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在做工,等到她做完了,或者想出來的時候就出來了。”侍女解釋。
徐輕帆險些噴飯,“她還用做工?”
“小姐的愛好。”
秦風的嘴角抽了抽,難怪皇上會說她會的那些東西知道之後會讓人無法接受。
正在凌亂間,外面傳來的了腳步聲,子蘇一身白衣從外面緩緩而來,“遠遠就聽到你們在說話,想來昨夜一定睡的很好。”
兩人忙站起來,秦風正要說話,卻看着她眼底帶着一絲青黛,不由說道:“你昨夜沒有睡好?”
“還好。”子蘇微微一笑,“坐吧。”
侍女擺好碗筷,子蘇從主位上坐下來,招呼兩人用早膳。
徐輕帆吃了幾口,仍然嘴角抽搐,“如今你還經常做工嗎?”
秦風則聽着子蘇的手,不像是平常女子一樣細膩,指尖粗糙,看着她吃東西的時候手指輕巧的用力,實則力量很大,於是也投給她一個詢問的目光。
子蘇便道:“倒也沒有,以前比較多,如今少了,想做的時候便來做一做,不想做就不做。”
她揚眉看着他們,“你們還想做嗎?我教你們別的?”
“不要不要,一個凳子就將我折磨死了,測量和打磨什麼的,工具不沉,我卻覺得比我的劍還難使喚。”徐輕帆一聽眉角就開始亂跳,嚷嚷着說道。
子蘇呵呵一笑,不做勉強,秦風卻說:“我覺得很有意思。”
她微微愣了一下,“真的?”
“真的。”秦風看着她點了點頭,眼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子蘇又是一笑,“那我教你別的?”rz90
“好啊。”
“那我要怎麼辦?”徐輕帆愕然了。
子蘇便說:“這院子裡風景不錯,可以讓侍女帶你轉一轉,除了不能去的地方,都是能去的地方。”
徐輕帆:“……”
這話說的跟繞口令一樣,秦風都忍不住笑了。
早膳之後,子蘇和秦風一邊散步,一邊回了之前的那間房子。
秦風問:“公主是從小便開始做木工嗎?”
“嗯,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吧?”子蘇仔細想了一下回答,“那時候河南告急,孃親唯恐我和哥哥性命不保,找了無數人保護我們,自己卻不能守在我們身邊,就讓我們自己練武,後來,黃河的水患被治理,莊稼大豐收,工具卻不夠,孃親便畫了圖紙讓人做,我就偶然看了一次,後來就給孃親造了一輛水車,孃親又驚又喜,從那之後我就經常開始做木工,真的很有意思的。”
“嗯,我覺得也很有意思。”秦風淡笑着說,目光溫潤的落在她的臉上,“實不相瞞,原本我以爲皇子公主都是嬌滴滴的,沒想到皇上不是,公主也不是,以前是秦風見識淺薄了,在此給公主賠罪。”
“不知者不怪,況且,你又沒見過我和皇兄,那樣想也無可厚非,如今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吧?”子蘇笑了笑,並不介意,只是又說:“我最討厭那樣的女子了,如何會讓自己成爲那種女子呢?”
秦風有些奇怪,子蘇卻沒有解釋。
後來,她曾聽南硯提起過陳涼心的下場,被做成了人彘,去掉了舌頭,日日灌藥,當年怎樣在葉青梧的身上得到了三碗心頭血,後來就被洛熠宸那樣派人養着,日日剖心取血。
雖然可憐,不過,子蘇從來沒有同情過。
陳涼心這個女人有多可惡,若非是她,葉青梧和洛熠宸便不會分離這麼多年,洛熠宸以爲葉青梧死了,一直後悔多年,而葉青梧卻心存憤恨,那麼多年不敢露面,反而被仇恨所累,日日行走在死亡邊緣。
若非是她,她和洛南硯便不會身中寒毒,遭受痛苦折磨。
陳涼心這個女人,她和洛南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時時刻刻引以爲戒,斷不會讓自己也變成這樣的女人。
秦風看着她臉上顏色變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了子蘇不開心,小心問道:“那公主在這裡的時間多嗎?”
