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店小二領着嶽人龍前來登門拜訪,破壞了這美好的二人世界。不過,雨聞並不生氣,因爲他對這個對手還是非常敬佩的,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一番較量,雖然自己勝出了,但也是非常艱難。何況,當時嶽人龍在出絕招之前還提醒了自己,在道義上非常難得,自己的絕招反倒沒有提醒對方,有些勝之不武的感覺。所以,雨聞聽說岳人龍來訪,自然是要見的。
龍智缺叫來一桌子酒菜,三人一同在涼亭裡小坐,一樣的少年輕狂,一樣的青春風流,一樣的血氣方剛,讓三個人相見恨晚,不一會的工夫就成了朋友。
龍智缺關切地問道:“嶽公子,雨公子,你倆的傷怎麼樣了?”
雨聞的氣色還算好,拍着胸脯道:“我這底子好,一點小傷沒什麼大礙,在你龍姑娘的細心呵護下,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說着,他炫耀似地伸手拍了拍嶽人龍的肩膀,道:“嶽兄,你怎麼樣呢?要不要讓龍姑娘也幫你治一下?”
嶽人龍道:“呵呵,南征北戰這麼些年,比這重的傷我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回了,這點皮外傷根本算不得什麼,只是像你這樣的高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呢,你最後那一招簡直是奪天地造化,驚世間鬼神,令岳某十分佩服。”
雨聞謙虛地擺了擺手,道:“雕蟲小技,僥倖得勝。這招數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用,以前從來沒有試過,今天要不是遇到嶽兄如此強勁的對手,我又何必冒險使用它,沒想到自己控制不住它的威力,給你造成了意外的傷勢。”
嶽人龍笑道:“哪裡哪裡,能見識到如此玄妙的法術,就算是去掉半條命,也是值得的。”
雨聞也笑:“呵呵,是啊,去掉命也許值得,只可惜這一桌好菜,我倆好多都不能吃了呢。”
龍智缺大方,給他們點的好多都是名貴菜餚,只是沒考慮到他們二人都有傷在身,油膩和上火的菜都不能品嚐,所以大魚大肉什麼的都只能看不能吃了,店小二也狡猾得很,跟他們說所有菜都已經下鍋了,不能退換。龍智缺也不在乎這些錢,自然也就隨他們上了。
“沒關係,等你們傷好了,姐姐再親自給你們做一桌好菜,比這些還要好。”龍智缺摸了摸雨聞的腦袋,擺出個大姐姐的姿態,調侃起來。
嶽人龍看着他倆,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之意,道:“雨兄和龍姑娘真是天生一對,雨兄真是好福氣,有如此造詣,還有絕色佳人相伴,人生夫復何求?”
雨聞躊躇滿志道:“當然還有追求的!我眼下的目標就是奪得這比武的冠軍,成爲名揚天下的人物!”
龍智缺掩嘴而笑道:“省省吧,你連贏嶽公子都費了這麼大勁,連絕招都用出來了,還想奪冠呢?你的底牌都被別的選手看到了,你後面還能有什麼新花樣呢?”
雨聞撇撇嘴,道:“就算他們知道我的底牌又如何,他們又沒有破解之道,說不定見識了我的厲害,到時候他們直接放棄也有可能的呢。再說,嶽兄被我打敗,不代表後面的人就會比嶽兄厲害,也許嶽兄在所有選手裡的實力和我一樣,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只不過我們相遇過早,纔會有此番較量,如果不是和我對陣,嶽兄自然也會殺入決賽,然後再和我對決的。”
嶽人龍連忙擺手,道:“雨兄過譽了,嶽某的實力實在不值一提,這一路來也是僥倖贏了幾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習武之人哪有高下之分。”
雨聞不樂意了:“嶽兄這麼謙虛,倒把我雨某說得不好意思了,難道說我用了絕招贏下的,不過是個平庸之輩不成?嶽兄切不可妄自菲薄呢!”
嶽人龍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舉杯道:“雨兄莫怪!嶽某是個粗人,不會言語,自罰三杯!”
說着,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連喝了三杯。龍智缺忙給他夾了塊枇杷烤雞,道:“嶽公子好酒量,光喝酒對身體不好,快來嚐嚐這兒的枇杷烤雞,這可是天下名菜,著名的黑暗系料理!保證你嘗過之後,不再想吃別的菜了。”
雨聞羨慕之極,眼珠都要掉下來了,嶽人龍更是受寵若驚,不知道如何應對是好,正要張嘴,二人同時定住了表情,連龍姑娘也放下了筷子,神色緊張起來。
他們都感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從院子的拱門中穿過來。颼颼的冷風帶着不安的氣流,將涼亭裡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暗。龍智缺似乎看見了什麼,不由驚呼一聲,雨聞直接在石凳上一個轉身,身形一閃,飄然擋在她的身前。
嶽人龍剛好背對拱門,只見他面不改色,雙手一按石桌,雙腿猛地一蹬地,整個人能就倒飛起來,忽然他屈起雙肘,朝後方的拱門彈射過去。
與此同時,雨聞也將桌上的盤子一隻一隻飛快地朝拱門的方向擲過去。他以內力催動這些盤子旋轉,盤子裡的菜和湯竟一點也沒灑出來,看上去彷彿是他在給拱門外的不速之客送菜似的。
這些盤子接二連三地飛出拱門外,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不像是砸中了什麼物體,反而像是自己一個一個碎裂。嶽人龍也彈射到拱門旁,剛要穿過拱門,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流掀了回來,在空中翻了十幾個筋斗,才落在亭子裡,險些沒有站穩,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衆人也很詫異,忽然,拱門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接着有人說道:“就算是故人來訪,這待客之道似乎也太過奢華了罷。翡翠龍魚,枇杷烤雞,金絲龍眼,玉碟虎鞭,踏雪尋熊……嘖嘖,樣樣都是精品啊,實在是暴殄天物呢。”
三人舉目望去,拱門的黑暗中隱隱立着一個人影,有些模糊,看不清真面目。雨聞冷笑道:“什麼故人?是故意找茬的人麼?既然是故人,還躲在暗處做什麼?”
“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人說着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款步邁向涼亭。
亭子裡的燭光依舊明亮,照出他的全貌,原來是個一身雪白的翩翩公子,粉面雲鬢,硃脣皓齒,濃眉大眼,身材十分有型,嘴角輕揚着,似笑非笑,一頭淺褐色的長髮,兩隻淡藍色的眸子,看上去有些像外族人。
不過,外族人應該也不會長成這樣,此人雖然發出的是男人的聲音,卻長着一張不陰不陽的臉,有幾分像女人,又有幾分像男人。更神奇的是,他像女人的那部分甚至不比龍智缺差,比如眼角的媚意,比如臉頰的酒窩。
這美貌連龍智缺都看得呆了,雨聞更是心曠神怡,之前遇到龍智缺時的那副表情又浮現了出來。如果不是龍智缺已經和他基本確定了關係,他可能還會對眼前這個人產生好感呢。
倒是嶽人龍沒有什麼反應,他雖然已經成年,可一直都在軍旅之中,平常接觸女人本就不多,第一次見到龍智缺的時候也沒什麼感覺,現在看到這個半男半女的不速之客,更是沒有任何邪念,只是多了幾分疑心。
那人走近了些,三人又看清了他身上的裝束,此人身穿鑲着綠邊的天鵝絨絲袍,胸前繡着一隻橘黃色火烈鳥,肩頭披着金絲編織的八葉花綢帶,腰上彆着時下最流行的七眼瑪瑙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