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了無言語。
待洛南硯輕輕的放開她,肖雪退了幾步,跪地行了個禮,洛南硯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的回頭說道:“張寶端,你說什麼來着?”
“皇上,奴才,奴才……”張寶端渾身一激靈,什麼叫他說了什麼啊,他分明什麼都沒說,可皇上跟前自不能說這些話。
他顫巍巍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卻聽洛南硯又問道:“你說這宮裡的女子都是精挑細選來的?無不才情樣貌兩兩皆好?”
“……”張寶端嘴角連番抽搐,額頭上冷汗滾滾,這話自是他說的不假,他瞥了眼同樣跪在地上的肖雪,叩了個頭說道:“是,皇上。”
“那我們來做什麼來着?”
張寶端渾身一哆嗦,“爲,爲皇上……選妻。”
說最後兩個字時,他幾乎拼盡了全身之力,縱是日後太后娘娘將他劈了,他也只能認了。
“既如此,還不拜年皇后娘娘!”
張寶端連滾帶爬,上前將肖雪從地上扶起來,跪地行打大禮,“奴才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肖雪一時怔然。
她茫然的望着眼前的身姿偉岸的聖上,不過少年人,舉手投足間卻風姿俊朗,一派風流。
他們已有許多年未曾見過了,久到她在這浣衣局的小院子裡幾乎忘記了日月星辰,只有洗不完的衣服,甚至,那明堂天子的模樣也都被她忘卻了,可如今,再見到他的樣貌,她卻發覺,其實這許多年她從未忘記過。
“走吧。”洛南硯說。sinx
他率先邁步朝前走去,肖雪仍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張寶端在旁邊再施了個禮,“娘娘,我們也去吧。”
“公公……”肖雪看看洛南硯,又看看自己,一身綾衣,甚至還是太后娘娘和長公主殿下的仇人,難道她要去做皇后嗎?
“娘娘,走吧。”張寶端再次施了個禮,“我們這位聖上,耐性可不好呢。”
肖雪微微怔了怔,她服侍在身旁的那些年,從未見他耐性不好過,不論多少大臣的奏表,他都能一一看完,不懂便問,任何雜亂繁瑣的政事,也能一點一點疏通,謀定而後動,爲何會耐性不好呢?
“可是,此事不妥啊,公公。”
“姑娘在這宮中多年難道還看不明白?這宮裡,只要皇上說妥了,便是不妥,也妥了。”
肖雪默然。
“可我這一身……”
“姑娘不必計較。”
肖雪掙扎不過,只好隨着洛南硯進了乾泰宮,她前腳剛邁進乾泰宮,後腳消息便傳到了梧桐苑,那位桃衣粉色的公主殿下偷偷踢了踢腳下的落葉,“我便知道哥哥還是忘不了她!”
乾泰宮的後殿裡,流水潺潺,她跪在水邊,“皇上……”
洛南硯側頭看了她一眼,“朕成年了。”
肖雪吞了吞口水,再次叩了個頭,“奴婢,侍候您沐浴。”
洛南硯靠在池邊,緩緩閉上了眼睛,她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步一步入的池水來,這池水是活水,她也不必擔心自己污了這水。
用帕子細細的擦過他的胸膛,卻是不敢用自己的手碰到分毫,這幾年,她在浣衣局中,日也洗,夜也洗,雙手早已粗糙的不能看了。
帶擦完了胸膛再繼續往下時,肖雪卻忍不住停住了,池水之下,他身無寸縷,殿中燈火通明,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的身體,一時窘迫的移開了頭。
洛南硯緩緩睜開了眼睛,“怎麼不繼續了?”
她面紅如血,“奴婢……”
他緩緩起身,捏起她的下巴,“沒有服侍過男子?”
她面色更紅,慌亂的別開目光。
洛南硯輕笑了一聲,“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七。”
他微微點了點頭,“這些年,可曾在宮裡祭奠過你父親?”
肖雪搖搖頭,“不曾。”
洛南硯推開她,忽的往旁邊遊了過去,忽然,她聽到嘩啦啦的一聲,下意識接住,幾個冊子落在她的手裡。
洛南硯又回到她的身邊,“母后說,朕年紀尚小,不適宜行房事,朕也問過太醫,的確不太適合,過幾日,行了冊封禮,你便好生研究研究,待過幾年,好服侍朕。”
她下意識翻開那冊子看了一眼,入眼便是男女交纏的畫面,面色當即再次紅了起來,手微微一顫,幾個冊子紛紛落入了水裡。
洛南硯輕輕嘖了一聲,“無事,不用撈了,一會兒讓人來打掃了便是,這種冊子內務府還有無數,沒事了,你多看看。”
他帶着一身水汽,從池水中起身,身無寸縷,卻毫不避諱的當着她的面擦乾了身子,穿上裡衣出去了。
過了一陣,兩個宮女過來提醒她,“娘娘,您也從水裡出來吧。”
她看了她們一眼,緩緩從池子裡出來,不過,這一次卻是被人服侍着更衣,錦衣華服,皆是皇后的階品,雖然只有常服,她卻已經莫名難以接受。
緩緩的從後殿出來,洛南硯已經靠在牀頭看書了,她一時窘迫難以自持,待殿裡沒了人,幾步過去跪在他的身畔,“皇上,請您放過奴婢吧。”
“放過你?”洛南硯緩緩從書上擡起視線,“誰來放過朕呢?”
