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揚家。
爲了讓童晚欣答應嫁給他,江雲揚很努力,首先,他想盡種種辦法籠絡兒子。
對籠絡小孩子這一點,江雲揚自然得心應手,吃的、穿的、玩的,只要江歉歉喜歡,他都悉數買回來。
江歉歉從小跟着媽媽過苦日子,又被潘豐茂強行抱給他手下的家人撫養,吃穿雖然沒有受過虧待,玩具方面卻欠缺了很多,童晚欣只能給他買些小玩具。
現在江雲揚忽然給他買回好多大件的玩具,什麼噴氣式飛機、變形金剛、奧特曼全套、衝鋒槍、卡賓槍、遙控賽車……許多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滿屋的玩具,江歉歉都不知道玩什麼了,只樂得看了這樣摸那樣,一個勁地嘿嘿嘿傻笑。
衣服更不用說了,江雲揚是開服裝公司的,他讓公司裡的設計師爲歉歉量身定做了幾套極具個性化的衣服,市場上買不到,江歉歉搖身一變成了又新潮又時尚的小帥哥一枚。
吃的也不用童晚欣操一點心,江雲揚的廚藝連餐廳的大廚都自嘆不如,他不僅能做出和別人一模一樣的菜,還能做出他自己獨特的造型和味道。
江歉歉覺得自己就像青蛙變成了王子一樣,美得走路直蹦達。
童晚欣看見江雲揚把孩子侍候得跟小皇帝似的,忍不住埋怨:“你別這樣,把孩子慣壞了。”
江雲揚嘿嘿一笑,說:“你放心,我有分寸,慣不壞我兒子。”
他心裡暗想,我不慣着他,不先把我兒子的心收買了,能留住你們嗎?
只要孩子捨不得他,捨不得這個家,童晚欣爲了孩子就只能留下,所以他挺老謀深算。
除了買東西,江雲揚還和童晚欣帶孩子上街,逛遊樂場,開碰碰車,坐海盜船等等。
在家裡他也陪孩子玩,跟孩子聊天、做遊戲、講故事,爲了能夠成功攻入小江歉歉的心裡,他用盡了渾身的解數。
江歉歉一個人玩玩具覺得沒勁,江雲揚就和他一起玩,一個端衝鋒槍,一個端卡賓槍,一個躲在屋裡,一個躲在門外,這邊“噠噠噠”,那邊“啪啪啪”。
江雲揚模仿子彈飛行的聲音、扔手榴彈的聲音、炸彈爆炸的聲音,惟妙惟肖,把個小江歉歉都樂瘋了。
在江雲揚的誘惑下,沒用多長時間,江歉歉就改口叫他爸爸了。
看着兒子的變化,童晚欣既矛盾又無奈,她也希望兒子能過上好一點的生活,但她又感到很自卑,覺得自己實在不配成爲江雲揚的妻子。
既然孩子這麼喜歡他爸爸,那就留下他,讓他們父子一起生活吧,有他爸爸照顧他,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了。
童晚欣一邊洗衣服,一邊想着她和江雲揚的過去,又憂慮着他們的未來,不知不覺間出了神。
江雲揚從洗手間過來,看見童晚欣在發呆,剛想過來問她在想什麼,江歉歉跑過來喊:“爸爸,快來,我們接着打仗。”
“好。”江雲揚跟江歉歉密謀了好一陣,兩人組成了聯合戰線,一個走左邊,一個走右邊,悄悄包抄到童晚欣身後,一起大喊:“舉起手來!交槍不殺!”
童晚欣正在發呆,被這兩聲大喊嚇得打了個哆嗦,她抓起兩手的
水向他們甩過來。
冬天的水冰得滲骨,水點子甩在江雲揚和江歉歉脖子上,兩人冷得縮起脖子,江雲揚大叫:“兒子快跑!鬼子來了!”轉身就跑。
童晚欣的童心也被勾起來了,兩手在水裡抓了一把,跟着追過來,一邊追一邊向他們甩水。
江歉歉在江雲揚屁股後面大喊大叫:“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江雲揚扔下手裡的玩具槍,轉身抱起江歉歉,邊跑邊喊:“衝啊!”
於是三個人在房裡你追我趕,跑了個不亦樂乎,兩個大人的笑聲和着小江歉歉咯咯咯的童聲在房間裡快樂地迴響。
從這以後,這樣的場景常常出現,江雲揚和孩子玩的時候,總是會帶上童晚欣一道,童晚欣的臉上漸漸出現了笑容,不再整天憂鬱了。
只是童晚欣的快樂只是一種表象,晚上一個人躺在牀上的時候,她總是輾轉反側到深夜都無法入眠。
因爲自卑,她不敢再奢望嫁給江雲揚,每一天都在下決心,次日要留下孩子悄悄離開。
但早上醒來,聽見兒子喊着“媽媽”的童音,她的心又軟成了水。
兒子是她懷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的,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千辛萬苦纔將他帶到七歲,現在忽然要分開,她的心如刀割般地疼。
日子拖過一天又一天,童晚欣矛盾重重,總是無法下決心離開。
有一天,童晚欣坐在房裡看電視,江雲揚和江歉歉在樓下客廳裡玩,江歉歉玩着玩着,忽然問:“爸爸,您以前在哪裡?爲什麼我以前沒有爸爸?”
