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謝晟換好朝服就去了祠堂那邊,手上還提着宋媽媽做的粥和幾道小菜,話雖然是說的狠了一些,但是那疼愛孩子的心還是不變的。
到了祠堂就看見一直在那裡守着的下人,都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香,門裡面也沒有一點動靜,一直跟在謝晟身邊的趙春上前踢了踢那睡着的兩個小廝。
“哎,哎,快醒醒,讓你們守着怎麼就睡着了呢?”
那兩人半晌才睜開了眼睛,但是覺得那眼皮還是特別重,一看是侯爺,嚇得跪在地上,眼神一下子就清明瞭。
“侯爺,小世子還是屋裡睡着呢。”
趙春打發走了那兩個人,上前把門推開,謝晟這才走了進去,看見謝君竹腦袋朝着他趴着睡的正香,謝晟讓趙春把東西都擺上,他這才走過去準備把謝君竹慢慢的抱起來的時候,差點嚇得失掉了一條魂。
因爲他看見謝君竹的後背上赫然插着一把飛鏢,那身藍色的小袍子依舊整潔,只是後背處有點點的血絲。
謝晟忙上前抱着謝君竹,叫了趙春去傳太醫,然後就直接去了秋棠院。
王清琚自從上次氣暈過去之後,身子也不大好了,一直都是在用藥慢慢的調理着,所以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讓他知道,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到了秋棠院,謝晟輕輕地將謝君竹放在書房的榻上,背上的那傷人利器,謝晟也不敢貿然的將它□□,一切只有等大夫來了。
等了半天也沒有了耐心,就尋來一把剪刀,謝晟慢慢的將衣服剪開,直到看見那小件的銀色的金絲軟甲,他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猶記得這金絲軟甲是謝君竹生日時,鎮國大將軍王清胤送過來的,原先是因爲太過貴重,王清琚要替謝君竹收着的,後來還是他去幫忙說了話,這才合了謝君竹的意,把這寶貝自己藏起來了,卻不想今天竟然是救了謝君竹一命。
當時王清胤送這東西的時候,就說過金絲軟甲刀槍不入,關鍵的時候是個保命的好東西,謝君竹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將來說不定還要上戰場什麼的,所以就提前送了這麼個東西。
既然是由金絲軟甲在,也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謝晟這才小心的把那把飛鏢扒下來,果然那銀色的金絲軟甲上面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只不過不知道這些血絲是從哪裡來的,慢慢的脫去謝君竹的中衣,裡面的褻衣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所以在這一刻謝晟纔敢真正的放下心來。
大夫來了,謝晟眼疾手快的拿起一邊的小薄毯子給謝君竹蓋上,然後才喚了人進來,謝晟將飛鏢悄悄的藏好了,直接是讓他給謝君竹診脈。
“侯爺,小世子並無大礙,只不是吸入了什麼香粉之類的東西,導致了昏睡,片刻就會醒過來,侯爺無需擔憂。”
發了賞錢,送走了大夫,一切人都退了下去,謝晟也沒有什麼心思要去上早朝了,就慢慢地思考起了這樣的迷局,到底會是誰呢?
拿出飛鏢細細的看了一遍,只見飛鏢呈楓葉狀,中間略厚而四周極薄,材質也不像是普通的鐵之類的東西製成的,一時之間讓他這麼個文人也猜不透這東西到底是出自哪裡,他不由得想到了裴懿。
自從上一次裴懿告辭以後就去了郢城,至今都沒有消息,看來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了,所以一直都沒有和他聯繫,說到底裴懿也是爲了他做事纔會是現如今這生死不明的下場。
倒是王清胤可以去一問,只是這話得看他怎麼說了,不然保不齊夫人就會知道今天的事情,更是會傷了身子。
至於剛纔大夫說的香粉,他猜也是什麼迷藥之類的東西了,祠堂裡面供奉的香蠟一直都沒有換過其他的種類,所以出事的可能性不大,而且近來府裡也沒有什麼開支是關於買香料之類的,所以昨天晚上一定是有什麼人闖進了忠勇侯府,守門的那兩個下人肯定也是被下了藥的,至於那人應該就是這塊飛鏢的主人。
轉過身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謝君竹,又看了看她那脖子上面的紅線,謝晟走了過去,伸手捻起紅線就想要拿出來,牀上的謝君竹像是有所感覺一樣,小小的手掌按住了謝晟的手,眼睛慢慢的睜開,看着自己老爹,又想起昨天的事情好像還沒有了結的樣子,她笑着說:“爹爹不許搶我的玉佩。”
謝晟收回了手,“什麼玉佩,這麼寶貝,我看一眼都不行?”
