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想停下來,可是路北卻在我的耳邊多嘴的提醒我:“沈小姐,別裝作沒有聽見了。”
我咬脣,只好停下來,卻不敢轉身,完全失去了剛剛下定決心時候的灑脫勁。
路北也跟着停了下來,畢竟一會還能看上好戲。
我是背對着陸歷懷的,所以看不到路北和陸歷懷眼神交匯時候的那種電光火石。
路北先前所做的一切手腳我都抗過來了,可是當蘇柔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便都潰不成軍了,甚至那些曾經做過的抵抗看起來那麼的好笑,和自作多情。
我收拾好了心情,轉過身子,用自以爲還不錯的笑容面對着陸歷懷,笑了一下,說:“有什麼事麼?”
陸歷懷蹙眉,沒有和路北對視,視線一直死死的定格在我的身上。
我的腦海裡,閃過蘇柔的臉,以及她帶着那枚戒指時,儼然我是一個外人的表情,看着陸歷懷的視線,都不禁蒼老了幾分。
這對陸歷懷來說,是失而復得,然而對我來說,卻是得之僥倖,失之我命。
他啓脣,想說什麼,見路北在我旁邊站着,便伸手過來拉我,然而我卻淡淡的推開了他的手。
他說:“我有話和你說。”
“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話落,陸歷懷的眉頭鎖的更加的深,站在一旁看熱鬧的路北,不禁挑了挑眉頭。
我想,路北現在的心情應該並沒有比我好多少,因爲他的前女友正待在陸歷懷的房子裡,蘇柔第一次沒有選擇他,這一次,同樣不會選擇他。
陸歷懷不知道怎麼開口,路北就替他出了聲,道:“陸歷懷,做人不要太貪心,吃着碗裡的,還看着鍋裡的。”
陸歷懷對路北的這句話起了疑心,畢竟他不知道路北和蘇柔以及W的關係,於是問道:“這麼晚,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當然是來接她走的。”
“你這句吃着碗裡,看着鍋裡,是什麼意思。”
在氣場上雖然路北差陸歷懷一節,但是在氣勢上,他絕對不輸的沉聲說道:“你房間裡現在就有個女人,還需要我再提醒你麼?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們整整呆了一天一夜,孤男寡女,一天一夜能幹什麼呢,哦,我差點忘了,她叫蘇柔,還是你的前女友,哥,你說我說的對麼。”
路北字字屬實,不明真相的陸歷懷不免微微詫異,還以爲路北是在監視他。
陸歷懷沉默不語,事實勝於雄辯。
其實我能接受我今天在民政局等了他整整一天,他沒有出現,但我接受不了的事,他那樣匆匆的掛斷了我的電話,還用一句我很忙來搪塞我。
好吧,既然他這麼忙,我就不打擾他了。
我看着他,說:“你們聊,我還有事。”
說完,我就直接轉身準備離開,然而陸歷懷卻在我身後咬牙叫出了兩個字:“沈秋。”
我沒動了,淡淡的說:“我都已經等了一天了,現在說句話,還要我等麼,陸先生,你忙就回去好了,我走不走,留不留,對你來說,真的有所謂麼?”
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面特別的難受。
陸歷懷聞言,嘴脣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在我身上用力鎖了兩秒,終於忍不住對內心灼燒的火焰,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我,去到一邊。
路北要跟過來,陸歷懷遠遠的對他說道:“我跟她有話說,收腳。”
路北置若罔聞,陸歷懷直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幾乎快要用刀鋒一樣的下巴劃破路北的喉嚨。
他一字一句的對路北說:“我說了,別跟過來!”
說完,他直接鬆手用力推了他一把,路北的腳步向後踉蹌兩下,邪邪的笑着。
陸歷懷將我拉到一棵樹後,然後用手臂,將我環抱在了樹幹之間。
我表情特冷淡,連推都不推他。
他說:“我以爲她死了。”
“可是她沒有。”
“她被火燒傷。”
“哦,然後呢。”
被火燒傷,因爲容顏被毀,怕陸歷懷不會再喜歡他所以離開麼,所以如今用五年的時間,讓陸歷懷對她心懷愧疚。
這個女人,比我心狠多了,狠到連自己都下手,我想,沒有幾個女人能做到,離開自己心愛的男人五年,音訊全無。
這也正是她的高明之處,因爲人在眼前的時候,顯不出她的好,一離開了,就全部都是好了,思念,加上五年的內疚,只怕這一次回來,陸歷懷再也不會放她走了。
陸歷懷說:“剛剛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昏倒了……”
他這個解釋,還不如不要解釋,至少我猜測,還猜測不出來這麼狗血的情節。
我壓抑住喉嚨的顫抖,說:“所以,你說你忙,是在忙着照顧她?”
他沒說話。
“五年了,你們兩個五年沒見,有些話,未必一天一夜能講的完吧?陸歷懷,你請回,現在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房間裡面等着你,你再也不用喝醉酒的時候,念她的名字了。”
我握住自己發抖的手指,胸腔一直劇烈的起伏着。
陸歷懷低吼一句夠了。
可是我沒有夠,他到現在,連一句他對她沒感情了,都不肯說出口,我知道他不喜歡說謊,也不屑於說謊。
他低下頭,準備含住我的嘴脣,堵住我的話。
可是我卻用一根手指,擋在了我們的嘴脣之間。
吐息間,帶着冷冰冰的溫度,那是我已經在冷卻的一顆心。
我說:“陸歷懷,我這個人腦袋比較笨,看不出隱藏的意思,你給我一句明白的痛快,你,是不是要和她複合,要她,還是要我?”
陸歷懷的手亦捏成拳頭,好像樹幹都要被他懟的凹陷下去。
他沉默,正要啓脣和我說個明白的時候。
身後,在我看不太清明的地方,忽然傳來了一道酥軟的聲音:“厲懷,你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家,我一個人好害怕。“
家麼……
面對陸歷懷的時候,我眼眶紅都未紅,此時,卻忽的暈出了淚痕。
那曾是我以爲我和陸歷懷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