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戴小華每天怎麼小心翼翼,還是會被劉麗嬌挑出毛病來,只要抓住了她的一點點錯處,劉麗嬌就會在尹嘯川面前加油添醋地說,戴小華就會無法避免地被尹嘯川狠揍!
現在戴小華最大的盼望,就是正月十五快點到來,因爲過了正月十五,其他的工人就都回來上班了,那時候尹嘯川就不會再打她了吧!
她不敢逃跑,也不知道往哪裡逃,這片老林她完全不熟悉,走遠一點就會迷路。
往來的路上走,就算能找到那個車站,她又不知道乘坐客車應該在哪裡下車。
再說,她也沒有錢,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這個從來沒有離開過家的嬌嬌弱女,第一次離家這麼遠,因爲無路可走,無路可逃,也無路可退,她便只有無可奈何地等待!
在這深山老林裡,她無親無故,無依無靠,找不到人求助,也找不到地方避難,天天提心吊膽地捱着日子,擔驚受怕地侍候着她的丈夫和丈夫的情人,真的是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她那遙遠的孃家,有誰知道她在受着怎樣的苦?有誰知道她在遭受着怎樣的磨難?
又有誰知道,這個不到十八歲已經成爲他人妻子的女孩每天受到的是怎樣非人的折磨!
在苦不堪言的等待中,正月十四終於來到了!
劉麗嬌這幾天來月經,稱無法洗衣服,把衣服全拿過來要戴小華給她洗,然後給尹嘯川說戴小華沒把她內褲洗乾淨,“嘯川,我真服了你了,娶回這麼能幹一個妻子,我猜她從來就沒有把你的衣服洗乾淨過吧?”
尹嘯川沒有看見劉麗嬌的褲子,不知道戴小華有沒有洗乾淨,但劉麗嬌的話總是讓他感到自己娶了戴小華這樣無能的妻子很丟臉,因此也很生氣。
劉麗嬌來月經,兩人無法辦事,但劉麗嬌還是要尹嘯川天天去接她,說和他睡習慣了,她一個人睡覺冷。
送走了劉麗嬌,尹嘯川想明天工友們就都來了,以後不能再這樣打戴小華了,他擔心戴小華會向場長和副場長告發他的惡行,那場長一定會批評他!
他決定今天再狠狠揍戴小華一頓,給她一個警示作用,讓她不敢告狀。
戴小華跪在外面的雪地裡,上身仍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內衣,全身不斷顫慄着,可憐巴巴地看着尹嘯川。
尹嘯川的手裡拿着沙樹枝,手指輕輕地向下捋動針一樣的樹葉,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戴小華膽戰心驚地看着他手裡的沙樹枝,囁嚅着說:“是……是什麼?”
她不知道尹嘯川問的到底是什麼。
尹嘯川擡起眼睛,陰冷地看着她:“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尹嘯川陰冷的眼神讓戴小華更加害怕,急忙回答:“是……正月十四……”
“明天他們就來上班了,你是不是要告訴他們,說我天天打你?”尹嘯川手裡的沙樹枝在旁邊的原木上狠狠抽打了一下,啪的一聲響,激起一片飛濺的雪花!
戴小華被這聲響嚇得猛然
一抖,驚恐地搖頭:“不!不!我……不說……”
尹嘯川說:“你昨天給麗嬌洗衣服爲什麼不洗乾淨?”
聽見尹嘯川的喝問,戴小華覺得今天這一頓打仍然逃不掉了,她全身不住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尹嘯川手裡的沙樹枝抽了下去!
今天他只打她的身體,特意避過了她的臉,他可不想讓工友們明天來看見她臉上的傷痕!
一根樹枝的尖葉子抽打掉了,他又折了一根來繼續抽打,什麼話也不說,只悶頭打她,明天工友們來了,他就不能隨心所欲地打她了,他好似要在今天一次把她打個夠!
戴小華滿臉痛苦,卻咬緊牙關忍着,連一聲也不敢喊出來。
尹嘯川打夠了,停下來歇了一會兒,說:“你不要以爲他們來了我就不敢打你!我警告你!你如果敢不聽話,我會當着他們的面把你打個半死!滾!”
戴小華急忙忍痛爬起來進了屋,穿上衣服以後,她不知道還跪不跪,每天尹嘯川打了她以後都要叫她回來跪下反省,今天他沒有說,她便不知道還跪不跪。
雖然心裡希望不跪,但是又怕如果她不跪的話,尹嘯川會就此找到理由更厲害地打她。
聽見外面尹嘯川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走過來了,她嚇得腿打軟軟,慌忙跪下。
尹嘯川進來看見戴小華跪在那裡,他沒說什麼便出去了。
這天晚上,尹嘯川跟劉麗嬌說,明天工友們要來了,後天就上班了,他們不能再見面了。
劉麗嬌不依:“不行!我就要和你睡!我現在什麼都給你了,你卻想不管我了!”
