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竟然是魚兒,她看到我時,雖然嘴角掛着些微笑意,但眼神卻比之前淡漠了不少。
她在於晴對面坐下後,于晴順着的她的視線朝我看過來,詫異地瞪大了眼好像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尷尬地笑笑,本想繞道走開的,偏偏羅九川遠遠地衝我揮揮手。
於是,于晴自然而然地看到了羅九川。
她的眼睛微微一亮,“噌”地站了起來,過於激動的反應自然引起了羅九川的注意,接着羅九川便看到了魚兒。
一切都亂了套,羅九川吃驚地衝到她們面前,難掩震驚地叫了一聲:“魚兒姐?”
魚兒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招呼:“小川,好久不見。”
羅九川接下來的舉動讓我出乎意料,他陰狠地瞪了于晴一眼,二話不說就拽着魚兒離開了這家餐廳。
我站在離他們三四米遠的地方,有些焦慮,也有些茫然。
等羅九川跟魚兒的身影從眼簾消失後,于晴把我拉到了她的餐桌邊坐下:“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們,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節哀順變啊。”
我就像遇到了危險的刺蝟,瞬間豎起了身上所有的刺:“晴子,什麼節哀順變?你不要胡說八道。”
明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可我就是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
于晴沒怪我,一言不發地盯着我看了很久。
最後我主動服了軟,跟她道過歉後心不在焉地問她當初被陸重七帶走的經過,以及她找魚兒的目的。
幾個月沒見,于晴成熟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她的眼神在某個瞬間跟陸重七特別像:“小遇,你不會不知道你在這裡的生活是透明的吧?”
我聽得一陣戰慄,下意識地往左右兩邊看了看,大家都在正常地吃吃喝喝,看不出來有誰在監視我。
于晴握住我的手,微微一笑:“小遇,不要這麼緊張。”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怎麼發現知道魚兒的存在的。”于晴的嘴角依舊掛着笑容,可我卻看得心裡打怵。
“你放心,陸總暫時不知道魚兒還活着,我只是想見見這個女人。魚兒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陸總跟我講過,他當初跟魚兒那麼相愛都被顧英男給拆散了,其實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顧英男。”
我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問道:“顧英男是誰?”
于晴詫異地看着我發笑:“邱沉母親,你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吧?”
“魚兒當初懷上陸總的孩子後,是顧英男逼着她墮胎的。所以顧英男欠陸總一條人命,不,應該是好幾條。顧英男女兒不能生,陸總就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幫他生,一個個都被顧英男逼得打了胎。”
明明牽扯到幾條小生命,于晴卻說得很鎮定,情緒也沒什麼起伏。
“那你找魚兒幹什麼?她現在過得很平靜,你不該打攪她的。不管陸重七跟丁悠然有沒有領證,丁悠然都已經是他公開的老婆,這一切都可以塵埃落定了。”
于晴搖搖頭,擡眼看了下餐廳門口:“沒有,故事纔剛剛開始。小遇,讓魚兒浮出水面,你就解脫了,到時陸總就不會再糾纏你。”
我剛想告訴她陸重七早就不糾纏我了,想勸她守住魚兒的安寧,可我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羅九川去而復返,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後一把揪住了于晴的領口,桌椅被弄得在地上劃出刺耳聲,這邊的動靜立馬引起了服務員的注意。
羅九川趕在他們走過來勸架之前,拖着于晴就往外走。
“羅哥!晴子!”我不知道羅九川在發什麼瘋,想追出去時,服務員把我拉住了。
我們那桌跟于晴這桌還沒結賬,我只能忍痛刷完卡再追出去。
可我哪裡還看得見他們的身影,打電話給羅九川一直沒人接,我只能趕緊往地下停車場裡跑。
結果羅九川的車子早就沒了影,我以爲我記錯了具體的位置,只能肯定他的車是停在A區的,結果我找遍了A區都沒看到他的車。
心慌意亂地離開地下停車場後,我走到餐廳外的馬路邊想打車回去,結果身後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欣喜地喚了一聲;“魚兒姐!”
