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次元，白之塔】
“進程已經到了最終階段，不過……”
隨着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蓮花一樣的少女靜靜地收回自己投向腳下的視線。在她的身後，一座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白色巨塔正傲然佇立着——只是，她明白它已經不可能完工了。
“六之月大人，”侍立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學者打扮的女性鞠了一躬，語氣顯得古井無波，似乎根本不擔心發生了什麼，“您是在擔心白之塔不能順利完成嗎？”
少女沉默不語。
“現在來看，確實那個少年仍然沒有得到足夠的磨練，再加上狄斯的死亡，您的擔憂很有可能成爲現實……然而，這次的結果已經極爲接近成功，即使失敗了，下一次也絕對是值得期待的。”
六之月微微點頭，寂然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渴求。
“縱然可以輪迴，這樣的傷害也太大了，但願下一次可以成功吧。不過看起來……那邊也終於是要產生結果了。”說着她向前一步，側過頭來，“蕾拉博士……不，【流水】，讓我們觀看完這最後一幕吧。”
在她偏頭之後，恰恰好看到那個方向的天穹上，一片完全由最純粹的漆黑所組成的漩渦正在緩緩地向正下方，也就是真實之塔的位置壓迫而下。
【真實之塔，塔頂】
月，照故地，聽蕭瑟風聲。
混沌中，有多少癡癡愛愛在做俑？有人發夢，有人發瘋。
離離合合，時逢世亂此情最濃。
故事不用有始有終，此段或許只是命運作弄。
誰明瞭？
誰又明瞭這不必說也不求有人能懂的人生。
……
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光景，恍惚中被呈現在了【零之神使】的面前。
夜色轉逝而過，穿上了那身期待已久的高中生的制服——儘管對很多人來說那個有些難看的到想令人抗議的褐色制服實在與期待談不上什麼聯繫——繫好領帶從家離開。
紫發的少年一時間停頓了一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跨出的步子是曾經渺小的自己需要跑上兩步才能趕上的距離。
春夏秋冬四季不停交替。
他不知道那個長得似乎有些過分的夢境到底意味着什麼，一直都是一個普通人的他又能否獲得夢中可怕的力量。
買了地鐵票通過一站，抵達學校所在的目的地。或許搬家實屬無奈，但是對於他最重要的朋友們來說，他不曾離開。
又是新學期的到來，將書包直接丟在學校的帝波，如今一身輕地到榜單前來看自己的成績。
見到熟悉的名字，不由得一陣苦笑。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有種情，叫緣分~”還不等帝波有什麼反應，賽亞拉斯那顯得有點輕佻的聲音就飄了過來。“所以說，先來個見面吻怎麼樣？”
“我看是孽緣比較合適吧……”帝波無奈地看了一眼開學第一天就坐着山地車過來的賽亞拉斯，默默重複了一遍“我不認識這個人”。
“果然……大家又在一起了呢。”
耳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轉過頭的少年不出意料地看見了一起走過來的艾迪魯克、易水寒和紫輝。說起來或許真的是命運的指引吧，自從初中時候的相識，大家就像這樣熱熱鬧鬧地在一起，好像一切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
不過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帝波已經不記得了，或許一開始大家就是朋友了，又或許這如夢一樣虛幻。
“別鬧，賽亞拉斯……”
“就鬧！”
“好吧，你先鬧着吧，我們等你。”一向很沉穩的紫輝不禁搖了搖頭。
帝波一陣苦笑，作爲孽緣，作爲朋友，這樣有些和平，有些普通，有些平凡，卻非常充實的日子，卻能夠給予他莫大的慰藉。
或許對於今後即將踏上的社會來說，這些日子會顯得沒有多少意義，但是對於他來說，那些是值得記憶，只是珍惜的一切。
“話說紫輝，我們快點走吧，找小暗去，他今年又和我們是一個班呢。”
“對，找那個只知道學習的傢伙~”
“嗯嗯，一定要敲他一筆！”
“所以說你們這些傢伙啊——”
剛剛纔過來的旌離搖了搖頭，對於這羣精力有些過於旺盛的男孩子的友情果然搞不懂，賽亞拉斯說着什麼爲了平衡自己上學期期末考試倒數第二的悲痛和小暗正數第二的幸福，硬是拽着一臉無辜的小暗去飯館了；艾迪魯克則和帝波聊着新的學期裡關於社團的規劃；而一副無所事事樣子的易水寒卻在到處找人搭訕——用他的話來說，這是練習人際交往的能力。
