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和平分手吧……”我說。
“小秋,你今天狀態很不好,你爺爺也在氣頭上,大家不要聊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明天再說!”陸正庭趕忙出來打圓場。
“明天什麼明天,明天我也是這個意見!陸歷懷虧欠了沈秋,但是陸家絕對不會虧欠了沈秋!絕對不會!”陸爺爺十分強勢的說。而後,不等陸正庭再說話,直接轉身就走了。
陸正庭趕忙跟出去,房間裡只剩下我與蘇柔。
“你真決定了?”蘇柔輕聲問。
“嗯。該放下了。”我“微笑”着說:“其實,現在陸歷懷如此明白的給我說了之後,我感覺也挺好的,不用那麼費盡心思的去討好他了。在他身邊當秘書時,整天提心吊膽的,怕他發火、怕他犯愁、怕他認爲我沒用,什麼事兒我都謹小慎微的,太累了……感情,如果讓人心累,還是結束了好。”
“嗯,我同意你離開他;離開後,再不要那麼低三下四的面對他。陸歷懷這人我很清楚,他現在就跟當年認識我時一樣。那時候,他之所以對我有好感,並不是因爲我多漂亮,而是因爲我跟別人不同。別人討好他,我就是不討好他;別人喜歡靠近他,我就偏偏躲的他遠遠的。這個陸歷懷,表面上跟個冷麪閻王似的,其實內心裡跟個貓兒似的好奇……你順着他根本不行,他又不是後來那個成熟了的陸歷懷,後來那個陸歷懷深情起來的樣子,換成我都會喜歡的不行,可是現在這個陸歷懷就是個愛情白癡……”
“還是你瞭解他。”我說。
“怎麼?還吃我醋呢?”蘇柔撅了撅嘴說。也是想刺激着我笑一笑。
“沒有吃你的醋,我知道你喜歡的是陸亦年。”
“你是不是還覺得陸歷懷喜歡我?”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她一把摟住我的胳膊,說:“陸歷懷根本不愛我。當初我對陸歷懷的感情,現在看來也只是那種朋友似的交流,那時候我們表面有點戀人似的模樣,但實際上我跟他都沒有愛過,都認爲戀人跟朋友的區別,只是一個稱呼。而,自從陸亦年來到我身邊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情……愛情,是陪伴、是在乎、是時時刻刻心裡惦記着的那份感情。陸歷懷當初對我沒有那種陪伴,他有的只是責任和一種朋友似的肝膽相照。他現在,怕是被我氣得,連責任都丟在一邊兒了。”
“你不用說,我明白的。我現在也相通了。”
“那就好,我相信你很快會重新站起來的。”
我聽後,淡淡的搖了搖頭。
“怎麼了?你就這麼懦弱?”蘇柔一臉擔心的問。
“不是,”我看着窗外靜靜的夜,腦海中回憶着曾經的往事:“不是我懦弱,是我不需要站起來,因爲,我從來就沒有倒下過……”
說畢,我轉頭淡然的看着蘇柔。
她的目光很特別,彷彿發現了一個嶄新的我。
而我從她瞳孔中看見的,是那個經歷過風雨後的,目光不再那麼明亮的自己。
但我不會像溫伶那般自殺,更不會像陳牧白那麼求死,我只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哪怕,再不會遇見愛情……
……
第二天,我去懷柔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徐蘭跟我一個辦公室,知道我要走之後,一聲聲的嘆息。
“我走了,又不是沒了,你嘆什麼氣啊……”我說。
“哪兒啊!我是嘆你家陸歷懷!無情!”她雙手叉在胸前說。
我將寫好的辭呈遞給她說:“這個你交給陸歷懷吧。”
“我不去!你自己去!”
“我沒惹你吧?這麼點小事都不幫忙?”
