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玖恨恨地咬上他的肩膀,他這是看她出醜,開心了?
“讓朕看看,眼睛是不是都腫了?”謝玖咬的不疼,顧宜芳權當以前養的小狗似的磨牙,聲音柔的能掐出水來。“你還躲朕幹什麼,嗯?”
謝玖其實很喜歡皇帝帶着輕柔鼻音的嗯字,她總覺得那聲音十分的撩人,也愛在榻上使出種種手段,就爲了逼出他呻\吟的聲音。可如今這個聽起來,就好像是在誘\惑她做出傻事的餌耳,她堅定地拒絕了。
“不要。”
顧宜芳無奈,“難道你能躲朕懷裡一輩子?晚上安歇的時候,你總要梳洗的,是不是?”
謝玖半晌才道:“等陛下走了,我再梳洗。”
顧宜芳知道女爲知己者容的意思,也明白了她忸怩了半天不只是怕丟人,更怕的是在他面前丟人,想想不由自主地就勾起了脣角,側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阿玖,你在朕眼裡總是最美的那個。”
“都不知道你在哪裡學會這麼多甜言蜜語。”謝玖方纔哭了那一陣,九分做假一分真情,可滴滴眼淚都是貨真價實的。小皇帝句句帶刺,寸步不讓的架式攪的她疲於應對,以致現在頭昏昏沉沉,聲音透着股子疲憊不堪。
“朕說的可是心裡話。”顧宜芳親了又親她的耳朵,“乖,快點兒,朕不笑你。”
謝玖暗歎,皇帝的這份執着用在朝政上何愁霸業不成,用在她一個小女子身上,也不怕殺雞用了牛刀。
她終是擰不過他,只得半捂着臉,含嗔帶怨地瞪着顧宜芳。
她哭了半晌,方纔又只是用帕子胡亂抹了抹,一臉的粉掉的七七八八,臉上妝根本沒卸乾淨,還有胭脂的顏色。看上去實在狼狽的可以。
“好了,你看吧,看完了你就死心了,就瞧你那千嬌百媚的楊才人李才人張才人去。”她惱羞成怒。眼淚這次是真要掉下來。活了兩輩子,從來沒丟人丟這麼大發過。即便是上一次扯着皇帝的褻\衣擤鼻涕,在如今看來也就算得小事一樁,根本不值一哂。
“說什麼傻話呢。”
顧宜芳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拿過帕子去水裡沾的半溼,坐到她面前輕輕擦拭起來,動作溫柔,便是謝玖身經百戰,對上皇帝溫柔似水的目光也不禁心神一蕩,被這樣不可一世的皇帝捧在手心。視若珍寶,令她醺醺然了。
鹹熙宮外豔光四射的惠妃,如今卸下妝容小臉青白,滿目憔悴,昨夜被鬼鬧了一ye的疲態盡顯。
顧宜芳只道她和自己一樣。吃不下睡不香,這半個月的折磨不是隻有自己在受着,她也是這樣,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溢滿一般,輕輕地吻上了她的脣,輾轉癡纏着,就是不想放開她。
謝玖模糊地想。這張臉今早照鏡子她都嚇了一跳,小皇帝還親的下去,這得是多重口啊。
特麼的這就是真愛吧?
至少這一刻是吧……
直吻的謝玖嬌\喘連連,顧宜芳才離開了她的脣,見她眼神迷\離,嘴蜃微張。一副任君採擷的嬌弱模樣,他心口一緊,伸手便將她攬在懷裡。聲音微啞道:“朕現在叫御醫進來,你便在朕懷裡,什麼也不用理。”
謝玖乖覺地點頭。特麼的終於雨過天晴,她這小心臟幾乎讓皇帝給玩的停了跳!
“高洪書,讓人進來收拾一下屋子。”顧宜芳想宣御醫時,才發現地上東一塊西塊都是讓謝玖生氣時想扔他身上的。
“那花真和安春——”謝玖才省過神,擡頭看他。
顧宜芳搖頭,“她們必須得罰,須得讓所有人知道,跟在你身邊不是就能一步登天,只想着撈好處,卻半點責任也不負。不只是因爲花真和安春錯了,朕也要讓旁的人看一看,以後警醒些。”
謝玖知道他說的在理,“但我身邊她倆最是得力……”
沒辦法,誰讓她能見鬼,這倆人又是已經被她鍛鍊的差不多的呢。
“謝家不是在御花園還有一個釘子?要不你調她來得了。”顧宜芳不以爲意。
謝玖無語,這種雞鳴狗盜,背地裡的事皇帝能不能不要記得這麼牢靠?這讓她這種背後小手段曾出不窮的,心理壓力很大呀。
“她們越是得力,越是要嚴管,否則更無法無天了。”顧宜芳看謝玖沒精打采的樣子,也知道她不想將外人再調來熟悉寧安宮。他嘆道:“讓花真和安春錯開日子領罰吧,這樣你也不致兩眼一摸黑,身邊無人。”
這是顧宜芳能做的最大讓步。
他倒不是有心苛責她二人,實在是他自小在宮裡長大,太明白這些宮人跟紅頂白,捧高踩低。主位寬和,下人感恩的不少,但背地裡興風作浪的更多。尤其謝玖特殊,能見着旁人見不到的,她想不到的他也要替他想到,以免有朝一日吃了暗虧卻連下絆子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瞧她對倆失職的宮女再三求情,顧宜芳越發覺得這惠妃看着鬼精鬼靈的,內裡卻是個實心眼子,倒是吃了那伶俐長相的虧。
“那,謝謝陛下。”
顧宜芳見她安靜地窩到自己懷裡,淺淺一笑。
直到屋裡變安靜了,高洪書才帶着素錦並寧安宮的一個小宮女進了去,偷眼一看,兩貨抱的難分難捨,皇帝臉上更是冰雪消融,像是泡在蜜罐裡似的。心道頭上這片天大的烏雲總算散了,他也終於能過幾天人的日子了。
素錦手下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妥當,這時頂着大太陽站了小半個時辰的鄭御醫才擦乾了汗,不緊不慢地進了來。
坐位對面隔着屏風,可他一路走來卻沒有遮擋之物,便將帝妃二人相擁相抱的場面看在了眼裡,心裡暗暗詫舌惠妃手段高竿,冷戰了半個月,方纔吵的天翻地覆的架式,這才一轉眼就把皇帝擺平了,當着這麼多人就膩歪到一起。是有多飢\渴?
