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齊夏芸的目光往地上看去,只見彼時地上那隻被打碎的碗正散落在地上,碗中的藥湯有些順着地面的石板往低處流,有的還留在那些大一點的碎片中。
只是不論是地面上的還是碎片中的,那些藥湯在經過中間這麼段時間後,竟然不再是一開始的褐色,而是褐色中呈現了大片的綠。
而我望着那些綠色,第一個反應就是有毒。第二個反應就是想起了方纔齊夏芸說的話:“有人恨仁賢太后,而淑妃您的臉又突然變得更仁賢太后一模一樣,因此那人不管是因爲遷怒還是其他原因,自是都是容不得淑妃娘娘您的。”
有人因爲容不得我,所以在我的補藥中下了毒,以想要達到毒死我的目的。
事實上,如果方纔不是齊夏芸匆匆而來,並且在我準備喝之前就及時打掉了我手中的藥碗的話。我此刻怕是早已經喝下了毒藥!
至於喝下那些毒藥後的後果,不用想也知,依照那個人恨的程度,自然是劇毒,如此恐怕剛喝下就是一命歸西結局。
而只要一想到我剛剛跟黃泉擦肩而過,我便忍不住渾身一顫,然後打了個害怕的冷戰。
“齊昭儀救命之恩,孟青青感激不盡。日後若是齊昭儀有用得到孟青青的地方,還請齊昭儀直說。”打過冷戰後,我一邊不由自主的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一邊同時朝齊夏芸看去。朝齊夏芸感激道。
我很感激齊夏芸的救命之恩,但我也知道,齊夏芸不是無緣無故救我。
自從九月上梅苑明棋宴請新科進士那日起,齊夏芸就一直對我散發着善意,今日更是及時救下我一命,齊夏芸如此行爲,除了對我有所求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
“淑妃記得就好。”而齊夏芸也不出我意料,在我的話後便坦坦蕩蕩對我道,證明了她卻是不是無緣無故幫我。
至於她爲何沒有現在就跟我提所求之事,我猜,想來是時機還沒到。
“齊昭儀放心,我孟青青允諾之事,決不食言。”我在齊夏芸的話後道。
而齊夏芸聽了我的話後便點了點頭,想來是相信了我的話。
“不過、”而我在見齊夏芸點頭之後便忽然臉色一變,冷冽的看着齊夏芸。
“齊昭儀是如何知道這藥有問題的?”我臉色冷冽的看着齊夏芸問。期間一直看着她的臉,不願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會被忽視的細節。
不過好在齊夏芸也沒有要隱瞞我的意思,只見她在我的話後臉色不曾變化半點,只是依舊如常道:“自是臣妾恰巧親眼看到了有人將藥交到了淑妃娘娘你延福宮裡的奴才手上。”
齊夏芸沒有跟我明說‘有人’是指誰,這是因爲我們心裡都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知道。”於是我在齊夏芸的話後便自是點了點頭,沒有追問齊夏芸那人是誰。
我點過頭後便沒有再說話,反而坐在被中沉思起來。
而齊夏芸在這一刻也做了個識趣的人,在我沉思的時候便一直沉?,不曾打擾我過,也不見她轉身離開。
“齊昭儀,可否再請你幫一個忙?”如果過了小半刻鐘後,我便結束了沉思。並擡起了頭,看向齊夏芸問。
“自然是可,淑妃娘娘請說。”齊夏芸在我後點了點頭道。
“?煩齊昭儀將地上那個碎片撿起來給我,並請注意裡面的藥水不要灑潑。”我說。
而齊夏芸聽到我的話則是立即神情一愣,尤其是聽到我說不能讓碎片中的藥水灑潑掉的時候,她臉上更是露出不解的神情。
“淑妃娘娘您這是?”齊夏芸不解的看着我問。
而我聞言便是一笑,然後與齊夏芸道:“齊昭儀以爲,我沒有喝藥毒藥,與還是我喝下了毒藥,這兩者之間,哪個可以能將事情鬧得更大?”
“自然是後者。”齊夏芸在我的問話後想也不想的回答說,而她在剛回答完之後。還不等我回答,就見她驚訝和不可思議的看着我:“淑妃娘娘,你不會是想、是想、”
想來是因爲事情太過震驚,所以齊夏芸並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而我聞言卻是又是一笑,然後朝齊夏芸道:“難道不可以嗎?”