“不是啊!讓我說,你就該自己去遞給他,平時整天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這會都要離開了、都要跟他離婚了,你還不接着這個機會,好好刺激刺激他!?你呀,應該拿着辭呈,直接這麼……”她說着一把奪過辭呈,衝着門口使勁一扔,回過身一臉囂張的說:“你就這麼甩他臉上,告兒他,老子今天把你抄了!你也TM的不用整天給我擺那副臭臉了!老子他媽的不幹了!陸歷懷,你他媽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你自己沒點兒BI數嗎?!”
她話說完,不,準確的說她扔出我辭呈,轉過身的那一刻,陸歷懷就推門進來了。
若是換了以前,我可能立刻就驚訝了,可是現在的我再看見他時,並不會驚訝,我知道我是真的平靜了。也是真的放下了那些幻想。我已經將他與曾經那個愛我的陸歷懷,徹底的分開了……
徐蘭看着我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身後,便感覺到不對勁兒了。
頭跟個機器人似的,一點點的轉過去,看到陸歷懷臉色冰冷,目光更冷的盯着她時,嚇的頓時就跑向自己的座位;可剛跑兩步,又想起什麼似的折回身,衝着陸歷懷一個鞠躬後,故作鎮定的說:“陸總有什麼吩咐……”
“報表呢?”
“做…做好了!我馬上給你打印出來!”說着便要回座位,可是想到扔出去的辭呈,又耷拉着腦袋跑到門口後,撿回來羞答答的放在了桌上。
陸歷懷看到“辭職”二字,便伸手過去拿過來,“你要辭職嗎?”他看着我問。
“嗯,你同意之後,我想今天就把離婚的事情辦了。”
“好……離婚協議我已經寫好了,你來我辦公室看一下吧。”他說着便轉身。
“不用協議,我除了陸遠之外,什麼都不要。”
他聽後,身子定了一下,轉過身,有些不解的看着我說:“不要在我面前扮演聖母,你說你不喜歡錢我是不信的。辭呈這東西不必了,我同意,”說畢,將辭呈扔進垃圾桶後,一步步走向門外,邊走邊說:“收拾下東西,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
民政局,我跟陸歷懷很安靜的辦理着離婚手續。
陸歷懷定期給陸遠撫養費,數額挺高,足夠養活我和陸遠。
辦理完後,忽然感到某處閃過光亮。
我和陸歷懷同時看過去的時候,亮光更頻繁的閃動,我定睛一看,發現了一個記者模樣的男人。
陸歷懷一個箭步就衝上去,可是,顯然已經晚了。
……
……
當天晚上,各個網絡平臺和淮南信息網上都爆出了我跟陸歷懷離婚的消息。
“懷柔集團繼承人陸歷懷與神秘灰姑娘離婚”這個非常引人注目的噱頭,引來了很多人的關注。
剎那間,消息在整個淮南傳開。
當初,我跟陸歷懷是秘密結婚,沒有辦婚禮,知道的人並不多。甚至,很多懷柔的員工都不知道。他們只是知道我跟陸歷懷是戀人關係,但是一直都沒舉行婚禮、沒結婚。
現在倒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過婚,而現在卻離婚了。
我瞬間變成了別人嘴中的前妻,變成了被可憐的對象,變成了被豪門拋棄的灰姑娘。
陸爺爺很生氣,打電話給我道歉,也生氣我什麼都沒要。
母親這邊很多熟人都打電話來問是怎麼回事,愁的母親整天哭喪着一張臉。
我寬慰她說:“人活着一輩子,就那樣;你笑笑他、他笑笑你,誰家都有些不想被人知道、卻又被人知道的故事;不過,他們說夠了就不說了……”
母親看着陸遠時,眼中帶淚的說:“你沒聽見網上那些人的話嗎?都說你可憐……”
“有什麼可憐的,我沒覺得可憐。”
……
我覺得事情過一陣就消停了。
但是,沒有,反而進一步的升級了。
中國的人肉行動一旦開始,沒有搜不出的信息;加之陸歷懷失憶後,處理問題太過雷厲風行,得罪了很多的人。
網上,頓時罵聲一片,全都是罵陸家的。
那是陸爺爺最不願意看到的,陸爺爺那麼要面子,怎麼願意這種事情發生?
