笑道。
之後齊夏雲又在我這裡坐了很久,與我閒聊了很久,一直快到中午午膳時,才起身與我告辭離開,連我留她留下來用午膳也沒有答應。
“阿雲,你說,這齊昭儀今日來說這些話,是爲了何意思?”而在齊夏雲走後,我看着她出了延福宮大門的身影,然後轉頭與站在我身後的阿雲問話道。
“娘娘您是覺得她是在挑撥你和秋婕妤以及張良媛之間的關係?還是覺得她這是在告訴娘娘,說張良媛最近和秋婕妤走得太近,提醒咱們提防張良媛?”阿雲卻是沒有回答我的話,反而反問我道。
“或許,都有吧。”我說。
我不信齊夏雲今日特意來找我,卻只是爲了單純的提醒我提防張淑月,畢竟她與我不熟。甚至從一定的程度上來說,我們還是敵對的立場,我不相信這樣的她會無緣無故對我好意。
只是若說她完全是爲了挑撥我和長若及張淑月之間也不盡然,因爲她對我說話的時候,眼裡並沒有惡意。
“且走着吧,是好是歹,總有結果分明的時候。”我說完又道。想着不管齊夏雲是挑撥也罷,是好意也罷,今日都不會第一次。我的直覺告訴我,以後齊夏雲肯定還會經常來找我。
“也是,日久才見人心。”阿雲在我話後也點了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