在我東張西望地找羅九川跟于晴時,魚兒朝我搖搖頭:“小川跟那位姑娘不在。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她想必誤會是我泄露了她的存在,十幾年的平靜生活被打攪,她應該挺鬱悶的。
我們在附近的步行街上找了張露天的長椅,魚兒買了兩杯熱飲,遞了一杯給我。
春寒料峭的晚上,寒風呼呼地颳着,我惴惴不安地先行開了口:“魚兒姐,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你的住處,連羅九川都沒告訴過。”
魚兒目光幽深地觀察了我一會兒,最後似信非信地說道:“你挺聰明的,你怎麼知道我想問這個?聽說你跟那個姑娘認識?”
我有種啞巴吃黃蓮的苦澀感,只能如實地點頭:“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不過她喜歡上了羅哥,所以我們決裂過一段時間,早就回不到從前了。”
“你解釋得越多,越像掩飾。”魚兒沒有表露她是否願意信我,研究的眼神一直在我臉上打轉,顯然持着保留態度。
我索性坦然下來,悶頭喝了幾口熱飲,什麼都不再說。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于晴找魚兒有什麼目的,坐了一會兒後見魚兒不吭聲,我便提議找輛車送她回去。
“我比小沉大三歲,比小川大七歲,比重七小九歲。”我剛站起身,魚兒開口說話了。
我遞了個不解的眼神過去:“魚兒姐,爲什麼跟我說這些?”
“認識重七那年,他二十七,我才十九歲,在他跟如一姐的訂婚宴上。”魚兒的眼神明顯陷入沉思時特有的迷茫之中,我卻怔住。
她是想跟我說他們之間的過往嗎?我以爲魚兒早就遺忘了這些事情,可她卻連年齡都記得這麼清楚,可見她一直都沒忘卻過。
魚兒溫婉地笑着,搓了搓手徵詢我的意見:“太冷了,跟我去酒店坐坐吧,不遠。”
我們抵達酒店房間後,魚兒繼續跟我說起她跟陸重七的過往:“我們相愛是在他跟如一姐訂婚之後,所以我一直揹負着小三的罵名。重七一直承諾會盡快跟邱如一解除婚約,期間我懷上了他的孩子,可他遲遲沒能兌現承諾。”
羅九川說過她懷孕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她跟陸重七相愛的時間點。
我沒做任何評價,只是耐心地點着頭等她繼續說下去。
魚兒說話的調子跟陸重七有些像,都慢吞吞的,聽得人心裡發急:“重七跟邱如一的結合並不是因爲愛情。重七不愛她,但是他們陸家卻看上了邱家的家世,強強聯合,生意就能做得更大。”
“我跟重七也曾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過,他比我大九歲,什麼都懂得比我多,那時候我很崇拜他,也可以說是瘋狂迷戀他。”魚兒陷入回憶中時,眼裡還帶着近乎癡迷的笑容。
我看得暗暗心驚,這種眼神讓我感覺她到現在都癡癡地迷戀着陸重七。不過想到她上次燒了陸重七給她的信,我又覺得是我多想了。
年輕時的感情最爲濃烈真摯,誰回想起來不會激情澎湃呢?
“重七帶着我私奔過,那種日子太苦了,最窮的時候,早飯只吃得起包子,他兩個我兩個。現在回頭想想,那時候的我們真瘋狂。”
確實瘋狂,現如今的陸重七是個斂財高手,再也不會做出那麼衝動的事情了吧?
魚兒回憶到這裡,臉上的笑容開始消退:“後來受不了那種苦,我們回去了。我以爲他會照他承諾的那樣跟邱如一解除婚約,呵呵,但是直到小沉媽媽帶着邱如一過來找我,我才知道他結婚了。那是他婚後第二天,那麼多人,一個個逼着我去醫院墮胎。不過,我逃了。”
我吃驚地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上次見到的小姑娘……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魚兒搖搖頭,笑得有些淒涼:“不是,我生的是個兒子,只活了兩天就走了。”
我不知道她當年經歷了什麼,可看到她眉目間流動的哀傷,我什麼話都不敢說。
魚兒說到這裡纔跟我說起帶我過來的真實目的:“都是陳年舊事了,姑娘,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看在她曾經照顧過邱沉的份上,我本該毫不猶豫地點頭,然而,在聽完她想讓我幫的忙後,我卻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