“皇上,奴婢已然知道錯了,當年萬不該動歹心對公主不利,您怎麼懲罰奴婢都可,請您……”
“那就罰你做朕的皇后吧。”
他似嘆非嘆,幽聲說道。
肖雪啞然。
跪在地上良久,洛南硯卻忽然拂滅了燭光,“跪夠了,就上來給朕暖牀,這纔是如今唯一的用處。”
她再次默然,也不知跪了過久,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不敢去睡龍牀,便在牀角靠着微微闔上了雙眼。
暗夜裡,不知誰輕輕嘆息了一聲。
第二日醒來時,洛南硯正在更衣,她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喏喏的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皇上,奴婢……”
“給你的東西好好看看,一會兒有嬤嬤過來教你規矩。”
洛南硯留下兩句交代,轉身走了。
她以爲,過不了多久,太后、公主定然都會來此興師問罪,可是,一個上午過去了,一直到了午時,也沒有人過來,彷彿誰都不知曉此事一樣。
一直到了下午申時,洛南硯回來,見到她正在和嬤嬤學規矩,就進了裡面,一句話都不曾說。
學規矩的嬤嬤極爲嚴格,上午兩個時辰,下午兩個時辰,期間不能喝水,不能如廁,只有一盞茶的休息時間。
等嬤嬤走了,她進到裡面,就見到洛南硯正靠在貴妃榻上休息。
她抿了抿脣,輕輕的過去再次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請您放了奴婢吧,奴婢……不能做皇后。”
“爲何?”
“奴婢,奴婢……”她想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若是素來的妃子還好,皇后的寶座可不是誰人都能做的,何況,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來歷,不過是一個鄉野姑娘,哪裡有什麼資格去做皇后呢。
忽然間,她靈光一閃,說道:“奴婢,小時候……已然訂了婚約了。”
“婚約?”他牽了牽脣角,似乎露出一個笑意。
她看的心中一凜,可皇后之位是萬萬不能做的,只好梗着脖子點頭,“是啊。”
“不知是誰?”
“奴婢也記得不甚清楚了,只記得那個男子相貌堂堂,甚是俊朗,對奴婢……也極好。”
“是嗎?那朕還真不能奪人之美呢?”他淡淡的瞥着她,脣角的笑意越發明顯,這幾年他們未曾見過面,肖雪不知他性子如何,可見着他笑意,卻只覺得心肝直顫,“那封后的旨意,便撤了吧,從今日起,你便在朕的身旁服飾着,不必再回浣衣局了。”
肖雪長長的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皇后,哪怕是讓她每日打掃龔房,她也樂意。這皇后之位,定然要請一個德才兼備,能幫的上他的女子來做。
自這一日起,肖雪便被留在洛南硯身邊伺候,他再次提過娶妻立後之事,而不知爲何,太后等人也沒有提及,這樣一過便是三年。
仍然是三年後的仲夏夜,他夜裡躺在池水中納涼,輕沾了幾杯薄酒,忽然指着她說:“過來。”
肖雪微微愣了一下,湯水過去,南硯忽然出手,以手做刀,從她的身上劈過,裂帛聲聲,肖雪猛地驚住,“皇上。”
“這幾年,看了多少書?”
還未來得及做什麼,她身子猛地被放在他的腿上,身上只剩下一條藕色肚兜,上面繡着鴛鴦戲水。
他手指輕佻在上面撫過,沿着那兩隻鴛鴦的樣子,他的手指重重的在她的肚兜上擦過,“你這肚兜倒挺有意思?”
“皇,皇上請自重。”
她手忙腳亂的從他身上往下爬,卻被他一隻手攬了後腰根本下不去,一時間,肖雪急出滿眼的淚。
她的身手早就廢了,只剩下那與平常女子一般無二的身子更加柔軟一些。
他身上也不過穿了一件薄衫,扭動之間,全然凌亂。
洛南硯涼涼的道:“自重?朕今日不光要自重,還要承了你的重。”
她心中慌亂,慌不擇路的問:“皇上這是……何意?”
他邪邪一笑,飽滿的手指帶着薄薄的繭在她的肩頭撫過,這幾年,在這乾泰宮中,她被養的越發水潤了些,指尖擦過處盡是一道微紅。
另一隻手他緩緩勾起了她的下巴,更加放肆,“朕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