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謝君竹邁進了正元殿的時候, 裡面空無一人只有嘉煬帝在上座,見着是謝君竹來了,吩咐人賜坐, 然後說道:“在圍場當中你也算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了, 今日他成婚大喜, 理應由他給你敬一杯酒纔是。”
謝君竹行過禮, 靜靜地坐下, 外面寒風呼嘯,天空中竟是慢慢的開始飄起了雪花。
安親王府裡,恭長安剛剛從房間出來就看見白朮匆匆而來, 看到恭長安來不及行禮便是急忙說道:“王爺,剛剛宮裡面傳來消息說是皇上特意讓人爲謝公子打扮, 扮作女子, 召喚去了正元殿中。”
恭長安一驚, 站起身來,問道:“消息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一向是明白嘉煬帝的行事風格, 這一回既然敢光明正大的讓謝君竹穿上女裝,也是讓人想不通,不過心中總也還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皇后瘋了開始,總是預感到會出事。
臨出門之前似乎是想起來一些什麼, 轉過身看着還站在那裡的白朮, 隨即問道:“謝家老爺夫人可是安頓好了?”
看見白朮點頭, 恭長安這才急忙的往外面走去。
當小竹子被接進宮的那一刻開始, 他就着手準備着將謝家所有人慢慢的偷.運出京都, 就是爲了防止嘉煬帝還會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在恭長安走出安親王府,踏進皇宮的那一刻, 天上的雪下得愈發的密集,似乎像是將一個冬天積累下來的份量全部都要揮灑的乾淨。
來往的人自然是認出了安親王,但是沒有想到安親王今日居然是能夠站的起來,不是一直傳聞說他的腿治不好了所以就廢了嗎?可是今日倒是讓人大吃一驚。
不過看着站起來的安親王確實是抹殺不了周生的氣派,風華絕代,與月爭輝。
當外面一聲通傳“太子到”的那一刻,謝君竹便是已經站了起來,看着一身喜服的恭琛手上牽着一根紅綢,另一邊是他的王妃,兩人特來向嘉煬帝謝恩,不過恭琛也沒有想到謝君竹會是在這裡。
自謝君竹入宮以來,他都是極力的剋制着自己不去探望,沒有想到今日卻是在這樣的一個場景之下見到了,而且還是一身的女裝,忽又看向了上面坐着的嘉煬帝,心裡面有了一絲的明瞭。
兩位新人恭敬的跪下,謝過恩之後,嘉煬帝張了張口剛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面就有太監說是安親王到了,嘉煬帝喚他進來,看見站着走向自己的安親王,嘉煬帝置於在龍椅左側的手一緊。
不由得讓他想起了當年那個人,那個被先帝稱爲聖子的寶親王 ,兩人是那樣的相似。
原以爲這人站不起來便是廢了,但是沒有想到今日會是這樣的一個場面,看着他走向自己。猶記得寶親王年幼時,先帝對其極爲寵愛甚至是超過了他這個兒子,所以在先帝去世以後,他苦苦策劃,終於是拔去了寶親王這個眼中釘,就連最後知道他是元音大師的時候,依舊是將他送到了先帝的身邊,如今他的兒子一如當年的他。
看見恭長安向他行禮,嘉煬帝臉上不再是一場慣有的寵愛,笑了笑的擡起手,輕輕的一句賜坐,安親王便是做到了謝君竹的旁邊。
看到坐在那裡如此相稱的兩個人恭琛垂下來頭。
嘉煬帝讓林公公端上倆兩杯酒送到恭琛面前,方纔道:“當日在圍場之時謝小姐救過你的命,在宮中養傷這麼多日子,也是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朕便是專門請她前來,也好讓你答謝她的救命之恩纔是。”
恭琛擡頭看了看嘉煬帝又看向了一旁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的謝君竹。
“兒臣遵旨。”
端上一杯酒慢慢的走到謝君竹面前。
謝君竹站起身慢慢的行了一禮,伸手便是接下來那一杯酒。
恭長安站起身看着那一杯酒又瞧了瞧上面坐着的嘉煬帝,心中驚疑不定,臉色也是變得陰沉。
謝君竹轉過頭看了看如此緊張的恭長安,笑着搖搖頭頭,像是會料到嘉煬帝不會再今日對自己怎麼樣,畢竟是太子的大喜之日。
看見謝君竹接下了那一杯酒,恭琛又從一旁林公公手中的托盤裡拿起另一杯,看着眼前這個顏色姣好的人,心中有些苦澀“本宮謝過謝......小姐,救命之恩。”
謝君竹一笑,甚是柔和,“臣的本分,願太子與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兩個酒杯相碰,在空中發出來一聲清脆的響聲,看着謝君竹拿着酒慢慢的湊到嘴邊,恭琛便是一飲而盡。
嘉煬帝見此,笑道:“謝府公子,在皇宮當中養傷數日,現已痊癒,今日便是可以迴歸謝府了。”
謝君竹謝恩,看了看恭長安一眼,兩人相攜着慢慢的往殿外而去,。
剛走了兩步,謝君竹便是覺得腹中一股灼熱,隨即喉頭一甜,便是吐出一口血來,恭長安大驚,連忙扶着他,轉身看了看嘉煬帝,眼中的恨意似乎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謝君竹手中剛剛沒有放回去的酒樽掉落在地,引得恭琛回頭一看。謝君竹使勁的捏了捏恭長安的衣袖,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回...家。”
一把打橫抱起謝君竹,用身上的披風將她裹着,看了看漫天的雪色,和被大雪覆蓋的宮殿,慢慢的走了出去。
恭琛看着走出去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雪色當中,目光慢慢收回,直到在謝君竹剛剛站立的地方停了下來,那裡有血跡。
恭琛慢疾步慢的走了過去,蹲下身來,凝視半晌,撿起那個掉落的酒樽,大笑起來,勘破蒼涼。
漫天的雪花落下,撲打在恭長安的臉上,也沒有覺得疼,抱緊了懷中的人堅定地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小竹子,我娶你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又是這個問題,當日沒有回答他,現在又是問了出來,謝君竹眼簾有一些的重了,慢慢的垂了下去,“......好。”
今年的冬天快過去了,一場傾城雪,爲君贈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