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完全亂了套，小鬍子壓根不收斂，在羅九川面前仍舊耍酒瘋。
羅九川聽到他用帶着生、殖器的字眼指代我，氣得左右開弓，沒幾拳就把小鬍子打得摔到了餐桌上。
包廂裡一片狼藉，碟碗摔落的聲音、小鬍子鬼哭狼嚎的聲音、大家勸架的聲音，場面很快就不受控制了。
羅九川忙手忙腳地還不忘回頭找我：“妹子，給我站遠點，別牽連到你！你們誰再說一句我妹子的壞話，信不信老子撕爛你們的嘴！”
我嚇得不輕，同行的業務經理更是早已經烏雲密佈：“羅總，快住手！”
對方領導幫忙拉架時，竟然有人趁機踹了羅九川的後背兩腳。
我氣不過就衝了上去，照着那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就回敬了一腳。這一腳正好踢在他肚子上，胖子竟然一個沒站穩就往後倒去。
倒下時他張開雙臂想抓住點什麼穩住自己，結果帶倒了好幾個人。
我這才着急着慌地去拉架：“羅總，我們是在談生意，不是在打架，你別意義用事啊！”
他打得興起，根本不肯住手，因爲小鬍子特別嘴硬，總是見縫插針地罵兩句。
我氣不過，抱住羅九川的胳膊衝他低吼：“羅哥！再打下去要死人了！全公司的人都指着你呢！你出事了大家怎麼辦？”
羅九川剛剛揚起的拳頭忽然間頓住，混亂的場面好像一下子定了格，包廂裡頓時安靜下來。
就在這時，對方有人在報警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羅九川一個狠厲的眼神瞪了過去，冷笑數聲：“你活膩了是吧？”
就是剛纔被我踢的胖子，他被羅九川的這個眼神嚇得手一抖，竟然掉了手機，堪堪砸在他自己腳上。
“各位老闆，到底出什麼事情了？”酒店老闆帶着幾個男服務員來了，他們剛纔一直被擠在人羣之外。
業務經理趕緊把老闆拉到一邊做了解釋，這時候，供應商總經理終於發話了：“老闆，砸壞了什麼列個清單，由我們公司負責賠償。”
羅九川又是一聲冷笑，幽幽的眼神像利箭穿去：“既然是我砸壞的，你來賠償算是什麼意思？”
我想起來羅九川的綽號，等他站起身後，忍不住碰了下他的胳膊。
我本想跟他說，事情本來就是由對方挑起來的，他不需要這麼大方，可對方總經理卻忽然笑道：“我知道羅家財大氣粗，但你欺負人欺負到我們本土來，這讓人忍不了。看來我們往後的生意需要重新考量。”
這家供應商的態度太過囂張，我們一時有些愕然，就連羅九川都愣怔了好幾秒。
等他回過神來後，他當即情緒化地又踩了小鬍子一腳：“我靠！嫌我好欺負？你個供應商居然都騎到我頭上來了？行，拜拜！你另找買家去，我還不伺候你了呢！”
他說完轉身就走，業務經理的臉上已是奼紫嫣紅，趕忙追了出去：“羅總！做生意不是這樣做的啊，好好的供應商哪能說換就換……”
我們公司的人一個個陸續離開，酒店老闆想攔人時，供應商總經理沉聲道：“我說過了，賠償方面由我們公司負責，讓他們走吧。”
離開包廂前，我聽到蹲在小鬍子旁邊的人子啊咋舌：“果然是個小惡魔，打起人來竟然什麼後果都不考慮！這得趕緊送醫院做做檢查啊。真不報警？不把他關上十天半個月就難平心頭恨！”
“就是，瞧他那囂張勁，爲了個婊子大打出手，這輩子都活該沒出息！”
我可以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好在幾秒後他們總經理髮話了：“既然他已經主動解了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事情不用再鬧大，不然到時候得不償失。”
我心裡一“咯噔”，趕緊擡腳離開了酒店。
他們果然不對勁，竟然想讓羅九川主動解約！
我趕上大部隊時，于晴她們都在用敵意的目光排擠我，我心裡很難受。這件事說到底是從我而起，對方就是抓準了突破口，事情纔會發展到這一步。
回到下榻的酒店後，業務經理召集所有的出差人員開了一場緊急會議，羅九川本來說不參加的，會議開始沒兩分鐘他還是來了。
出差人員一共六個，于晴負責大家的起居飲食，業務經理帶了一名主管陪同，另外還有一位質量主管。六個人裡只有我是最多餘的，所以業務經理一開始就把靶子指向了我：“鄭可遇，生意場上別覺得委屈，當時你陪着對方喝一杯酒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你就不能靈活一點？竟然還動手扇人耳光！”
“都被欺負成那樣了，還不扇？”