江雲揚楞了楞,說:“以前我沒有找到你,你也沒有找到我,所以你以前沒有爸爸,我也沒有兒子。”
“那以後你是不是永遠都是我爸爸了?”
江雲揚眼珠轉了轉,說:“這得你媽媽說了算。”
“爲什麼是我媽媽說了算?”
“如果你媽媽和我結婚,我就永遠是你爸爸。”
“那如果我媽媽不和你結婚呢?”
江雲揚搖搖頭:“那我就有可能成爲別人的爸爸。”
江歉歉的小臉上很失望。
江雲揚看看他的臉,說:“兒子,我去上洗手間,你要去嗎?”
“我不去。”江歉歉無精打彩地說。
“那我去了。”
江雲揚轉身離開客廳,卻並沒有上洗手間,而是躲在外面偷看江歉歉。
江歉歉悶悶不樂地走上樓,看見童晚欣,叫了一聲:“媽媽!”
童晚欣回頭問:“什麼事?”
江歉歉走到童晚欣身邊,看着她問:“您爲什麼不和爸爸結婚?”
童晚欣向門外看了一眼,沒有看見江雲揚的身影,她小聲問:“是你爸爸叫你來問我的?”
江歉歉搖頭:“不是。”
“那你爲什麼這麼問?”
江歉歉可憐巴巴地說:“因爲我沒有爸爸,如果你和爸爸結了婚了,我就有爸爸了!”
“你現在不是也把他叫爸爸嗎?”
“不一樣,”江歉歉認真地說:“你們不結婚的話,他有一天就會變成別人的爸爸!”
童晚欣驚訝地
看着江歉歉,沒想到這個兒子竟然有了憂患意識!
江歉歉接着說:“媽媽,只有您和爸爸結了婚,他才永遠是我的爸爸,別人就搶不走了。”
童晚欣的心被觸動了,她摸摸江歉歉的頭,問:“兒子,跟媽媽說,你喜歡爸爸嗎?”
“喜歡,”江歉歉忽閃着一雙和江雲揚酷似的大眼睛,說:“我不要爸爸當別人的爸爸,我要他只當我的爸爸,媽媽,您和爸爸結婚好不好?”
童晚欣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兒子談。
“媽媽,”江歉歉拉着她的手搖:“您和爸爸結婚好不好?”
童晚欣低聲問:“兒子,告訴媽媽,你有多喜歡爸爸?”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那你喜歡媽媽多一些,還是喜歡爸爸多一些?”
“喜歡爸爸多一些,也喜歡媽媽多一些。”
童晚欣想笑,眼裡卻含滿淚花,停了停,又問:“那你願意跟媽媽生活,還是願意跟爸爸生活?”
“我願意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
童晚欣搖頭:“兒子,如果你只能選擇一個人,你願意跟媽媽,還是願意跟爸爸?”
江歉歉呆呆地看着她:“媽媽,爲什麼我只能選擇跟媽媽或者跟爸爸?爲什麼不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人家別的小朋友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爲什麼歉歉不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童晚欣的眼淚掉了下來:“兒子,你不懂……”
七歲的兒子,怎麼知道媽媽心裡的無奈和悲傷?她又怎麼能對兒子訴說她不能嫁給他爸爸的真實原因?
那些屈辱的過去,如一把枷鎖困在她的心頭,她無力掙脫!
看見媽媽哭了,江歉歉急忙伸出小手給她擦眼淚:“媽媽不哭,歉歉只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就行了,媽媽不跟爸爸結婚也沒有關係,媽媽不要哭……”
童晚欣一把抱緊孩子,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在外面偷聽的江雲揚走了進來,說:“兒子,你怎麼把媽媽惹哭了?”
江歉歉擡頭看着他:“爸爸,我喊媽媽跟您結婚,媽媽就哭了。”
江雲揚很有深意地看了童晚欣一眼,拍拍江歉歉的頭,說:“兒子,不要逼媽媽,我們要尊重媽媽的決定,知道嗎?走,我們開車去!”
江雲揚帶着江歉歉玩遙控賽車去了,童晚欣又傷傷心心哭了一會兒,才慢慢擦乾眼淚,陷入沉思中。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拖得越久,越無法下定決心。
晚上哄兒子睡下後,她看着兒子的小臉,想着以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兒子了,心裡又是一陣難受。
江雲揚進來了,問:“兒子睡着了嗎?”
“睡着了。”童晚欣回答。
“那你去洗澡吧,早點睡。”
“嗯。”童晚欣往出走。
從江雲揚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伸手拉住了她:“晚欣,孩子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有壓力。”
“我知道。”她勉強笑笑,進淋浴室去了。
夜深了,童晚欣給江雲揚留下了一封長信,詳細講述這些年她所遭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