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嬤嬤吩咐人把門打開，顧開塵擡眼看到來人，發現不過是個老嬤嬤，也不想搭理，繼續坐在那裡大聲嚷嚷，“白家這是嫌貧愛富，以前我顧家有權有勢的時候，眼巴巴的把嫡女嫁進來，現在我們顧家落難了，他白家就跟我們劃清界限……
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爲了所謂的好日子，連父母兄弟都不管了……”
龐嬤嬤靜靜看着他表演，看到他總算是詞窮，這才冷聲問道，“你說過夠沒有，沒說夠請繼續。
到時候咱們再來好好的說說，你們姑家是怎麼禍害我們家姑娘的？
我們姑爺都差點被你們逼得沒有活路了，你們會落得如此下場，又不是我們白家的錯。
誰讓你們家父親貪污？是陛下治罪，有怨氣，你可以去前面的官府，到我們這裡來逞什麼威風？？
是不是你在賭房又欠了大筆賭債？怎麼的？家裡的東西都賣完了？妻子兒女也都賣完了？這是到我們這來打秋風了？”
這話一出，本來還有些同情和被帶偏節奏的路人，都紛紛側目。
眼前這個醉顛顛的漢子，不但是貪官的兒子，還是個爛賭鬼啊，之前的那一點同情全部都煙消雲散，甚至還帶着鄙夷的目光。
顧開塵本來就在裝醉，當然也知道這節奏被龐嬤嬤給帶偏了，“別胡說，別給我亂安罪名，白歲禾想甩開我們這一大家子，直說就是，何必如此卑鄙。”
“亂按罪名，難道你父親不是之前被流放的顧百江？幾十萬的軍餉啊，它總不會憑空消失吧。
你們想想那些邊疆的戰士們，沒有了這些軍餉，他們就要餓着肚子上戰場跟敵人拼殺，那可是百姓的兒子，他們的命難道抵不上你們的富貴？”
龐嬤嬤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憤怒了。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家裡小有資產，哪一個不受到官府的壓榨？
“那都是百姓交上去的稅，百姓人家出身的將士，拿命守護大家的和平，憑什麼都被你們顧家害得在邊疆忍飢受凍？”
龐嬤嬤見扇動的差不多了，又加了一把火，這下子，所有人再也忍不住了。
他們想到每年省吃儉用，種出來的糧食被拉走一大部分，好不容易養大了兒子，就要去服兵役，很多人家都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怎麼能不心疼？
不知道是誰先朝着顧開塵先丟了第一塊石頭，緊接着，更多的石頭砸過去。
龐嬤嬤早在發現不對，就立刻退回門內，門房立刻把大門緊閉，幾個僕從都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聽到石頭砸門的聲音，龐嬤嬤還沒有說什麼，門房先受不了了，“這些人砸人就砸人，難道就不能丟準一點嗎？全部都砸門上。”
龐嬤嬤笑了，“沒事，咱們這大門結實着呢，回頭讓人再重新刷一道漆。”
本來想送給顧開塵一些小姐之前研製出來的新藥，但是想想好像還真不值當，果然，這樣的報復更爽。
門外的顧開塵，此刻也顧不得手中的酒壺，早已經被丟在角落砸碎了，自己抱着頭蜷縮成一團，“別砸了，她都是胡說……”
該死的白歲禾，居然有這麼刁鑽的僕從，等他回了上京，一定要讓爹收拾白家，一定要把這些刁奴全部重新發賣到黑窯子……
可緊接着，他就顧不得想這些了，這石頭砸的越來越密集，他只能躲在大門的角落。讓他慶幸的是，這個地方離衙門沒有多遠，這麼大的動靜，很快就把衙差給引來了，他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也被砸得鼻青臉腫，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好的。
看到衙差過來，剛剛丟得正歡的路人都一鬨而散，這麼多人，衙差也不知道該抓誰，只能小心地走到門邊，“還活着嗎？”
顧開塵沒感受到石頭砸到自己身上的痛感，外面的喧鬧聲也消失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到衙差，心下一鬆，直接昏倒在地。
“還活着呢，”有個衙差上前探了一下鼻息，“這到底是誰呀？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
全部都用石頭丟，那可是不想給人家留活路。
就算那些死囚犯，最多也是受到一些爛葉子臭雞蛋的招待。
“先把他送到醫館，”帶頭的田壯看一下上面牌匾上的顧宅，這外面這麼大的動靜，裡面還還大門緊閉，恐怕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但是他平時可沒少收顧開源的好處，當然不會這麼貿然敲門。
幾個衙差上前直接動手把人擡起就走，聞到這一身的酒味，都想把人丟下。
估計這爛酒鬼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大家，才引來大家丟石頭報復。
把人送到醫館，讓這裡的大夫簡單救治一下，能讓人醒過來就行，至於先墊錢什麼的，那根本想都別想。
“這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幾個銅扳，”想想也真不能讓人家大夫爲難，田壯讓人上前搜身，看了就這麼幾個銅板，直接丟給大夫，“你先看着治吧。”
大夫看着這幾個銅板，有些頭痛，就算是他的診費也不止這一些。
但面對幾個差大爺，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當是日行一善，拿着銀針給紮了幾針，特別是重點關照了合谷，讓昏迷的顧開塵痛的跳起來，人也算是清醒過來。
看到正在收針的大夫，還有邊上幾個衙差，長鬆一口氣，總算是逃離了。
“大人，他醒過來了。”大夫也鬆了一口氣，身上只有幾個銅板的窮鬼，而且還不知道他身上犯了什麼事，他可不敢沾手。
大夫說完就直接讓開，希望這幾個衙差趕緊把人給帶走。
“你是誰？怎麼會受到這麼多人的攻擊？”田壯對顧開塵還是有些印象，畢竟當時那些流放人都是他接手。
“大人，我要報官，”顧開塵想到之前的遭遇，還有差點命懸一線，開始嗚嗚的委屈的哭了起來，“顧開源讓他的奴才煽動百姓，把我砸成這個樣子。
我要告他，我要他賠償我的損失，我要讓他給我治病……”
“你可知道誣告可是要坐牢。”還真是跟顧開源有關，他朝一旁的兄弟使個眼色，那人就悄悄的退出去，朝着顧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