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世子一走,泉州好似又平靜下來。
蘇月便也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一晃便到了十二月底,眼瞅着謝珏不會回來了,便乾脆自己帶着容山上街,去購買過年之物。
還有三天就過年,泉州大街上的氣氛非常熱鬧。
只是很多鋪子卻已經關門了。
蘇月能逛的也就那麼幾家。
好在謝珏出海,家裡的人不多,前院是容山和三個侍衛,後院就她和四個婆子,需要的東西也不多。
龔管事在泉州旁邊買了一個小莊子,早就送了雞鴨魚肉那些過來,無非就是添置一些喜慶用具而已。
蘇月與其說是買東西,還不如說是出來走走看熱鬧。
買了一些對聯紅布等物後,見前頭有個小首飾鋪居然開着門,蘇月便信步往那走。
還沒走到門口,從裡面出來了一個丫鬟。
蘇月的腳步一頓。
那丫鬟出來後,又轉身對送她出來的夥計道:“你千萬記得,要是你們東家得了好寶石,千萬要給我們府裡送去,到時候,姑娘和夫人一定記得你的好,有什麼事也好說。”
那夥計點頭道:“我曉得厲害,只是,你說的那種品質的寶石只有大食和朱裡那邊纔有,自從前年李大爺他們的船回來,這兩年都沒有從大食那邊的船來,是真的沒貨,那時候謝三爺都只帶了一點回來,估摸着是挑得好的送給夫人的。”
丫鬟嘆了口氣道:“自然是好的,上次我們姑娘不過帶了一對耳環,就被表姑娘羨慕死了,直說那般品質的寶石京城都少見,結果轉頭,就被那二姑娘搶走了。”
“也是夫人心好。”夥計說了一句不敢再說下去。
丫鬟嘆口氣搖搖頭道:“還不是因爲夫人沒兒子。”
大姑娘沒有兄弟扶持,就只能靠父親。
“如今夫人和大姑娘心情都不好,你自個小心些,別又捱了罰。”夥計帶了心痛的道。
丫鬟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是沒辦法,是我沒看好,讓二姑娘拿走了東西,大姑娘罰我也是應該,其實,罰我倒是不怕,就怕夫人和大姑娘心情不好,駁了咱兩的婚事。”
那夥計亦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會,丫鬟便離開往知府府而去。
蘇月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那丫鬟是知府嫡女的貼身丫鬟,是月牙兒記憶中對她不錯的一人,護過月牙兒好幾次,後來,她穿過來後,偶然遇見過林大姑娘,還在林大姑娘身邊見過她。
只是那時候,這丫鬟已經是姨娘的打扮。
可聽她和這夥計的對話,他們兩人應該是情投意合的一對。
怎麼就……
眼珠轉了幾轉,蘇月心裡有了個主意。
先帶了容山他們回去,然後從自個的首飾箱裡,挑出了杭州銀樓做的那套紅寶石頭面。
這上面的紅寶石和送給知府夫人的紅寶石屬於同一等次(都是那批裡面最好的),只用的寶石數量比較少點,但是多一條手鍊,又將寶石數量給補上了。
挑了出來後,蘇月讓人喊了容山進來,把那一套頭面推給他。
容山詫異:“姑娘這是?”
“先頭我們看到的那個首飾鋪子你還記得嘛?”蘇月笑道:“容叔幫我想個法子,通過那夥計的手,將這套頭面送給林大姑娘。”
容山更愣:“這是爲何?”
等謝珏回來,由謝珏出面送一份厚禮,知府夫人和大姑娘自然就高興了,用得着通過那夥計嘛?
蘇月想了下,不知道怎麼跟容山解釋,自己是想報上輩子的恩,想讓那丫鬟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落得做人姨娘,年紀輕輕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氣。
蘇月想了想決定還是說實話,道:“容叔,我是看着那丫鬟和那夥計兩人有情誼,要是我們幫忙了,是不是就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想着她先頭站在街上沒走就看人家兩人說話的模樣,容山心頭微暖,道:“我知道了,姑娘放心,我會辦好的。”
從宅子出來後,容山將自個變了個形象,然後趁着黃昏那小店快關門的時候進去。
那店子不大,裡面的東西也不多,就那夥計一人,本是準備上門板了,見容山進來,忙放下門板,上前招呼道:“客人,您有什麼需要?”
容山左右看看,確定沒人,也不說話,只是將手中包袱放在了櫃檯上,攤開來給那夥計看。
那套頭面是金絲纏繞而成,金光配着寶氣,在半昏的光色中爍爍生輝。
夥計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隨後又帶了不解的看向容山。
容山笑了一下,道:“這個我想出手。”
夥計一愣,道:“這東西金貴,小店未必收得起。”
你應該去當鋪啊。
容山笑道:“實話說了吧,我家姑娘今兒看你和一個丫鬟爲了婚事發愁,這個是我家姑娘新打的,你拿去博個功,若是能成了,也是我家姑娘的好意。”
夥計將他的話在心裡默唸了兩遍,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立時紅着臉道:“這,這如何使得,這麼貴重的東西……”
“不是白送你的,你就說有人拿這套頭面到你這裡加一串流蘇,”容山拿起一支步搖道:“然後你說服了我們願意讓出來,至於價格,當然是由夫人定。”
夥計大喜,可還是壓抑着喜悅道:“這個,若是夫人開出的價格……”
這套頭面價值不菲,要是夫人開出來的價格不夠,那可怎麼辦?
“無妨,就當結個善緣。”容山笑道。
說完,將那包袱布一包,道:“過年事多,我等十五之後再來拿錢。”
夥計有些驚:“客人您就這麼信任我?”
容山呵呵一笑,轉身便走。
“等等,客人留個名字,要不我怎麼找你?”夥計急步上前道。
容山想了一下道:“你無須找我,我自會來拿,若是我沒有來,也會有別人來,你只認一個謝字就好。”
夥計心頭一動,衝口道:“可是謝三爺?”
容山呵呵一笑,也不應他,轉身便走。
夥計看着他出了門,再回頭看着那首飾,臉上閃過感慨之色。
要是真能靠這個成了他和黃鸝的婚事,他便欠下謝三爺一個大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