不過皇帝心情好了,他們這幫子在臣也終於能喘口氣了。
醫女進了屏風對面,連眼皮也不敢朝帝妃二人掃上一眼,只專注地看着傷腳。怎麼也沒看出比之前傷重的跡象。可若是這樣說了,又恐皇帝不高興,便又將方纔的詞又敲碎了打爛了,重新改動說了一遍。
鄭御醫用腳也聽得出來醫女的意思,便道:“微臣請宮裡的太監先臣一步去太醫院拿了敷的藥,專治娘娘的傷,只要沒傷到骨頭,便是無礙的。”
“朕叫你回來也是想讓你瞧瞧阿玖這怔忡之症可當真全好了,你再看看。”顧宜芳沉吟道。心下卻有些不爽,腫的跟個豬蹄子似的還說無礙。若不是看在他醫治惠妃盡心盡力的份上,他非得讓這御醫也親嘗這種無礙。
鄭御醫道了聲失禮,繞過了屏風,醫女早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拿了薄被蓋到謝玖腿上。
謝玖跟個鵪鶉一個躲到顧宜芳懷裡,半句話也不說。顧宜芳則跟沒事兒人一樣摟着她。還十分愜意地撫\摸她的背脊。
惠妃是皇帝寵在心尖上的,別說鄭御醫,便是太醫院也都拿她當重點保護對象,什麼名貴藥材都往這送。饒是他自問盡了心,拿出了看家本領,這怔忡之症也不是那麼好治的。可偏偏惠妃沒幾天便好了,時間快到鄭御醫都覺得見了鬼了。
他一度以爲是在寧安宮祈福道士的功勞。便起了結交之心。
誰知來往不過數次,倒向他討要好處,只說要看看他家的風水,似乎不利他的官聲。這明顯的江湖騙術的伎倆,他不知道皇帝太后怎麼會相信,但在他心裡。惠妃這病來的快去的快便成了他一塊心病,總覺得她這病泛着詭異。
鄭御醫探了探脈,他能說惠妃這身體比他還健康嗎?
“惠妃娘娘的怔忡之症已好,只是脾胃有些弱,食療補一補最好。”太醫院的規矩。沒病也不能說健康的跟什麼似的,否則一旦有個三災八難,碰着個不講理的主兒就全算到他們頭上。
“那,怎麼還沒身子?”顧宜芳自打聽到太后派人通知蔣氏懷孕開始,心裡不停地就在想這件事。
他和蔣氏不過春風一度,種子就發芽了。他和謝玖朝夕相對,耳鬢廝磨,比旁人不知道親近多少分,怎麼孩子就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呢?不然他指不定多高興,誰還有閒心跟她嗆着來呢。
謝玖也豎起了耳朵,宮裡有寵是一回事,可與有了孩子傍身相比,倒是要退後一些。
宮裡的美人層出不窮,一批批的美人進宮,再有寵也敵不過年華老去。
她如今盛寵,也不想着避孕,最好是一舉得男,以償她前世失子之痛。尤其現在皇帝戀着她,與孩子日夜相對,感情也深厚些。
可有時禁不住琢磨,趙才人在賈黛珍嚴防死守下與皇帝一ye姻緣便有了身子,這蔣氏也是,才上龍榻一天就讓她聯合皇帝給踢望春宮了,也是一ye。反而她和皇帝夜夜歡歌,幾乎榨乾了他,她的肚子還是癟癟的。
他那粒小種子究竟是怎樣神奇的存在啊?
鄭御醫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皇嗣從誰的肚子裡出來,這種事問得着他嗎?
“娘娘的身體沒問題——”眼見着皇帝眉毛擰在了一起,鄭御醫聲音都擠變了調。“陛下當然、當然絕對也沒問題。這個,還要順其自然……”
高洪書面無表情,其實牙齒咬着藏在嘴裡的舌頭。
果然皇帝經過惠妃一番搓磨,威嚴日深,板着臉就能將大臣嚇得三魂掉了兩魂半。皇帝不過一皺眉,就把平日有名的慢郎中嚇成這般,可見皇帝溫文有禮的面具也戴不了幾日,只能騙騙偏遠地區沒見過世面的小老百姓了。
皇上雖然神經病,身體卻肯定是沒問題的,不然那兩個一擊即中的孩子是哪裡來的?
高洪書彷彿看到兩頂綠油油的帽子在皇帝腦袋邊上晃悠……
他狠狠一咬舌頭,終於沒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