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梧看着那枚護身符,雙手扶着木桌慢慢站起身來,反手將那枚護身符又重新放到了玄珒面前,“謝謝你,我不需要。”
玄珒微微蹙眉,葉青梧轉身,從麪館中離去。
玄珒起身追過去,“喂,平安符誰不需要啊……”
沒有人回答他,葉青梧的身影如風一樣遠去,似乎不會爲任何人停留。
拐角處有人走過來,見到他只是抱了抱拳,“皇……”
玄珒一擺手,“叫我玄公子吧。”
方懷微微躬身,應了一聲,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帶着微微的涼意。
葉青梧回到客棧,果然,夏至和洛青陽已經急壞了,見葉青梧回來便立刻和洛青陽迎上來,“姑娘,你去哪兒了?”
“出去走了走。”葉青梧笑了笑,看向洛青陽時有些不好意思。
洛青陽倒是沒介意這些事,而是說道:“剛剛傳來消息,說宮中有人發瘋。”
“這麼快?”葉青梧很意外,洛青陽便點點頭,“正是大皇子的母妃,可能是近來關於大皇子的事情傳的太厲害了,今天聽到妃嬪與宮女嚼舌根,便氣瘋了。”
葉青梧袖中的摺扇滑出來,她細細的展開,思忖了片刻方纔點了點頭,“看來時間也差不多了,不過,我至今想不通他們爲何要抓着王佔山不放。”
“大概是覺得王佔山知道很多事情,想要從他這裡打開突破口吧。”pm0j
或許也只有如此了,近來葉青梧讓人打聽了不少關於王佔山被扣押來到鮮京的事情,竟然是秘密押送進京的,而且,知道王佔山被關押在哪裡的人,寥寥可數,令人不得不多想。
“既然如此,也只有等就出王佔山再說了。”
洛青陽應聲稱是,葉青梧便上前展開了一道地圖,“先前得到消息說王佔山應該是藏在皇宮裡的天牢,若想營救,怕是有些困難。”
洛青陽也走過去,這是一幅鮮國皇宮的地圖,鮮國國土面積不大,皇宮佔地卻不少,除了天牢,多年來皇宮的守衛並不嚴密,兩人很快便制定了營救計劃,準備夜探皇宮。
等一切計劃落定,洛青陽才問道:“你昨夜……怎麼忽然出去了?”
“忽然想出去走走,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洛青陽點點頭,又道:“那還是休息休息吧,晚上還有事要做。”
他告辭離去,葉青梧這也沒挽留,她轉頭問夏至,“王佔山的夫人可知道在哪裡?”
夏至搖搖頭,“重要嗎?我立刻傳訊過去?”
“算了。”
她嘆了一聲往內室走去,躺在牀上時不免又想起玄珒那枚護身符,從父親死後,就再也沒人爲自己求過護身符,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一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她笑了一下便漸漸睡過去,日光西轉,再次醒來時夏至正從門外進來,似乎正準備叫醒她,見她醒了便將她的衣袍拿給她,輕聲問道:“姑娘,還要再睡會兒嗎?”
葉青梧搖頭,從牀上坐起來讓夏至去準備吃的,誰知夏至又道:“姑娘,那個玄公子又來了。”
她哦了一聲,等着夏至繼續說下去,“在樓下站着呢,問他做什麼也不說,真奇怪。”
葉青梧無語,她洗漱完畢推開窗子果然又見到玄珒,葉青梧便伏在窗邊說道:“回去吧,我早已經回來了。”
下面玄珒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夏至張嘴結舌,似乎忘了要說什麼。
夜色很快降臨,一*夜無雨,葉青梧與洛青陽兩道黑色的影子與黑夜融爲一體,迅速翻過皇宮的高牆,投石問路,沒見到任何風吹草動才按照地圖上標的位置小心摸過去。
三更時分天牢的守衛換班,兩人趁機摸了出去,很輕易的找到值班的守衛一番威脅之後,洛青陽便拎着人讓他帶路去找王佔山,等走過去兩人卻有些傻了眼,王佔山四肢皆被鐵鉤子穿過,此時掛在牢房裡,已經徹底沒了人形。
迅速從牢頭手上找到鑰匙,放下王佔山,洛青陽上前搭起王佔山便準備出去,誰知就在此時上面落下一張大網,欲將三人罩住,洛青陽手中長劍揮舞竟毫無作用,牢頭此時大笑一聲,“你以爲這鮮國的天牢是誰想進就能進來的嗎?這天牢重地,進來容易,出去卻難!”
葉青梧一腳橫踢,竟一腳將他踢了起來,同時雙手不知從哪裡翻出一雙銀絲手套帶了上去,腳尖一點,迎面而上,單手做刀指尖用力在那張大網上劃過竟生生的扯出一道口子,“快走!”
三人快速掙脫出來,只剩下老頭被罩在網裡,被葉青梧一腳踢中腹部,此時已然出去多進氣少了。
葉青梧與洛青陽剛從那間牢房裡出來便聽兩側傳來腳步之聲,打眼望去便見兩側站滿了手持利刃的侍衛,這些人都是天牢的守衛,爲首一人冷哼喝道:“來者何人?竟敢到我鮮國天牢裡來搶人!”