面對,持續的、越來越火熱的傳言,陸爺爺做了個挽回面子的大舉動。
他對外公佈了陸家企業的股份分配,作爲離婚補償,我獲得了陸家一半的股份,而且陸爺爺以董事會主席的身份調整了懷柔集團的管理層。
我不想答應,可是一幫記者和吃瓜羣衆卻逼着所有的事情快速成真。
最後,我簽字後,成了懷柔的CEO,成了與陸歷懷平起平坐的存在。
事情這樣總該平息了吧?
但是,沒有。
媒體搞的就是吸引眼球的事情,我跟陸歷懷的離婚糾葛就像是一部女性勵志局,衆人一直追着看,非要看到我跟陸歷懷同時出現在懷柔集團的會議室裡,才肯相信陸家是給了我這個灰姑娘足夠的賠償。
十天後,我再次出現在了懷柔集團。
爲了宣告世人我跟陸歷懷和平分手,懷柔集團組織了一次大型的投資奠基活動,讓我跟陸歷懷在同一個平臺上剪裁。
剪裁完畢,我配合着活動,全程微笑。
而後,與參加奠基儀式的衆位領導和同事握手。
“我還是小看你了……”陸歷懷走到我面前時,目光有些冰冷的看着我。
那刻,我未曾起過一絲漣漪的心,蜻蜓點水般的被刺了一下,“陸總,你以爲是我在背後操縱了這些嗎?”
“難道不是?”他站在我面前,俯視着我說。
“呵,”我冷笑一聲,心裡重新迴歸那種寧靜,擡頭看着他那張陌生的臉,伸出手說:“陸總,以後多多指教。”
我以爲他會轉身走人,但是他沒有,他伸手半握住我的手。
閃光燈在那刻,突兀的亮了起來,我知道我跟他對視握手的樣子,今晚就會作爲這個離婚事態的結局被傳到網上。
於是,我們兩人同時的“微笑”起來。
“這纔是你的真面目吧?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他“笑”着說。
“對……”我很自然、灑脫的微笑看着他,“我就是個惡毒的女人,咱們倆,一個是狼心、一個是狗肺。”
說畢,我輕輕的抽回了手。與他頗有些默契的同時轉身面向臺下衆人,微笑着頷首示意。
“沈秋,希望在這些事情結束後,你能識趣的辭職……”他面向人羣,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
“陸歷懷,我是CEO,你是總裁,咱倆不分伯仲吧?”
“你什麼意思?”他繼續保持“微笑”的問。
“CEO是抓人事安排的,如果你哪天想辭職,記得給我遞交辭職報告……”
他臉色忽然就暗了下去,“我警告你,現在我們都是在演戲。”
“你是個孩子嗎?你見過這麼真實的戲?”我已經無所謂了,放下曾經的他,重新認識嶄新的他。我再不是曾經的沈秋了。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呵,您……”我說着,比他還會掩飾的假笑說:“……您也是無毒不丈夫呢。”
短暫的儀式結束,他與我並肩下臺。
高跟鞋在下臺階的時候,挺危險,我順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他想抽手,可是看到那麼多記者和爲了高富帥與灰姑娘結局而來的吃瓜羣衆,也只能“照顧”我的,很體貼的任我挽着。
“我會讓你最短時間離開懷柔的。”他輕聲說。
“哦…?”我輕輕應聲,走下小階梯後,鬆開他的手臂,伸手輕掃掉他西裝領上的綵帶,擡起睫毛,略顯嫵媚的看着他說:“原本我想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可現在,我怎麼就一點都不想走了呢?”
他輕輕的給我摘掉頭髮上的綵帶,低首時在我耳邊說:“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噁心……”
我同樣靠近他的耳朵,細語說:“陸總,你失憶了,有些事你忘了,我可沒忘;我記得你當初的時候,可喜歡我化妝的樣子,還說就是喜歡我這噁心人時的樣子呢。”
……
“哎呀,他倆真的離婚了嗎?看起來很恩愛啊!”
“對啊對啊!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吃瓜羣衆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