尹嘯川爲難地說:“我不是不想管你,但是我們真的不能這樣了,你知道他們那些嘴……”
“我不管!”劉麗嬌吵鬧着:“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尹嘯川無可奈何地說:“那這樣吧,晚上我只能晚點去接你!”
“行!”劉麗嬌一口答應:“我在家裡吃了晚飯再過來,不過你一定要來接我哦!”
尹嘯川答應了,劉麗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嘯川,你可別想拋下我,如果你敢對不起我,我要鬧得你身敗名裂!”
尹嘯川說:“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還差不多!”劉麗嬌甜甜地笑了。
戴小華忙她的,耳朵聽着他們的調笑,心裡再有多少不滿,臉上也不敢表露出來一點點。
她的心裡只在想着一件事,明天工人們就都來了,她就不會再捱打了。
這時候她沒有想,明天如果尹嘯川還打她倒好了,至少有人看見他的惡行了,那他就會被人說,他就會收斂一點,對她不至於再這麼兇狠。
第二天,怕被工人們撞見,尹嘯川早早就送走了劉麗嬌。
下午,工人們果然陸陸續續來了,來了就都跑到尹嘯川的房間來取暖。
每年都是這樣,誰值班留守,來了的人就都跑到那人房間裡來坐着聊天,以前是輪流值班,一人守幾天,這一次因
爲尹嘯川主動要求全守,所以沒有人來和他輪守。
以前戴小華對這羣工人沒有什麼感覺,因爲這些大老爺們說話粗魯,開玩笑沒有輕重,不管戴小華在不在場,什麼話都往出說,因此按照她還是小姑娘一樣的內心來說,她對他們是很反感的。
但這一次卻大不一樣,她看見他們,就像看見了最親的親人,因爲她知道,只要有他們在,她就不會捱打,而如果他們知道尹嘯川打她,也一定會罵他。
所以,以前這羣工人到家裡來,她都表情淡淡的,尹嘯川叫她做什麼她才做,但今天她卻表現得特別熱情,看見每一個人來了都笑着和他們打招呼,端凳子出來請他們到火盆邊坐着烤火,把開水杯子遞到每一個人的手上,讓他們捧着暖暖手。
只是,當她這樣熱情地忙碌的時候,她卻沒有看見尹嘯川那雙冷厲的眼睛!
二十多天沒見面了,工人們這會兒見了面特別親熱,大家聊家庭,聊孩子,聊各自的老婆,一邊抱怨老婆們話多,一邊又樂呵呵的,因爲老婆們的話多是因爲她們關心他們,所以他們嘴裡抱怨,卻樂在心頭。
然後又打趣尹嘯川和戴小華,說他們會享受,不回老家兩個人在這裡享受幸福的二人生活,沒有人打擾他們,他們肯定天天都在牀上滾,又暖和又爽樂。
然後又說,兩人這麼冷是不是還跑到山上去玩了,嘯川媳婦臉上那些印子是怎麼回事,是被山上的沙樹枝掃了的吧!
尹嘯川前幾天打戴小華的時候,沙樹枝抽在臉上的細血印還沒有完全消失,工人們根本想不到那是被尹嘯川打了的。
這山上的沙樹枝太多,工人們走路一不小心就會被旁邊的沙樹枝掃一下,掃在臉上生疼,有時候開玩笑,前面的人會故意把一根沙樹枝彈過來,彈在後麪人的臉上了,疼得要發火的。
尹嘯川訕訕地笑,戴小華聽見工人們粗野的玩笑話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感到反感,只是她的心裡卻感到酸楚,因爲工人們的玩笑話戳中了她的痛處。
在她看來,尹嘯川自然是會享受的人,也是幸福的人,而她,卻根本和幸福無緣,不僅不幸福,還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只是這些苦她又能跟誰說呢?這裡全是男人,李嬸沒有來,副場長說,李嬸的孃家老母親生病,李嬸要在家照料。
李嬸沒有來讓戴小華很難過,雖然就算李嬸來了她也不敢跟她說尹嘯川打她的事情,但有李嬸在這裡,她多個人說說閒話,總還能讓心裡的苦悶得到一些開解。
工人們聊天一直聊到了很晚,戴小華熱情地留他們吃晚飯,鍋太小,煮飯不夠,她便包湯圓,煮一鍋又一鍋,煮了三鍋纔夠了。
她心甘情願地做着這些事情,高高興興地忙碌,這個一直不懂得待人接物的女人,似乎一下子就知道了怎麼待客,怎麼招待大家吃喝,怎麼陪大家聊天。
大家吃得笑呵呵的,夜深了才各自散了。
尹嘯川是不高興的,他倒不是爲工人們在他家吃飯不高興,他不是一個摳門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