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由韓相連同戶部鄭尚書等人,聯名提議,不管皇帝被刺還是假銀大案,都應該由刑部審查,不能說是刑宮查了就算,這屈打成招的證據可不能算數。
當時朝堂之上方相和陳涵明等人都異常的沒有出聲,反而是國子監祭酒牛大人和秦御史出聲了。
說是自從宋國開國,這皇帝遇刺這等大事就是由刑宮和禁衛軍來審查,那是因爲但凡牽扯到謀反自然就少不了跟朝臣有關係,而且,在太祖草擬的宋律裡面還有一條,如果大案牽扯的人員裡面有尚書以上品級的官員,可以由刑宮出面審案,以防止刑部人員太多,徇私舞弊。
牛大人說這話的時候,還真的搬出了藏在皇宮御書房裡最早的那本太祖親手書寫的宋律。
搬出來的時候還說了,你們二位說是屈打成招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刑宮做事不對?還是說你們認爲皇上遇刺這事還有假?或者是你們和蔡炳是一夥的?
這下韓相和鄭尚書真真是吃了狗屎一般,臉色要多臭有多臭。
於是又有人提到白銀假案不能只憑借一人之言就說蔡炳牽涉其中,那案件應該不算宋律裡面的牽涉到尚書的大案,必須有刑部參與。
這個時候,從有資格上朝就一直沒有出聲過的雲輕鴻出聲了,說白銀之案不光是數額巨大而且牽涉到十年前的軍餉假銀,這個都不算大案那什麼算大案?而按照宋律,但凡大案,所有有所牽涉之人都要避嫌,那些假銀可是從孔府的莊子裡搜查出來的,也就是說衍聖公孔家是跑不掉的案中之人,而刑部尚書的大兒媳的兄長之妻是現衍聖公夫人的嫡親侄女,有連襟之情,要刑部查案也可以,刑部尚書您老讓位置吧。
這下一直任由他人爭吵一直不出聲的刑部尚書趕緊出列道,他覺得此事由刑宮和禁衛軍查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因爲此案可是牽涉到衍聖公,這衍聖公可是一個神聖的存在,要說比衍聖公更高一層的,就是皇家了,這事關衍聖公,當然得是代表着皇帝的刑宮出面來查案。
話到這裡,皇帝就趕緊道,這話說的在理,就這麼辦,散朝!
大夥各回各家,又去商討對策了。
再次上朝,有人提出來了,這賢王皇上您封得太倉促了,就這麼點時間,誰知道這人是不是真的?
這下徐大學士站出來說了,這不是韓相提出來的嘛?怎麼韓相你沒有確鑿證據,你就跑皇上面前來說啊?
韓相裝死不出聲,被逼急了也就說一句,老臣也只是聽那盈盈郡主說的,真不知道是不是。
皇帝看着下面一番人吵了半個時辰才淡淡的道,諸位不用吵了,此子出生的時候朕就見過,也一直看着他長大,不過十年,朕還沒老也沒瞎,是不是本人,朕認得出!而且,留在宗人府的特徵和胎記也都對上了。
這下朝堂之上安靜了。
隨後不等下面的人反應過來,皇帝說,蔡炳之罪確實無錯,最後的定罪雖然還要等下,但是現在就剝奪所有的職位,而且,內閣應該是有五個人,以前朕沒有任命是一直在看在觀察,現在朕覺得兩浙路高大人不錯,馬上傳聖旨任命爲內閣之相,岐山學院的院長傅大先生素有賢名,朕已經親自相求,拜他爲相。
至於還有一個位置,朕再想想。
然後不等下面朝臣反應,直接宣佈退朝。
退朝以後還以身體不好之名,任何人求見都不見。
任由京城裡爆炸成怎麼樣,跑到自己的小書房去畫畫去了。
(因爲蘇月讓何公公帶話回去,說是再多的珠寶嫁妝都比不上皇上您的親筆字畫)
到得再再早朝,便有人站出來說,皇上,聽聞您遇刺是在皇后宮中,當時是皇后召了蘇姑娘前去,並且私下動刑才引得皇上您去皇后宮中然後遇刺的,這皇后其心不軌,只怕跟謀反也有牽扯,這傅大先生可是皇后的哥哥,讓他入閣不好吧?
這事關蘇月,皇帝的臉色就變了,說你聽到的?在哪聽到的?聽誰說的?朕皇宮後院的事,你怎麼聽到的?是不是你派了奸細在朕身邊?或者是你本就是刺客同黨?要不你這麼言辭鑿鑿的是什麼意思?
來人啊,給朕抓下來嚴刑審問!
這外頭鬧哄哄的一片,蘇府裡卻是一片安逸之色。
謝珏命人緊閉府門,任何人來都不見,便是宗人府來人詢問王府建造之事,也是在外院由唐冰應付了。
謝珏大半的時候是陪着蘇月,盯着孔邈給蘇月調養身體。
只有在蘇月睡着之後,才讓唐冰看着,自己出去辦事。
皇帝的聖旨下了,這朝堂之上吵得再厲害,宗人府該做的事還是沒有一點耽擱的做了。
宗人府,顧名思義就是管理皇族事宜的所在,一般宗人府的掌令都會是由當朝皇帝最要好的親兄弟擔任,只是先帝的兄弟本就不多,又都死的早,而皇帝的兄弟……
所以這一任的宗人府掌令還是先帝在的時候任命的,算起來是先帝的堂侄子,皇帝的堂堂兄,謝珏的堂堂堂叔叔河陽郡王。
這位河陽郡王年紀已經六十出頭,按照宋律,他祖父是親王,他也就一個一等將軍的職位,不過因爲擔任這宗人府掌令一職,所以先帝給了特例讓他保留了郡王的爵位。
而這位郡王之所以一直能擔任掌令這麼多年也是因爲他知道一個原則,那就是朝堂爭奪得再厲害,宗人府也只聽皇帝的。
所以皇帝下令封謝珏做賢王,蘇月賜婚爲賢王妃,河陽郡王是一點都不帶耽擱的讓人按照規矩做了。
不過,在聽說手下回報說,賢王說王府他自己有,人手他自己也有,這些都不需要宗人府操心,只要宗人府走個過場就好,河陽郡王倒是來了興趣。
這日在聽人說朝堂之上的爭吵之後,便親自到了蘇府。
彼時蘇月剛剛被謝珏哄着去睡午覺,然後自己在對人員單子,聽得郡王前來,很是笑了兩聲,然後到前院來見河陽郡王。
河陽郡王是聽從皇帝命令辦事,但說到心裡對這位賢王多少還是抱持着一些懷疑態度。
只謝珏一走出來,那懷疑便煙消雲散了。
河陽郡王和謝珏在書房裡談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的話,才從蘇府告辭。
也不知道兩人是聊了些什麼,總之自那以後,宗人府對賢王府得配合度簡直是達到了百分百之百。
賢王府的一切都在以極高效率準備着。
當然,京城裡的人也不會在乎那個王府怎麼樣,因爲這個時候朝堂之上已經吵成了一團糟。
在皇帝宣佈了兩個新任內閣成員,卻沒有陳涵明的份後,陳涵明終於是忍不住開始表現自己的忠誠了。
而蔡黨這個時候也開始動用其他的比如水利稅賦等事,來側面說明皇帝你這樣對蔡相是不對的,你要這樣,朝廷可就玩不轉了。
就在一切都白熱化之時,皇帝都快熬不住了。
有快馬進京來報,趙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