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珏說到做到,第二日一大早的,便派人送了石紅飄南下。
而再次日上午,便收拾了東西,薄荷白露和一半的侍衛先行,謝珏則是帶了蘇月,再騰了一輛馬車給石驚天,在陽光正好之時離開了驛站。
沿着官道走了二十餘里,便拐進一條往北走的道。
這條路不是官道,修建得也有些年頭,路邊都已經被積雪覆蓋。
馬車走在上面很是有些艱難顛簸。
在驛站住了幾天,蘇月的月事也就只剩了個尾巴,人也恢復了精神,車子這樣顛簸,也饒有興趣的想推開窗戶往外頭看。
謝珏伸手拉住了她,將蘇月環抱在了懷中,儘量減少顛簸對蘇月的影響,帶了輕笑道:“外頭沒什麼好看的,都是枯枝殘雪,仔細別讓風吹着了。”
前兩天看着她那模樣,他着實有些後悔在這種天氣帶她來這北地。
以前他在書上看過,也聽人說過,但是那隻不過是一個寒冷的概念,到底冷成什麼樣,自己親身走過纔是真真得體會到了。
這種天氣,便是男人在外面走動都辛苦,又何況是她這樣的小姑娘。
可卻沒想到,前兒他說要送石紅飄去南方之後,這丫頭就好似打了雞血一樣,一下就又活蹦亂跳起來。
晚上還拉着石紅飄講了足足一個時辰的話(把他給關外面了!),再又送了好些布料和適合石紅飄的首飾,還給鄭啓和容山寫了信,說是要給石紅飄多配一些衣服什麼的。
把石紅飄弄得是眼淚都飈了出來。
(他是嫉妒個半死!)
不過,再是醋她居然對個姑娘比對他好,只要蘇月能歡快起來,他也是開心的。
想想先頭出門之時那冷風,蘇月也歇息了再往外看的心思,偎依在他胸口道:“你去看過了,那裡如何?”
昨天送走石紅飄後,謝珏便出了門,回來之後便讓收拾東西,想來是去看了地方,也覺得可以住人了。
只是,這道路這般荒涼,那地方真能住人?
“原先那些人家應該是重新修繕過,倒是荒廢的不厲害,而且,那莊子修建得很結實,火炕也能馬上用。”謝珏手扶着她的腰,帶了輕笑道。
那裡遠比他想象的要好。
雖是人力和財力有限,但那個婦人一直有很好的保養那莊子裡的正屋,從外頭看着荒涼,正屋卻很是舒適。
而且,那婦人是個極聰明的,他的人私下找了那婦人,說是實付七千貫,但是合約上只寫三千貫,那婦人居然一聽就明白,不光馬上同意,而且還跟他們道謝。
還連帶着,將她手上唯一的一個鋪面也賣給了他們。
而且契書一過,錢到了手,便馬上帶着兒子離開了晉州城。
往冀州而去。
聽得手下回報,他還令人暗中護送了那母子兩人一程,以防那些族人便是三千貫也眼紅想搶,將那母子二人謀財害命。
若是以前,他是萬不會管這等閒事,這可真真是受了蘇月的影響……
不過,如同蘇月說的,我們只憑着自己的良心做事,不需要去得到回報,那麼老天自然會有回報給你。
那婦人察覺了有人暗中保護後,也找了機會悄悄的跟那跟蹤之人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可真是有些令人意料不到。
馬車搖搖晃晃,車廂裡倒是暖和,再加上謝珏那輕拍,蘇月搖着搖着便靠在謝珏胸口睡着了。
醒來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馬車停在了一個山谷口前。
“前面的路咱們的馬車上不去。”謝珏扶了她坐起來,動了下已經麻掉的手,柔聲道:“我們要走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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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蘇月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隨後便醒過神來:“走進去!”
“這麼開心作甚,裡面的臺階路滑得很,爺揹你!”謝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
“我能走的!”蘇月很是有些不甘心。
只不過,等她下了馬車,看到那沿着山勢盤旋而上的山道,還有兩邊蓋滿了白雪的大樹,再看那山道上反光斑斕的冰層。
好吧……
她要是自己走,的確有些危險。
謝珏在她身後噗嗤笑了一下,扭動下雙手(一直抱着蘇月睡不敢動的後遺症),邁步上前,在她身前蹲了下去。
“主要是冰!太滑了!”蘇月辯解了一句,老實的趴上了他的背。
等謝珏起身之後,蘇月頭靠在了他肩頭上,將自己身上的大氅攤開些,想將謝珏也裹進去。
只是謝珏現在身形高大,她的大氅再怎麼攤,也不可能裹進去。
聽得謝珏吃吃的笑,蘇月終是放棄了這無勞之舉,恨恨的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去一趟巴格達,回來就完全變了個樣!
太過分了!
“你裹緊些,山裡風大,仔細別凍着。”謝珏耳根有些發紅,不敢回頭,只柔聲道。
心裡想着,正好這次再弄點好皮子,做一件的,兩個人都可以裹進去的大氅纔好。
蘇月嗯了一聲,將頭擱在他肩頭,努力得將他衣領拉緊一些,不讓風從他脖子裡灌進去。
這般動作,便讓他們兩人緊緊的貼在了一起,如同是一體一般。
白露站在石階上面的大門前,看着那兩人如此親密的姿態,看着謝珏一邊和蘇月說笑着,一邊腳步輕快的往上走。
心下不覺一嘆。
前日,有人從京城給謝珏送信過來,順便帶了一封鬆霧寫給她的信。
那信上鬆霧說,她被留在京城,說是說留下探聽一些消息,但是馬驍和車凌壓根就沒有用她們三個,只讓她們看守宅子,還不準出門走動。
抱怨了一番後,鬆霧又問他們現在到了何處,謝珏可一切都好?身體好嘛?事都辦好了?
最後,還來了一句叮囑,道是看着姑娘一點,別讓姑娘拖三爺的後腿。
白露不知道這封信有沒有別人看到。
但是她看到的時候,卻是心驚肉跳。
鬆霧可是古先生手下,她們那一批裡面最傑出的一個,怎麼會這樣?!
作爲一個暗衛,一個下人,鬆霧這封信裡可什麼忌諱都犯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愛慕之心,在如此相愛親密的謝珏和蘇月面前,就像臭狗屎一樣的噁心。
也許,她應該將那封信交給唐冰……
在鬆霧還沒做出什麼之前,交給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