葉青梧打量了對方一眼,來人瘦高,八尺身軀,手持長刀,一臉狂妄。
“我開路,你跟上。”葉青梧側頭對洛青陽說了一句,洛青陽蹙了蹙眉,似乎有反對意見,不過沒等他說葉青梧便身子一展朝前撲了上去,站在前面那位天牢將領幾乎都沒看清葉青梧的動作,就被她單手擰斷了脖子。
緊接着第二個也被踹翻在地,洛青陽一時看傻了眼,他早就知道葉青梧的近身搏擊很厲害,卻也未曾想到竟會達到這般出入無人之境,難怪自己問她要帶多少人的時候,竟只是被她看了一眼,或許,今天晚上他的角色也只是一個扛麻袋的吧?
關押王佔山的牢房在天牢的最深處,一路走過去的時候還不曾發覺,走出來時洛青陽才感覺到很遠,一路上圍堵的人極多,葉青梧一人開路,他緊隨其後,偶爾踹翻一兩個爬起來的,兩人竟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從裡面出來。
天牢門口火把通明,葉青梧與洛青陽踏着臺階走上來,遠遠就見到門口亮的嚇人,而一人身姿偉岸高達如山站在那裡,她微微蹙眉,與洛青陽對視一眼說道:“小心些,我拖住他們,你帶王大哥先走。”
“青梧,不行,外面的人太多了。”
“你不必管,自管來了,我便沒有打算就這樣輕易離開。”
洛青陽忽然意識到葉青梧是有事情沒有告訴自己的,他快步走了兩步,兩人齊齊愣住了。
就在天牢門口,已經疊了無數屍體,那人之所以看起來那般高大,他正站在那些屍體上,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玄色衣袍在火把下熠熠生輝。
“你怎麼在這裡?”葉青梧驚奇,自己半個字都未對他講過啊。
玄珒打量了她兩眼,問道:“事情辦完了嗎?”
“完了。”葉青梧答道。
玄珒又轉過頭,望向對面,“你們還有誰想來送死?”
他腳下的屍體足有幾十,此時也只是見他手裡握了一把短刀,鮮紅的血從刀尖低落,而玄珒的話雲淡風輕。
“走吧。”葉青梧淡聲道。
他們便邁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面前的人便向後退一步,而後面也早已佈滿了弓箭手,葉青梧蹙了蹙眉,被人指着後背的感覺令她十分不舒服,猛然回身,手中一把銀針灑出,只聽後面慘叫聲不絕於耳,對決之勢立刻被打斷,前面的人開始衝上來。
趁亂葉青梧推了洛青陽一把,率先從前面殺出一條血路,“快走!往西北方向,夏至等人在那裡接應。”
“你呢?”
“不用管,我還有事要做!”
等撕開了一道缺口,葉青梧將洛青陽送出去,才發現玄珒竟已經被人包圍了,她身形一躍朝飛上屋檐,一邊躲過侍衛的攻擊,一邊掃起地上散落的火把,火把森森,被甩向各個方向,有的落在屋檐,有的落盡天牢,落在屋檐上的也就罷了,落進天牢裡的,不時便聽到一陣巨響,山搖地裂,幾乎令人心顫。
地面晃動中有一道飄渺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震徹人心,“鮮國皇帝爲奪財而謀奪康源將領性命,不仁不義,故上天示警!”
連續三遍之後,喊殺聲銷聲匿跡,人人惶然不知所措,玄珒快速看了一圈,沒有發現葉青梧的身影不禁暗暗搖頭,心底又不禁升起佩服。
“無德無才,不仁不義之君,當不配爲君!雲起而天下共伐!”飄渺之聲再起,那些喊殺喊打之人竟不再敢動了。
此時便聽遠處腳步聲傳來,慌亂,無措,漸漸的,便見到一身皇袍之人被數百人簇擁着,大喊道:“是誰敢在我大鮮國皇宮興風作浪!必誅之!”
話音未落,只聽“嘭”的一聲,鮮國皇帝砰然倒地,卒。
“鮮皇不敬上天,無才無德,魚肉百姓,當誅!”
舉朝震驚!
此時,只聽遠處又鐵蹄聲錚錚入耳,人心惶惶,交頭接耳上天懲罰,甚至有皇子重臣竟倉皇回宮收拾細軟預備逃跑,卻見那玄色的身影如一道閃電衝出,很快將人一一制止。
葉青梧從遠處走來,朝玄珒笑了笑,“多謝。”
玄珒微微搖頭,“太亂了!”
“天下當亂!”葉青梧靜靜的吐出四個字,看着兩個時辰之前還歌舞昇平的皇宮,等天亮就要換一個姓氏了。
稍稍等了一會兒,便見洛青陽高頭大馬而來,面帶關切之色,“沒事吧?”
“沒事。”
葉青梧指了指下面被捆縛在一起的那些人,“這些人就交給你了,還有那些重臣,一會兒你帶人去家裡挨個去抓便是了。”
“他們都在?”洛青陽眉心微跳。
葉青梧不禁笑了,黑幕之下她笑意溫婉,“我不會給南硯留下一絲一毫的麻煩。”
正是看過了那麼多歷史,反清復明的事持續了那麼多年,始終是清朝皇室的一大心病,她不想她給了南硯一個天下,同時也爲他埋下那麼多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