謝君竹笑了,搖了搖腦袋。
“是我在盒子裡找到的,那塊我出生時你們準備的玉佩,我的那一塊兒被太子殿下給摔壞了,所以我就只好拿其他的來代替了。”
謝晟不屑,那東西就是他專門讓人去打的,所以早就看過了。
不過說起了太子殿下,他纔想起來光是顧着謝君竹受傷的事情,竟然是把昨日他打架的事情給忘記了,不過早上那樣一鬧,他也沒有什麼心思再追究了。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還是要知道誰想對謝君竹真正的不利,既然是在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那麼和和親王府有沒有關係呢?亦或者是和太子......
不敢再想什麼,謝晟拿起一旁被他剪碎的袍子,指着上面的血跡問道:“這血是從哪兒來的?”
“昨兒,你們走了之後我好好地思過,越來越覺得愧疚難當,對不起孃親和爹爹對我教誨,所以我就自罰練拳十遍,太熱了就把身上的袍子脫了,誰知最後出了鼻血,手上也沒有什麼東西,我就直接拿着衣服去擦了,然後血就弄在上面了。”謝君竹如是表達,只是她不會說自己練拳是爲了有一日能夠報一報仇,當然是和太子殿下的仇了。
謝晟摸了摸謝君竹的腦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大亮了,這上書房今天謝君竹也是去不了了,所以乾脆兩人就去了清遠閣,去找王清琚用早膳了。
王清琚剛剛起來,看着相攜而來的兩人,也是猜到什麼矛盾都解決了,於是趕緊喚素輕和雪鴿上膳食,一晚上估計謝君竹也是極餓了。
吃過了飯,謝君竹難得空閒的在府裡面遊蕩了,而謝晟則是乘着轎子去了鎮國將軍府。
原本以爲是會去了等一會兒卻沒想到原來這個王清胤也是在的,謝晟心裡暗想,看樣子王清胤是告病了沒有去上早朝,只怕原因是那蕭將軍回來了。
朝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鎮國大將軍和蕭將軍之間的暗波涌動,戰國大將軍的戰功赫赫擺在那裡是看得見的,可是蕭將軍一個青年後生,憑藉着過人的才能打了好幾場勝仗,在朝中也頗得重要,可是一山不容二虎,兩人之間暗暗較勁也不是一兩回的事情了,每當蕭將軍從邊關回來時,鎮國大將軍都會告一天的假,其實大臣們心中都很清楚,這位蕭將軍只怕是皇上一手扶植起來準備壓制鎮國大將軍的罷了。
兩人隨意的說了幾句,然後謝晟就將那枚自己看不懂的飛鏢遞給了王清胤,希望他會給出自己一個答案。
王清胤面色凝重的接過那枚飛鏢,仔細的翻看,看着重量應該上好的玄鐵打造而成的,想要使用這種飛鏢那麼就必須要有極爲深厚的內力,且那飛鏢四周極薄,是一個殺人的利器,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王清胤放下飛鏢,走到書架前,拿起最頂層的一本書,翻開又從中取出一張紙,展開,上面赫然就是那枚飛鏢的圖案,絲毫不差。
將那張紙遞給了謝晟,“你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謝晟看着手上的紙張,心裡面暗自迴轉,他可不敢大意的把這件事情告訴王清胤,但是眼前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纔是,再說了他還想讓王清胤幫忙想上一個辦法纔是。
於是就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仔仔細細的說給了王清胤,然後又慎重的叮囑他萬萬不可讓王清琚知道這件事情。
“這枚飛鏢,人稱江月流楓,因其形狀而得名,在我十八歲那年,剛剛進入軍營,就被派去參加了一場任務,那件事情我想你也會知道,就是很多年前京都世家鄭家,滿門被□□七百九十三,那一次我就看見了鄭家家主身上就有一枚這樣的飛鏢,第一次見到死了那麼多的人,所以我的印象極爲深刻,再後來不光是鄭家,李太醫家,高大人家發生的滅門慘案中都能發現這枚飛鏢的蹤跡。只是沒有想到這東西居然會有在君竹身上出現的一天。”
王清胤說的樁樁件件謝晟也都是有所耳聞的,只是那些案件後來都成了一個解不了迷局,這一下就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這麼說一點頭緒都查不出嗎?”謝晟有些不敢相信。
王清胤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查?本以爲此生不會再看到這樣東西,罷了,依我看,還是將孩子好好的保護起來,我府裡倒是有一些功夫不錯的,你若是放心,倒是可以讓與你,只不過這江月流風是擋不住的,要想真正的保住君竹的平安,最好是尋個理由將她送走。”
“送到哪裡去?”
“渝州萊山,天機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