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蘇想了想,只好點頭,以後出來有的是機會,如今孃親爹爹格外擔心,她也不想讓他們吃不好睡不香,便又說:“那你能不能遠遠的跟着,我還有兩個朋友,會同我一起回京。”
“公主已經有朋友了?”方懷意外,同時又格外驚喜,當年葉青梧也是出門便會結交朋友。
子蘇點了點頭,“有何不可嗎?”
方懷笑了笑,“並無不妥,小姐盡是姑娘的遺傳。”
“……”
“那我日後便暗中保護小姐就是了,你大可放心,若無必要,我定不會出現的。”
“那便有勞方伯伯了。”子蘇也笑着說。
方懷暗中從子蘇的房裡出去,不想他剛剛離開子蘇的房門便被急促的拍響了,子蘇打開門,看着兩人神色急切,便問:“二位大哥,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徐輕帆嘴快,便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秦風卻已經朝裡面走了進來,將房間裡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不妥,走回來對上子蘇奇怪的視線,他這才覺得自己唐突了,只好說:“剛纔我和輕帆在房中說話,忽然覺得你的房中忽然有人從窗戶裡翻了出去,有些奇怪,擔心你出事就過來問問,幸好你沒事。”
子蘇心中一凜,方懷的身手如何她心中有數,在宮裡少有敵手,卻沒想到竟然會被兩個年齡與她相差無幾的青年察覺。
她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卻不懂聲色的說:“會不會是你們看錯了?我的房裡從來沒進來過人啊。”
秦風還有些奇怪,他眼神雖然沒有徐輕帆那麼好,可習武之人,眼睛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可聽蘇珞這樣說,也只好說:“可能是吧。”
“那既然如此,蘇小姐你便休息吧,我們也回去休息了。”徐輕帆說。
子蘇點點頭,送兩人出了門,心裡才暗暗鬆了口氣,心說下次再見方懷定然要告訴他務必小心些,不過,這裡具京城最多也不過三五天的行程,想來應該也不會再遇到什麼麻煩事。
秦風和徐輕帆回到房中兩人暗自對視了一眼,秦風問:“你也看到了?”
徐輕帆走到窗邊再次四處看了看,此處往上沒有房間了,而往右,也只有子蘇的房間能令人那個角度的飛過去。
他不動聲色的關好窗戶,低聲說道:“說不定她有事瞞着我們,會不會是故意接近我們的?”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可以令人故意接近?”
徐輕帆:“……”
他是沒有什麼東西,可那個人怎麼解釋呢?
他白了秦風一眼,不知道再該說什麼。
秦風想了想說:“大戶人家都有帶暗衛的習慣,可能那只是蘇小姐的暗衛吧,想一想也是,誰家捨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孤身一人在外面行走。”
“可是,若是如此,他爲什麼在蘇小姐迷路的時候不出現,偏偏如今都安定了卻出現了?”
這也難以說的過去。
秦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們哪裡知道,以前不出現是因爲方懷沒有找到子蘇,而如今找到了,當然要出現告訴子蘇一番,也叫她心中有所倚仗,遇事不要害怕。
兩人思索了一番之後,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只好暗自合計了一下就去睡了,只是有人好眠,有人難眠,諸如徐輕帆,諸如秦風。
京城。
暗夜沉沉,南硯難得把玩着一隻玉壺正在喝酒,他鮮少喝酒,喝酒的次數至今粒粒可數,可每次都與一個人相關。
當年之事,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任何人做錯了事都該罰,只不過他下不去手勞煩別人動手罷了。
若是當初真的被皇叔洛青陽丟進軍營之中充當了軍妓,他可能會憤怒一段時間,接着慢慢平息,再也不去想念。
可如今他卻清楚,那人在浣衣局呆了多少年,他便想了多少年,每次越是想要忘記的時候,那人的樣子便越是清晰。
報應嗎?他如今所得的結果。
報應嗎?他多年將她丟到浣衣局不管不問的結果。
仰躺在玉臺之上,洛南硯往口中倒了口酒,只覺得味道不夠辛辣,還不能讓他鬱燥的心緩解下來。
於是,一壺,兩壺,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迷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問:“皇上,可要安寢了?”
他轉了轉頭,沒有動,卻覺得一具柔軟的身子貼了上來,香薰撲鼻,他瞬間醒了過來,隨手一揮,只聽“噗通”一聲,那具身子落盡了水裡。
他皺着眉坐起來,冷聲質問:“你是何人?”
那女子在水裡踉蹌了幾下才站穩,溫泉池的水不深,卻是因他身子寒涼,便是暑日裡也會泡上一泡,這是宮中人人皆知的秘密,不過,敢到這裡來勾引他的,她還是第一個!
“我,我……”
“是你自己說,還是朕叫內務府的人來好好問問你?”
