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了空,而且王清琚也不據着,所以謝君竹誰也沒有帶着就在王府裡面溜達起來了。
她可是還沒有忘記神仙師父交給她的任務,想個什麼樣的法子才能瞞着老爹和神仙師父學武功呢?直說肯定是行不通的,得撒個謊也許還有活路。
可是什麼謊比較好呢?
如果被發現又該如何去圓呢?這可是讓謝君竹發了愁。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堵牆邊,牆的中間有一扇木門,看起來極爲老舊斑駁。她以前也是來過這裡,不過被雪鴿找到以後就被告誡說這裡不允許小孩子來,她也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這是謝家的祖宅,很久以前就荒廢了,所以一直是把這裡的門都給鎖着的。
聽說裡面長滿了野草,少不了什麼蟲蟻蛇蚊的,也少很有人過來,就連同這裡最近的一個院子也都沒有人居住。
謝君竹一心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怎麼就來到了這裡,四處看了看也沒有什麼人,既然不能進去,她也就準備離開了。
不過剛剛準備走的她,好像是聽見牆的那邊有傳來說話的聲音,不是說已經荒廢了沒有人住的嗎?怎麼還有人說話的?
不過也正常,她不就是在宮裡那個廢舊的宮殿裡面遇見了神仙師父的,所以謝君竹當即決定自己是應該進去看看的,說不定還會有第二個神仙師父,可是門是鎖着的,進不去,憑着謝君竹的小胳膊也是打不開這扇門的,想了想還是先走,等自己想好辦法了再回來看看。
聽着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牆那邊趴在草叢裡的人,眼睛不禁的涌起失望。
還沒等她再做其他的反應,就有一個穿着一身華衣的嬤嬤走了過來,手上拿着一根藤條,上前就揪住女子的耳朵,還沒來得及打,那女子就轉身抱着嬤嬤,又哭又笑,表情極爲誇張。
“孃親,我娃娃鑽到土裡面去了......我要娃娃。”
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弄溼了嬤嬤的衣服領子。
嬤嬤揮了揮藤條,最終放了下去,“真是命苦,我這婆子也算是託你的福了。”
晚間謝晟從鎮國將軍府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王清琚在燈下做着一件衣服,一看大小也就知道是謝君竹的,一想到王清胤和自己商量的辦法,他的心中也是一陣的難過,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王清琚擡頭看見謝晟看着她複雜的神情,隱約之間已經是猜到了一些什麼,所以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
“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儘管說,爲母則強,什麼事情我都能接受。”
謝晟張了張嘴,把飛鏢的事情隱去,只是簡單地說了有人要對謝君竹不利,所以在他和王清胤的商量之下就準備送孩子去天機老人那裡。
“可是天機老人我也是有所耳聞的,有多少人求着要見他也沒有結果,你怎麼就斷定他能夠收下君竹呢?還有你忘了君竹身上有着關於謝家最大的秘密嗎?如果一旦暴露,那麼謝家不光是完了,就連鎮國將軍府也會受到牽連。”
“我知道天機老人神秘,但是也總歸還是有辦法的,至於忠勇侯府根本就沒有什麼小世子這一秘密,當然是還得瞞着,實話就不瞞着你了,昨日君竹被人暗殺,幸虧身上穿着金絲軟甲所以纔沒有事情,咱們可以將計就計,置之死地而後生。乾脆就讓忠勇侯府小世子病危傷了心脈,只能靜養爲由,暗地裡悄悄地將人送走,對外改名換姓,又如何有人知道呢?不過咱們最大的秘密恐怕是瞞不過你哥哥了,把君竹送到天機老人那裡,也是你哥哥幫忙出的主意,所以你需要找個時間好好地和你哥哥解釋解釋,事情宜早不宜遲,君竹多在京都待上一天就會有一天的危險。”
王清琚點了點頭,“你可是已經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天機老人收下君竹了?”
謝晟笑了笑,得意道:“不是說天機老人喜愛算命嗎?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不過君竹的命他算不了。”
“爲何?”
“當初我去磐音寺找元音大師的時候,曾就想讓他爲君竹算上一命,誰知他說君竹的命是天機,不可泄露。如今正好是可以調天機老人這條大魚。”
王清琚是真的明白了,原來他們早就已經計劃好了一切,若不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恐怕他們都不打算讓自己知道了。
三月初七,也就是做好決定的後三天,那日一早忠勇侯府就有消息傳出來說,忠勇侯府小世子與四日前被江月流楓給傷了,禍及心脈,恐怕性命不保。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不亞於平地一聲雷,多少人在暗中默默的關注着,就如同當時謝晟封候時一樣,不過現在忠勇侯府與子嗣不利這一說就傳的更加神乎其神了。
忠勇侯憂思過度已經連續告了好幾天的假,就連忠勇侯夫人的嫂嫂在這個時候都不敢上門一步,皇上派了太醫前來整治,都被趕了回去,隱約之間忠勇侯已經有了一點瘋癲之態。
於是忠勇侯府的事蹟又被人來來回回的傳,一時之間竟讓不少的人都唏噓不已。
在外面謠言越傳越盛的時候,忠勇侯府裡,王清琚拉着謝君竹再給她將整件事情的利害關係,告訴他所有關於忠勇侯府的一切,聽完所有的故事,謝君竹也還是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在他心裡自己一直都是忠勇侯府的小世子,和大哥二哥一樣都是男子漢,可現在卻說自己是女子。
她此刻的感覺很微妙,不過又知道孃親是不可騙自己的,所以謝君竹默默的接受了這樣的一個事實。
不過唯一使她遺憾的是,自己以後都不能跟着神仙師父學武功了,他那麼厲害,也不知道那個天機老人有沒有神仙師父厲害,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她可是會很吃虧的。
自從知道了自己其實是一個女孩兒之後,謝君竹就看着雪鴿看是發呆,以後是不是也要挽發,穿裙子,然後還要學着做女紅,天機老人應該不會那麼要求吧!
