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帝愣了一下便厲吼出聲。
“皇帝,這可是哀家的一片好意。”劉太后淡看了皇帝一眼後,對謝珏道:“先頭你滅了那許家滿門,如今在戶部查賬,這得罪的人可不少,哀家如今給你指的,一個是工部海侍郎的嫡女,一個是戶部鄭尚書的庶女,都是賢良淑德之人,不光能替你解決子嗣問題,對你做事,也大有助力。”
皇帝對賢王如此好,不過是爲了蘇月,如果賢王有了側妃,而且還是兩個極爲美貌又有家世的側妃,爲了那兩人背後的勢力,都會冷落蘇月,而只要賢王冷落蘇月,皇帝自然就不會再犯渾。
如今賢王殺了許家已經得罪了許多人,便讓他再借着這兩側妃的家世繼續得罪人,等事做得差不多了,皇帝正好對他生厭,便廢了他的差事,將他趕出京城,再讓康王來接下那些事。
到時候,皇帝和康王就能獲取所有的勝利成果,而且,還不用得罪朝臣。
(謝珏:說你是豬你就是豬!)
皇帝到底是多年對母親孝順,養成了劉太后說話絕對不插嘴的習慣,如今聽得劉太后說完,氣得腦袋上都冒了煙出來,話到嘴邊又頓了一下,扭頭看向了謝珏。
心裡暗自想着,你要是敢接下這兩側妃,朕讓你好看!
謝珏脣角掠過一絲冷意,並未着急說話,而是帶着蘇月將最後一個禮施完,將手中的茶碗遞給了在身邊伺候着的何公公。
然後,也不等劉太后開口,便扶着蘇月站起了身。
看着他居然自己起身,劉太后那臉色不覺一沉,想出言訓斥,只剛張了下嘴,便聽得謝珏道:“太后這是想我君家皇朝覆滅嘛?”
劉太后的臉色頓時大變,厲聲道:“放肆!你居然敢污衊哀家!”
謝珏手扶着蘇月的腰讓她身體的重量大半在自己身上,然後擡頭,帶了淡笑的看着上頭的劉太后和皇帝道:“太后和皇上只怕還不知道,昨日夜裡,戶部突然起火,那火就在查賬之處不遠,大火燒掉了那一處大半的屋舍。”
“什麼!”皇帝臉色大變,對何公公道:“爲何如此大事,戶部居然沒有送消息進來?”
“這……這關係大嘛?”見皇帝如此反應,劉太后也顧不得追究謝珏誣陷之罪了,問皇帝道。
“如何不大!”皇帝氣得嘴脣都在哆嗦,聲音裡也帶了極大的怒氣。
謝珏去查賬,戶部可是給了幾百本的賬冊,號稱是這一兩年大半的賬冊都在那裡,若是燒沒了……
“太后娘娘,不知道有件事你可否知道?”謝珏淡聲道:“蔡炳,有七個月的時間一文錢都沒有給邊軍,若不是趙皓勇猛,帶着邊軍用自己的血肉擋着,北戎人早攻破了邊關,只怕七月的時候,京城便已經淪陷,我大宋國已經被滅了國。”
劉太后臉色一白,喃喃道:“此事,哀家自然是知曉的,皇帝不是封賞了那些有功之士嘛?”
“這一戰,邊軍戰死加餓死的,足足有十七萬人,都快減員一半了,便是朝廷馬上徵兵或者是調集兵員過去,那些人要想訓練到熟練作戰的程度,至少要一年到兩年,在此之間,邊軍抵抗北戎的壓力可想而知。”謝珏看着劉太后帶了一絲冷意的道:“而如果這個時候,朝廷再剋扣邊軍的用度,那麼,太后娘娘,你便是給趙皓封王,給那些將領們都封王,都沒有用!”
劉太后的臉色更白了些道:“怎麼可能會如此!如今蔡炳不是已經被關押了嘛!”
“那太后可知,這七個月應該給邊軍的總費用是多少嘛?”謝珏伸出了兩個指頭道:“因爲其中有兩個月是戰時,所以,一共是兩千萬貫。”
這下,便是皇帝都倒吸了口涼氣,顫聲道:“兩千萬貫?”
“是,兩千萬貫!”謝珏道:“邊軍花銷可不光是糧餉兩項,還有軍衣軍備,而且去年風城榆城寧城就報了破損厲害需要大修上來,而其餘的邊城,年年打仗加上北地風寒,每年也需要修整的錢,這些錢,大多應該在秋季支付,好利用冬季不動兵的時候讓人修城,可是,從去年一直到今年五月,朝廷一文錢都沒有給邊軍。”
視線轉向了劉太后,謝珏臉色帶冷的道:“這些錢,自從大宋開國,最多也就耽擱個百萬貫,如今卻剋扣掉兩千萬貫,而且,在戶部賬面上還已經找不到這筆錢,去年那場水災,可並沒有動用多少賑災款,那麼這麼大筆款項去了哪?而這麼重要的事,能是蔡炳一人所爲嘛?!”
“那……”劉太后喃喃一聲。
“珏兒,那大火,那大火……”皇帝帶了焦急,聲音顫抖的道。
蔡炳居然欺騙他到如此地步!
兩千萬貫啊!大宋一年的稅賦萬萬貫,年年都會有些盈餘,怎麼可能會突然一下要多用兩千萬貫!
這是他無能啊!
纔會被人欺到如此地步!
如此看來,那大火定然不是自己起的,而是有人故意縱火,目的就是想銷燬賬冊,查無證據,而且,還可以嫁禍賢王!
謝珏看了皇帝一眼,依然對着劉太后道:“這麼大的款項,要想抹滅痕跡,這戶部大半的官員肯定要參與其中,而戶部尚書,兩侍郎,五郎中,都是跑不掉的知情人,分的錢還不會少!太后,你將這戶部尚書的女兒給我做側妃,你是想保戶部尚書,讓他繼續貪贓枉法,置邊軍於死地呢,還是想……若是你想殺我,大可不必用此手段,直接讓皇帝下旨便是。”
“母后!”皇帝怒然轉頭瞪向了劉太后。
劉太后那臉上是慘白和紅色交加,喃喃了一會後道:“哀家是不知道此事,只是這姓鄭的不好,可……”
“太后,我這些時候查賬,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謝珏打斷了她的話道:“這戶部的賬冊上有一筆款項,是淮北府支付給淮河修堤壩的,每年都有兩萬多貫,可是我查那筆款項的源頭,卻發現淮北修淮河是十年前的事,當時戶部就撥了二十萬貫下去,錢也是到了的,按說,當年便已經修好,可是,在那之後,卻是用同一個名目支付這筆款項長達十年,太后你沒聽懂?這就是貪污!有人假借一個已經完結了的項目,年年都從戶部拿錢,而這個人,正是工部海侍郎,也正是我準備徹查之人,所以,太后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