我的問話,更是證實了齊夏芸的猜想。
“可是,那是毒藥,是劇毒。”被我證實後,齊夏芸便更加驚訝的看着我。
“我知。”而我聞言則是點了點頭,然後道:“不過齊昭儀放心,我是個惜命之人,不會捨得就這麼死去。所以等下等齊昭儀撿起碎片給我後,還請齊昭儀再幫我個忙,一併將桌上的茶壺端給我。”
藥水中的藥固然是劇毒,但是碎片裡的藥水本來就少,如此裡面的毒藥更是會少。
而茶壺裡的茶水卻是滿的,茶水中的茶葉向來更是有解少許毒性之效,如此如果用茶水弄稀了的話,毒性就會越來越少。
再者,方纔其荷便在我的吩咐下去找太醫來給謙兒檢查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不斷,因此只要我把握好時間,在太醫過來時就正好把藥喝下去,如此自然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還是說,齊昭儀擔心我會將此事污衊在你身上,並不願意幫我?”我說完便看着對面的齊昭儀問。
齊昭儀聞言卻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只見她一直看着我,目光一直在我臉上掃來掃去。臉上不可思議的神色一直沒有褪去後,反而是越來越重。
“淑妃娘娘果然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如此看了我好一會兒之後,齊夏芸才道。
而我雖然心知齊夏芸這話是在說我心夠狠,但是卻沒有怪罪於她。反而又是笑了笑。
“所以,齊昭儀是幫還是不幫?”我一邊笑,一邊看着齊夏芸問。
“幫!”齊夏芸在我話後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淑妃娘娘都敢拿自己的命冒險,我何爲不敢?”齊夏芸說,說完也不等回答,就彎下了腰,將方纔被她打掉掉在地上的牀邊藥碗碎片小心翼翼的撿起了一塊。
而等她撿起碎片之後,她並沒有將碎片先交給我。而是拿着碎片一直朝我寢宮擺放桌子的地方走去。
之後掀起了桌上茶壺的茶蓋,在確定茶壺中的茶水是滿的後,她便手中傾了傾,將碎片中的藥水倒入進了茶壺中。
接着她又從茶壺中倒出淺底的茶水在茶杯中,然後便端着茶杯朝我這邊走來。
我之前一直看着齊夏芸的動作,在齊夏芸把水杯遞給我的時候便往水杯中看了一眼,見裡面只有淺底的茶水也不覺得意外,畢竟茶水越少,就說明茶水中混入的毒藥便越,如此我活着的機率便越大。
“多謝齊昭儀仗義出手,不過等下茶壺和這茶杯,還需要齊昭儀幫忙,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處理掉。”我從齊夏芸手中接過茶杯,然後對齊夏芸道。
這茶壺和茶杯中肯定混了藥性,爲了避免被人看出端倪,自然是留不得的。
“淑妃娘娘放心。這個我自然曉得。”齊夏芸在我話後點頭道。
之後我們兩人便沒有再說話,一直在那兒靜等。
而在大約又過了小片刻鐘後,我便聽到外面響起由遠而近的急促且混亂的腳步聲,接着是方浛焦急的話:“沈太醫你快點。雖然小皇子現在沒有表現出有事的樣子,但是方纔娘娘的話很焦急,問題肯定不小。所以你要是再慢點,要是小皇子出事了的話,那該怎麼辦啊?”
“好,好,我再快點,方浛你放心,小皇子既然沒有表現出異常,這說明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而方浛之後,則是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響起。
我在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和方浛的話後,身體就立馬坐直了些,等聽到方浛說謙兒沒有表現異常後,心中便放下心來,心中進一步確定秋蟬的要性並沒有對謙兒造成影響。
甚至心中還猜測,或許其實我當時體內殘留的藥性並沒有進入到謙兒身體裡面。
確定謙兒沒有事後,我便又想起了爲何方纔那道聲音會讓我覺得熟悉,因爲那人儼然就是當年第一個認出我體內的藥性是秋蟬的沈星沈太醫。
而只要想到來人是沈星,那麼方纔還只有五成把握的我,便立即變成了八成。
如此我便將心神從外面收了回來,然後對齊夏芸使了使眼色,之後在見齊夏芸點頭之後,就仰頭喝下了手中茶杯中的水。
當水杯的茶水流過我喉嚨時,我便瞬間覺得喉嚨一陣陣痛,這讓我更加確認了藥水中確實有劇毒。
而之後等那些茶水流入肚子中時,腹中也及時有絞痛襲來,接着便因爲太過絞痛而倒在了牀上,同時口中也吐出一口鮮血來。
齊夏芸早在我喝下茶杯中的茶水就把茶杯從我手裡拿走了,之後又見她快速把茶杯放在桌上,作出一副沒有被用過的樣子來。
然後她又跑回了牀邊,將之前那塊自撿起之後就一直被她握在手裡的碎片往地上的那堆碎片中一丟。
碎片與碎片的相撞自然是立即發出了脆響,就跟藥碗摔在地上的發出的聲音差不多。
“啊!”而在那一聲脆響之後,齊夏芸便又立即發出一聲驚嚇的驚叫聲。
“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你沒事吧?!”
“淑妃娘娘,你醒醒!”
“啊!救命,快來人啊,淑妃娘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