不過無妨也就是出去幾年,待他日回來後,自己還不就是忠勇侯府的小世子嗎?
第二日晚,夜色已經非常深了,謝君竹告別了爹孃,也不知道在一次見面會是多少年後了,所以她就端端正正的磕了頭,因爲是要出去,所以謝君竹換上了王清琚很久以前就做好的一套衣裙,頭髮挽了起來,上面帶着兩朵絹花,和一枝步搖。
這一次是雪鴿帶着她一塊兒去,安頓好了之後若是能夠留下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那麼也就只有回來了,當然親自護送他們去渝州的是王清胤。
一切都忙活完了之後他們便上了馬車,外面趕車的是一直跟在王清胤身邊的近衛,一直都很順利,快要到城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快亮了,數着時候,他們打算第一個出城,因着是太早了守城的士兵也沒有多加盤問就放他們過去了,一出了城門沿着官道向前行,然後向右拐了去。
這個時候那條筆直的官道前面出現了兩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士兵,不就後面就跟來了一架奢華的車轅,四角掛着鈴鐺,最右面的角上是一個漆黑的木牌,上面赫然寫着一個安字。
出門的新鮮也沒有讓謝君竹從與爹孃分離的悲傷當中緩過神來,看着面前坐在那裡看書的王清胤,謝君竹只是覺得自己這一身女裝實在是太羞澀了,忐忑的看了一眼王清胤。
謝君竹手上揪着衣裙,終於開口問道:“舅舅,是不是因爲我不是外甥而是外甥女你就不喜歡我了呀?”
王清胤擡起頭看了看謝君竹,不可否認女兒家裝扮的她真的和小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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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橘色的衣裙上面銀線勾出的祥雲和金色的花紋,顯得那張小臉更加的嬌俏,剛開始得知自己一直寵着的外甥居然是外甥女以後他確實是震驚了,不過明白了當中的曲曲折折之後,其實最委屈的也就是謝君竹了,她一直把自己當成了男孩子,現實卻並非如此。
“你身上可是穿着舅舅送你的金絲軟甲?”
謝君竹摸了摸肚子,點點頭,老爹和孃親千叮嚀萬囑咐過,出門在外一定要穿着這個東西,不管發生任何的情況都不能拿下來。
“舅舅既然沒有問你把金絲軟甲要回來,那麼就代表着舅舅一直都很喜歡你,如果哪一天舅舅不喜歡你了,就會告訴你,問你把那寶貝要回來,你可別讓舅舅有這個機會啊。”
謝君竹點了點小腦袋,篤定道:“放心吧,舅舅,我一定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王清胤本就想摸摸謝君竹的腦袋,可是看見她身上穿的女裝,忍了忍纔沒有把手伸出去。
哎,還是不太習慣。
去渝州一路上都很平順,許是沒有出過遠門,謝君竹的情緒也難得的被這青山綠水給感染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嘴上就沒有停下來過。
半個月後纔到了渝州城,因爲這一次是私事,所以王清胤也沒有打算驚動這裡的官員,而是悄悄地帶着謝君竹去尋天機老人。
天機老人之所以有這麼一個名號,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他精通玄學,什麼陣法,天文地理,都是知道一些的,雖他表面謙虛總說自己是皮毛,可是真的如何大家也還是不知道的,天機老人好斷命,這一點也都是知道的,所以每逢二十二這一天,他都會在渝州城出現,專門去尋那些命格獨特之人,若是有緣就直接收到門下,所以每到二十二這一天,街上都會是人潮涌動,天機老人長的是什麼樣子?
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即便是天機老人將你看了個遍,你也不知道他是誰。
休息了兩天便是二十二了,一大早街上就已經是人聲鼎沸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謝君竹推開客房的窗戶,看着下面黑壓壓的頭頂,不禁有些煩悶。
天機老人真的有那麼神嗎?難道自己真的要捨棄神仙師父而拜其他的人嗎?可是自己已經是收了神仙師父的玉佩,如果再去拜其他的人,那麼會不會被神仙師父找到,扒皮抽筋?
