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聲,一股不好的預感迅速騰昇了起來,連忙跑上了樓。
等我氣喘吁吁的跑到門口時,只見我爸竟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捂住心臟痛苦的爬都爬不起來。
我看着這一幕,直接被嚇得瞪大眼睛,六神無主。
還好媽是在醫院做看護的,比較有經驗,穩了穩心神之後,就顫抖着手拿出救心丸放在爸的舌頭底下含着,然後沒有挪動他的身子,讓我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愣愣的哦了一聲,這纔給120打電話,只覺手上出了一層冷汗,滑膩的都快要握不住電話。
電話打完之後,便剩下無比漫長的等待,我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天昏地暗。
直到爸被送進了醫院,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完全不在狀況。
媽前前後後的奔波,把血樣交完之後,就讓我在醫院大廳等着驗血結果。
然而,就在我焦急等待的時候,遠處忽然有一個穿着病號服的老爺爺摔倒了,周圍卻沒人敢上去扶,我見狀,趕忙跑了過去。
老爺爺身體看起來很硬朗,眉目英武,骨子裡透着一股倔勁,見我朝他走過去,想要自己站起來,但終究還是上了年紀。
“爺爺,你把胳膊擡起來。”我把手從下腋下穿過去,吃力的把他從背後扶了起來。
老爺爺看了我一眼,笑着說了一句:“謝謝你啊。”
說完之後,他就準備走,然而腿一動,只聽到膝蓋咯嘣一聲,他疼的不禁皺了皺眉毛,那神情,竟然和某人有點像。
我見狀,便讓他站在原地等我,用自己的身份證押了個輪椅,把他推到他的病房附近。
他住的是高護病房,設施非常豪華,我們到了的時候,隨身陪護的人正在焦急的找他,在看到老爺爺之後,才狠狠的鬆了口氣,說了一句謝天謝地。
老爺爺見狀,扶着輪椅下地,腿已經能走了。
我心裡掛念着爸爸的情況,於是對他匆匆說了一句爺爺再見,便推着輪椅迅速離開。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有一雙視線落在我的背後,冷冰冰的。
我到了大廳,還了輪椅,拿上檢查單,剛好和媽撞了個正着,她問我去哪了,我把剛剛的事情經過和她簡單說了一下。
她一聽,瞬間就拉下了臉,狠狠的訓我:“你爸都快不行了,你還有時間操別人的閒心,這個社會好人有好報嗎,得虧人家沒訛你,這才做了幾個檢查,卡上的錢都劃拉乾淨了!”
她訓完我之後,就把單子交給了醫生,醫生看了一眼,擡頭表情嚴肅的對我和我媽說:“現在情況的很嚴重,得立馬準備手術,你們去把錢交一下,手術費用加後期護理最低也要十來萬。”
我媽一聽,直接六神無主的癱坐在椅子上,眼淚不停的流,差點昏倒,那種無助的模樣,只有真正缺錢的人才會懂,別說十萬,就我們家這種情況,連一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我坐在她旁邊,說不出話,只知道傻傻的握住她冷汗涔涔的手。
她用一隻手捂着臉哭了一會之後,忽然擡頭看向我,哽咽着央求道:“小秋,給顧海打個電話吧。”
我聞言,渾身不由得狠狠一僵,不禁想到了和顧海結婚以前的那幕。
當時,也是這種情況,爲了區區一萬五的醫藥費,我選擇嫁給他,如今,十萬塊的醫藥費,且不說顧海會不會出,如果他出了,那我,豈不是要付出我的一輩子?
想到這,一股涼意,從腳底升向頭皮。
我媽見我猶豫了,把我的手攥的生疼,哭的更加傷心的對我說:“你爸爸這個病,不能生氣,如果不是你要離婚,他今天也不會犯病,我也不想低聲下氣的向顧海開口,可是你說現在能怎麼辦啊,除了找顧海還能找誰,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爸爸死吧!”
話音剛落,醫生便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有點不耐煩的說:“你們快點決定,如果不做手術,現在就把病人帶回去,如果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醫院不承擔這個責任。”
我媽聞言,哭的更兇了,我見此,渾身的精神被抽乾,認命似的鬆開了手。
我媽一把搶過我的手機,像是深怕我下一秒就會反悔一樣,她立馬給顧海撥去了電話,我聽着他們的對話內容,只感覺整根脊樑骨都在往外拔着涼氣。
沒多久,那個長着噩夢般臉孔的男人便出現在了醫院。
我媽一見顧海來了,直接激動的迎了上去。
顧海見狀,低低的瞥我一眼,那嘲諷的眼神像是在對我說,沈秋,你看你最後還不是爲了錢求我。
顧海越過我媽,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我立馬就想往旁邊挪開,然而想到那十萬塊的醫藥費,最終還是沒有動彈。
顧海見我沒有抗拒他,便拉起了我手,摸我的手背,語氣特噁心的對我說:“老婆,爸的醫藥費你別擔心,有老公呢。”
我牽強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劃清界限的說:“錢,我以後會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一家人談什麼還不還的。”他陰陽怪氣的哼笑一聲,用手指把我的頭髮輕輕攬在耳後,臉上笑着,說出的話卻如同寒風般刺骨:“你以後只用在家吃好喝好,給我生個兒子就行了。”
我瞪大眼睛看向顧海,只覺得整個人被冰封了起來,麻木着嘴脣說不出話,他竟然,他竟然要我給他生孩子?!
我媽見狀,趕忙擦擦眼淚朝我們走了過來,如釋重負的說:“太好了,太好了,你們早都該要孩子了,沈秋也答應我了,說以後不跟你鬧了。”
話落,我媽就給我使勁使眼色,我看着她那帶着壓迫氣息的眼神,只能掐着自己顫抖的手指,咬住嘴脣不說話。
顧海起身,在我的頭髮上親吻了一下,然後拿上錢包,準備去繳費,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將我一遍一遍碾碎。
千瘡百孔的心臟再次血肉模糊,我閉上了眼睛,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到手背上,如同永遠都流不乾淨那樣。
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然而,就在我已經放棄抵抗的時候,迎面,卻忽然走來了一個小護士,擋住了顧海的去路。
顧海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只見小護士微笑一下,然後禮貌的對他說:“先生,您不用去了,一名姓陸的先生已經把醫藥費一次性交清了,而且,還吩咐我們用最先進的材料給叔叔進行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