羅九川進門聽到業務經理的話就替我反駁，眼神冷冰冰的，嚇得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只有業務經理梗着脖子反駁：“其他情況下我不建議忍氣吞聲，可現在是談生意！羅總，您知道我們目前大部分原料都是從這家供應商進的嗎？你知道重新換供應商需要花多大的精力嗎？成本、質量各方面都需要重新考量，這家供應商可是我們貨比三家挑出來的！現在倒好，你一句不伺候了，就把大家辛辛苦苦的成果給扔了！”
羅九川張嘴想反駁，可憋到面紅耳赤後終究還是忍住了。
良久，他咬着牙吩咐道：“你們三個出去。”
他留下了業務經理和我，業務經理叫張明亮，看到他這樣的舉動後再度皺起了眉頭：“羅總，做生意不是過家家，會議纔剛開始，你這是做什麼？”
羅九川有點上火，衝着另外三個人催道：“麻利點！出去！”
大家被他吼得臉色都不好看，等只剩下我們三個後，我主動朝他們二人鞠了個躬：“羅總，張經理，對不起，今天確實是我不夠靈活。我不該先動手的。羅總，您當時確實太沖動了，對不起，是我牽累了公司的生意。”
這筆損失，不是我辭職就能換回來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羅九川哼哼兩聲，不高興地走到我跟前，勾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了頭：“你自責什麼？你是我妹子，那些人用那副嘴臉侮辱人，就該教訓。”
“羅總！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張明亮一點都不怕羅九川，豎着眉頭再度教訓起他來。
羅九川咳了兩聲，鬆開我的下巴將雙手插進兜裡，鬆垮垮地往會議桌上一靠，冷哼道：“張叔叔，你難道不知道陸重七在跟我們搶生意嗎？今天審覈的時候，我可是無意間聽到他們老總跟陸重七在打電話呢。”
張明亮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我們公司的生意不大，他跟我們搶什麼搶？就是逼得你爸關掉這家廠子，對羅家而言也沒多少損失。”
既然他們已經把話挑明，我怯怯地舉起手來。
羅九川嗤笑一聲，用手指頭戳了下我的腦門：“你當上課發言呢？舉什麼手？說！”
“我離開包廂的時候聽到他們的談話了，他們話裡的意思好像早就想故意激你主動解約了。”我把他們的聊天儘量還原給他們兩位聽，業務經理聽完之後拔牙齒咬得嘎嘣響。
這件事情就此結束，等業務經理離開會議室後，我百般自責地看向羅九川，忽然感覺自己承受不住這種破壞公司業務的壓力：“羅哥，以後我們在人前還是注意點吧，在公司裡我們就是老闆跟下屬的關係，不是哥哥妹妹。”
辭職的話在我舌尖上轉了好幾圈，每次擡頭看到羅九川直勾勾的眼神，我都不敢說出口。
“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有什麼好避嫌的？”羅九川受傷地扯了下嘴角，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
我沒再說話，我們就這樣沉默了好幾分鐘，最後我打破沉默準備離開會議室時，羅九川忽然問了句：“姐夫要結婚了，你知道不？”
“嗯，準新娘是丁悠然。”
“真的？”羅九川竟然不知道，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盡，顫着手在口袋裡摸了很久，最後掏出一包口香糖，忙不迭地塞了一片進嘴裡。
他狠狠地嚼了很多下之後，才抽搐着臉問我：“你說姐夫是不是有病？然然跟邱沉在一起過，還懷過我的孩子，聽醫生說她以後可能再也懷不上孩子了……你說姐夫跟她結婚圖什麼？就是想噁心我們大家是不是？”
“你沒事吧？”
羅九川無力地垂下腦袋，一下子坐進了椅子裡：“妹妹，我對不起然然。雖然我從沒想過娶她，但我發誓會照顧她跟孩子一輩子，現在聽到她要跟姐夫結婚了，我心裡怎麼慌得那麼厲害呢？”
丁悠然媽媽的話又在我耳邊飄蕩了，我忍不住輕聲問了句：“你怎麼對不起她了？”
羅九川擡眼看過來，眼眶竟然開始微微泛紅：“當初我是有意勾搭她的，我那會兒跟她接觸的時候根本就心懷不軌。可後來我後悔了，但是沒人肯原諒我了。妹妹，你會不會也覺得我噁心？他們都不肯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你相信我能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