雪鴿把水端了進來,看見謝君竹趴在窗戶前還以爲是想要去趕熱鬧,上前也往下面瞅瞅:“人這麼多有什麼好看的,小姐待會兒也是要上街的,所以先讓我來好好的把你打扮打扮。”
一身寶藍色的衣裙,上面繡着仙鶴,栩栩傳神,不耐煩再戴一些首飾什麼的,索性就找了一根絲帶,讓學個把頭髮隨意的紮起來,雪鴿拗不過她,只好照着她的意思辦。
吃過早餐,雪鴿拉着謝君竹由王清胤帶着,三個人就這麼上了街,因着已經是四月了,天氣也慢慢地轉暖了,所以街上的人也都褪下了厚重的衣物換上了較爲涼薄的,街上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有。
謝君竹走着走着就不耐煩了,在他看來最好是別遇到天機老人什麼的,不然他就真的對不起神仙師父了。
遊蕩了一圈也沒有見有什麼奇怪的人,王清胤無奈只好帶着他們回到了客棧,雖已竟是中午了,但是街上的人興致依舊不減,幾條街來來回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王清胤倒了一杯茶就給了謝君竹,然後報上幾個菜名,就自己喝起了茶來。
“舅舅,如果今天找不到天機老人的話,那麼我可不可以去拜其他的人爲師啊?”
謝君竹可是已經打算好了,如果這樣行得通的話,那麼她就可以下午裝個病,等今天過後,天機老人就走了,那麼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神仙師父學武功了。
王清胤想到這種可能性,皺了皺眉頭,“這天底下也只有天機老人才能真正的護得住你,旁人又怎麼有那個本事?”
謝君竹那小眼神亮了亮,高興的拉着王清胤的衣袖。
“有的有的,我就知道一個人,他比天機老人年輕,長得又俊,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更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更何況他人緣極好,面子極大,生性爽朗......”
“小丫頭,你倒是把他叫來和我比比呀!”
一個穿的破舊的老頭兒跳到他們桌前,手上還拿着一個雞腿,頭上亂七八糟的,彆着一根筷子,腳上的鞋已經是破的不能再破的,褲子的膝蓋處破了兩個大洞,就像是長着兩隻大眼睛。
“你是誰?憑什麼要和你比?”
“你們不是一直在找天機老人嗎?不用找了,我就是。”
端起謝君竹面前沒有喝的茶水,天機老人一飲而盡。
謝君竹再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她自然是知道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的,在這個老頭兒說他是天機老人的時候,其實她就已經相信了,不過她還是不願意背叛神仙師父,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承認他的身份,把他氣走。
“我憑什麼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來騙吃騙喝的額?我勸你快點走,不然等我認識的那個人來了,打得你遍地求饒!”
一旁的王清胤看着老者,這個時候開口了。
“不是說天機老人算命極準嗎?何不如替我着外甥女斷個命,若是準了我們便相信你就是天機老人,如何?”
謝君竹看着王清胤,覺得這個辦法也還是非常不多的,於是跟着附和。
“就是,你若是說的準,我就承認你是天機老人,如果不準,那麼你學兩聲小狗叫,不然我們就把你當成騙子送到官府。”
老人快速的吃完手上的雞腿,順便將手上的油也乾淨,那雙冒着精光的眼睛仔仔細細的看了謝君竹一眼,眼中的好奇更甚,搔了搔腦袋,使得那原本就已經很亂的頭髮這一下就更亂了。
半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王清胤,問道:“你這外甥女我能不能帶走?”
王清胤笑着點點頭,這個正是合他的意,而在一旁的謝君竹急了,“這怎麼能行呢?舅舅,他沒有算出來,就說明他不是天機老人,他就是一個......”謝君竹的聲音越來越小,慢慢的她終於明白了王清胤的意圖,心中苦笑,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神仙師父,徒兒是真的要對不起你了。
謝君竹沒有待到晌午,就被天機老人給拐走了,本來雪鴿也是想要和她一起走的,可是天機老人死活都不願意,無奈只能是謝君竹自己提着小包袱,慢慢悠悠的跟在天機老人身後,一步三回頭,心頭極爲不捨。
天機老人悄悄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那個丫頭,這麼一個牙尖嘴利的,以後的生活就有的玩了,只怕是不要太熱鬧纔好,只不過她的那個命格自己又是極爲看不透,所以就更要把這個小丫頭好好地綁在身邊,萬一讓人知道聞名天下的天機老人居然也有算不準人命的時候,那還不得讓人笑話,雖然看命相是他所有本事當中最差的一門,但是也還是萬萬不能讓人知道。
看着走的越來越慢的小丫頭,天機老人喊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呀?”
謝君竹想起了老爹交代過出來以後用女孩身份示人,就不能再叫以前的名字,不然以後怕是就回不了侯府了。
謝君竹想了一大圈,都覺得不好,有一次的想起了神仙師父,心中愧疚難當,既然不能做徒弟了,但是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所以謝君竹拿定主意,“蘭若,我叫蘭若。”這樣也算是不那麼愧對神仙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