子蘇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頭來,搖了搖頭,“前兩年多,這兩年孃親在京中,我時常在宮裡陪她,出來的時間便少了些。”
秦風點點頭,走了許久還未曾走到,兩人都有些奇怪,子蘇茫然四顧,秦風遲疑着說:“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子蘇有些尷尬,她迷路的本事也太厲害了,短短几步路也能迷路,一時臉泛潮紅,十分尷尬。
秦風辨別了一下位置,不過他對這裡絲毫不熟悉,只能說:“要不然我們往這邊走走?”
“嗯。”子蘇低着頭應了一聲,往哪裡走都比站在原地尷尬要好。
可是,兩人又走了一會兒也沒能找到先前的那個房間,不禁如此,來的路也找不到了。
“呃……這裡有點大。”
子蘇迷之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兩個人來來回回走了四五趟也沒能走出去,坐在遊廊上休息,日頭越來越大,子蘇搖了搖摺扇,“好渴啊。”
秦風看着日光辨別了一下方向,問:“要不然……”
“壞了!”子蘇一下子坐直身體,看着日頭問秦風,“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秦風看着日頭,不太確定的說:“應該快午時了吧?”
“我想起來了,小時候我和哥哥住在這裡,孃親擔心有人會闖進來傷害我們,就在院子里布了陣,每12個時辰變換一次,若是不小心走進困陣裡,怕是就要被困上12個時辰了。”
秦風面色也變了變,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這麼多年都沒有變?”
“我們在這裡住了兩年多,後來就去了河南,後來又住了一段時間,應該是沒有變,小時候我走到哪裡哥哥都和我一起,再後來錦芳姑姑陪着我,哪裡用的着我看路,如果不是今天被困住,我都忘了。”子蘇欲哭無淚看着秦風,想來她做路癡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秦風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他是不懂陣法的,如今現在太平盛世,也沒有哪裡需要排兵佈陣。
“我也不懂陣法。”秦風笑着打破子蘇的最後一絲希望,又問:“只有困陣嗎?不會傷人?”
子蘇面色再次變了變,煞白着小臉說:“小時候有人來暗殺,我記得有一次一覺醒來,見到兩個黑衣人死掉了。”
秦風:“……”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是該感嘆太后娘娘太有才了,還是該要哀嘆自己的命運。
“想來這裡的陣應該不只是一個,這或許也是皇上經常和公主在一起的原因吧?”
子蘇無語的捧着臉,“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這裡到處是遊廊,房子都很遠,她甚至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找。
想了一會兒,秦風說:“公主的功夫應該不錯吧?聽風辨位的功夫怎麼樣?”
子蘇不明所以,但還是答道:“也不錯,你要做什麼?”
秦風便解下身上的佩劍遞到她的手中,又從衣襬上撕下兩條,說道:“我聽人說,眼睛是心的彌彰,今日你我蒙上雙眼,看一看是否能走出去,如何?”
子蘇看着手裡的劍,不無擔心的看着他,“可你將劍給了我,你用什麼?”
“我自有辦法。”秦風微微一笑,子蘇從身上解下一條白緞將兩人捆在一起,相隔不過兩臂之距。
準備完畢,秦風在前,子蘇在後,兩人一起朝前走去。
手在前,不管有什麼東西都會先碰到,一步一步,走了許久,子蘇叫道:“秦大哥?”
“我在。”子蘇感覺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當下心有些安了。
兩人繼續向前,這次卻沒有多久,子蘇撞在了秦風身上,她忙扯開面前的袋子,和秦風一樣傻了。
她和秦風撞到了一面牆上。
秦風想了想,“我記得剛剛我們應該在院子裡吧,怎麼有牆啊?”
“我也不知道。”子蘇搖搖頭,“我小時候倒是到處玩,可近幾年都不怎麼走動了,也不知道這裡怎麼會有這個?”
席地坐下來,正午的日光還是曬得人眼花繚亂的,兩人又走了這麼久,子蘇覺得身上都快溼了。
坐了一會兒,子蘇說:“好像走不出去。”
秦風點點頭,“我們不能在這裡困上12個時辰,白天還好,如今夜裡還太冷了,公主說不定會生病!”