那宮女渾身一顫,薄薄的輕紗披在身上此時朦朦朧朧的,格外誘人,任何男子看了怕是都會心跳加速,何況如今洛南硯還喝了酒。
看着他半晌沒有說話,那女子顫顫的又摸上來,“皇上……”
“滾!”
洛南硯冷喝一聲,“張寶端,給朕滾進來!”
在外面職守的人連忙進來磕了個頭,“皇,皇上,張公公今日身子不爽,已經告了假。”
“這是誰?哪裡來的!”
那人也哆嗦了一下,從皇上登基至今,這乾泰宮裡的人服侍了數年,還不曾見過皇上如此暴跳如雷的模樣。
他哆哆嗦嗦的回答,“回皇上,這位姑娘據說是融雪宮裡過來的。”
“融雪宮?”洛南硯低低的叫了一聲,隨即冷哼一聲,那姑娘想要再摸上來的手立時撤了回去,他掃了眼站在水裡的女子說道:“你去給朕傳話,告訴她,她送來的人,朕收下了!明日再着張寶端選些東西送過去,說是朕的賞賜!”
小太監不敢不應,看了眼那水裡的女子,心中直嘆真好命,可惜自己沒有生個女兒身,他訕訕的出去了。
洛南硯這纔看向那個女子,“今日你便在這水裡站着,我如果不出聲,你也不能出聲!”
“皇上,我,我不是……”
“忘了朕的話嗎?”他清清淡淡的反問了一聲,“哧啦”一聲,撕下一段布條,捏開她的嘴巴塞了進去,“朕現在什麼聲音都不想聽到!”
那女子只好眼睜睜的看着洛南硯離去,洛南硯頭也沒回的回到龍牀上躺下,酒意再度瀰漫上來,他的心裡卻半分好受不的,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撕扯一般,分明是那般在意的,卻又那般糾結。
整整一夜,那女子一直站在水中,動也不敢動。
張寶端過來時,小太監哆哆嗦嗦的將事情與他說了,張寶端手裡的拂塵抽在他的頭上,“你這個傻孩子,皇上的事情是我們能隨意插手的嗎?再說了,是任何人想見皇上都能見的嗎?”
小太監連連告罪,張寶端輕輕的湊過來叫道:“皇上,該上朝了。”
“上朝?”洛南硯眯了眯眼睛,“卯時了?”
“是!”
他只好扶着牀頭從上面起來,宿醉額頭陣陣脹痛,可惜張寶端昨日不在,連個準備醒酒湯的人都沒有。
他捏了捏眉心,任由宮女太監上前來服侍更衣,更換完畢之後他才說道:“那人還在裡面呢?”
“還在呢。”張寶端小心翼翼的回答。
“嗯,昨夜外面職守的辛苦了,賞了吧。”
張寶端遲疑的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平靜,並無半點憤怒之色,只好小心的說:“皇上,昨夜的話已經傳出去了,再賞了是否不太好?”
“朕要了不代表朕什麼都做了,這個鍋朕可不背,去吧,傳話下去,讓人都過來看看。”他理了理衣袖,面色冷然,“在這宮中,任何事都做的,便有一件事萬萬做不得。”
張寶端只好點頭稱是,揮手讓人將人拉出去。
不到一上午的時間,宮中各女子便人人自危,原本以爲皇上自宮中隨意抱了個女子進了乾泰宮,她們也能粘粘這喜氣,不料喜氣沒有粘到,竟然被嚇到了。
午膳未到,張寶端悄悄的走進上書房,瞅着一個洛南硯心情還算好的時候說:“皇上,那位主子已經在乾泰宮門前跪了一個上午了。”
“哦?哪位主子?”洛南硯漫不經心的問,“我記得這宮裡只有三位主子。”
張寶端一時無言,可又不能不說,只好說:“就是融雪宮的那一位。”
洛南硯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沉默了半晌,張寶端欲言又止,抓耳撓腮的時候,他又問:“可知是何事?”
“說是請罪。”張寶端歲火。
洛南硯一下子笑了,手裡的御筆硃批一下子甩了出去,冷哼一聲說道:“傳話下去,告訴她,她沒有錯!不必請罪!回融雪宮去吧,沒人會怪罪她的!”
“可……可是聽說昨夜的事,換到梧桐苑裡,太后娘娘懂了怒,讓內務府將融雪宮的宮女太監都換了一遍呢,若是這話再傳到太后娘娘耳朵裡,皇上……”
洛南硯緩緩擡起頭來,有點想笑,又有點無奈,沉默着坐在龍椅上半晌,只好說:“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rz90
張寶端告退,他一個人坐在那高臺之上的龍椅上,忽然無奈極了,這龍椅寬敞至極,而如今,他竟然連一個同看這片江山的人都沒有,何嘗不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