子蘇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關心自己,君子般淡若雲煙的視線裡,她的臉驀然一紅。
“秦大哥一直這樣彬彬有禮嗎?”
秦風聞言眉頭皺了一下,“有嗎?”
“有。”子蘇笑了,“你這樣應該有很多女子愛慕你纔對。”
“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江湖浪子,”秦風也笑了笑,“不敢引人垂憐。”
子蘇搖了搖頭,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你怎知道人家姑娘一定是要找一個功成名就呢?也不是誰都喜歡狀元郎!”
“比如公主麼?”
子蘇的臉再次一紅,“我們再說你呢,你卻打趣我!”
秦風笑意一收,正色道:“實不相瞞,秦風也如公主一樣,想找一人真心相愛,而不是爲了功名、權勢,我秦風只是一個江湖浪子,不會入朝,不會爲官,想找一個心意相投之人何其難?不過,我也不着急。”
他淡淡一笑,竟看的子蘇乾巴巴的嚥了咽口水,明明他膚色算不得細膩,她卻想起昨日看到的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紅就這樣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僵硬的別開臉,子蘇對自己有些無語。
她的手在袖中摸了摸,那枚銅錢,說的會是誰呢?
會是身畔之人嗎?她大膽猜想,心口狂跳。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秦風問。
反應過來之後子蘇連忙搖了搖頭,“哦,沒什麼。”
日頭越來越大,已經是午時了,兩人又休息了片刻,一起站起身來,子蘇看着那面牆仔細的想了又想,覺得院子裡有一面牆實在是太突兀了。
她側頭看着秦風說道:“秦大哥,你覺得這面牆是真的嗎?”
“假的?”秦風問。
“我只是猜想。”子蘇抽出寶劍就要往牆上劈去,秦風卻擋住她,“你往後退,我來!”
子蘇看了他一眼,將寶劍遞過去,不忘了叮囑,“小心些。”
秦風點點頭,手中蓄力猛地朝牆上劈去,只聽“哐”一聲,牆被砸掉了幾塊,可是,同一時間,兩人便聽到破空聲迎面而來。
“小心,秦大哥!”
子蘇大叫,順便朝下蹲去,秦風身子立刻繃緊了向後倒去,倒退間冷不防腳下步子一空,身子重重的朝下摔了下去,三枚利箭貼着他的面門擦過,子蘇的臉瞬間煞白,“秦大哥!”
“沒事。”秦風扶着地起來,卻發現腳下那一塊掉了下去。
他皺了皺眉,子蘇見狀緩緩站了起來,正要過來幫他檢查一下,秦風忽然大叫:“別動!”
子蘇嚇得身子一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問道:“怎麼了?”
“這地不對。”
“這回廊不是我們一路走來的那條走廊嗎?走來的時候沒事,如今爲何會有事?”
她說着還要走過來,秦風只能比剛纔更加大聲的喊道:“你別動!”
子蘇呆呆的呆住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秦風如此急嚴令色。
秦風看着她的面色,忙拱了拱手說道:“公主殿下,我不是故意失禮的,而是這地真的不對,是有花紋的。”
“……”子蘇順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就見到走廊上剛剛不明顯的地面,如今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一條條縫隙,是一塊一塊的地磚鋪就而成,再仔細去看,上面有一些花紋,不過並不明顯,不仔細去看都不會發現。
她再看了看那塊掉下去去的地磚,秦風說:“是跟你腳下那塊不一樣的。”
子蘇冷汗簌簌而下,欲哭無淚,“我在這裡出入這麼多年,都不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危險。”
秦風有些想笑,這公主殿下活的也太不在意了。
“你沒事吧?”子蘇又問道。
“沒事,不過,這面牆想來是真的,也是剛剛我動了這面牆,才讓我們置身危險之中。”
子蘇嘆了口氣,“罷了,若不然我們便在此不移動了,左右也不過12個時辰而已,若是因此而受了傷,或者性命不保,豈不是得不償失?”
“可晚上很冷,公主殿下我看很怕冷,我們再想象辦法吧。”秦風說。
她微微一怔,她從未說過她怕冷,不知道秦風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