“對了，漾和最近不是新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嗎，他們交往得怎麼樣？”
雖然是新學期，但是今天只是看榜領取一下書本，然後就可以滾回家了，至少帝波是這麼打算的，畢竟，最近他這邊也有些貴圈略亂。
“他們交往的不錯啊，畢竟漾和雖然很冷酷，其實非常懂得體貼哦。雖然說那個女孩子明年要轉學到國外去了，但是漾和也決定了高中畢業就過去找她呢。”
旌離不愧是漾和的知己，懂的真多……
“不過，漾和他們兩個的進度不錯，但是，帝波，你沒問題嗎？我可是聽說了哦，你好像在同時和兩個學妹交往吧？豔福不淺啊。”
紫輝表示他很羨慕，雖然沒有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不過羨慕嫉妒恨的那種酸酸的語氣，是個人都聽得懂。
“那個我也沒辦法啊……畢竟我們之中除了小暗就是我成績好了，而且我不也比那個只知道學習的傢伙更有吸引力麼……”帝波揶揄地一笑，“話說你該不會是不平衡了吧……”
“等下，你是和賽亞拉斯學壞了吧！這麼狡猾！”
於是在紫輝憤憤不平的喊聲中，帝波果斷地被狠狠敲了一下。
“不作死就不會死，你爲何不懂……”
“因爲你的緣故，我的智商下降了1點，所以醫藥費一百，謝謝。”
“等等，那種事完全不科學的吧！”
“哦，那欠你的錢我不還了。”
“果然這纔是你的目的吧！”
“那個，今天晚上太陽挺好……”
“……所以你這轉移話題的能力連我都看不下去了啊！”從遠處狂奔而來的狄斯根本沒有手下留情地使用一擊迴旋飛踢向帝波攻來。
然後後者輕輕鬆鬆地……被他踹飛。
“你要殺了我嗎！”
“被識破了麼……那我肯定把你先嗶再嗶，再嗶再嗶，嗶完再嗶！”
“狄斯前輩好凶殘……”這是一臉驚恐的小暗的話。
一直都特別正經的狄斯也只有在帝波的面前非常不正經，或許正是因爲兩人之間有些相似的地方吧。
“走啦，小暗，去吃飯吧，你做東。”
“給我等一下啊，爲什麼要說的這麼自然！而且真的要請這麼多人麼……”
“誰讓你假期裡一直都不和我們聯繫的！這麼不夠意思就要受罰哦！”
“我能換個受罰方式嗎……”
“那就真心話大冒險？不過要連續玩10次而且只有你受罰哦。”
“我錯了……”
紅牆綠瓦的老舊式房子被掩映在樹影斑駁之下，陽光斜斜射下，投落了無數朵燦燦的小金花，安靜而美麗。
汽車瞬間地飛馳而過的響亮聲音，少年男女們熱鬧的談話聲音，還有鳥兒清脆的歌唱聲音，驟然間讓這個世界變得明亮而喧囂。
這就是現在他的世界，也是他現在所生活的世界。
聚集在快餐廳的包間裡，用着放假打工賺取的薪水請吃飯，用翻蓋的手機羣體發送了郵件，將自己的友人和朋友叫來。
這是最美好的人間。
……
包間門口對着的那個四人座位上，不知道第幾次被漾和秀恩愛的舉動刺激到的艾迪魯克半真半假地大哭着，而漾和則一邊給他遞紙巾一邊假裝無意地繼續聊女朋友的事。
小暗在解釋過假期裡自己其實是忙着準備一場重要的競賽後，向着大家不住地賠罪，賽亞拉斯則藉着自己三天沒吃飯的藉口，痛痛快快地點了好幾個大漢堡。
接着針對賽亞拉斯沒吃飯的原因，一羣人又嬉鬧一番。
何等的幸福，何等的無憂？
……
夜色降臨，街邊是那樣的絢爛，仍然有些意猶未盡的大家吵吵嚷嚷地在街道上走着。不知道是誰的提議，大家乾脆買了飲料和零食，一起跑到高樓的樓頂，在夜風的吹拂下肆意享受着這個清涼之夏。
……
如同鏡中倒映着的花，倒映着的月，那是無限美好的世界，那是隻存在於理想中的理想世界，那是不操縱他人意識根本無法出現的世界。
那是不依靠任何力量根本無法實現的烏托邦的世界。
……
……
……
“我真的很想這麼過，但，爲什麼是你！伊亞萊斯老師！不，必須是你！”
周圍的景色破碎，最幸福美好的景色消失，帝波的手中沒有任何可以握住的溫度，周圍是更加狼藉，倖存的幾個同伴倒在地上只有出氣的份，只有對面白衣男子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平靜溫和。
最後的幻視中，帝波彷彿看到了他最最親密的同伴們落敗的樣子。有的是真實發生的，有的則是在“零”的力量下被回溯的境界線。
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是早就達到極限狀態的狄斯，即便是傳奇之龍也無法抵禦數百波的衝擊，而身軀佈滿裂紋。即使是最爲熱烈的年輕狼戰士也無法在數十隻神話級魔獸的圍剿下堅持，無力地墜落到深淵。堅定的虎人青年耗盡了最後的一絲力量，被集中的攻擊給一擊擊落。
少年龍族以魔法造成的垂死一擊，卻也並不能增添什麼……
天空的沉默者在死亡的彈幕網下發出最後的悲鳴，化爲昔日戰神的冰龍戰士揮舞着在守護之刃的同時無奈地迎來力竭的結局。
而自己的對面，有巨大的黑龍、邪異的麒麟、統御着魔光的紅髮少年、沉默寡言的男子，還有他未曾見過的被液態金屬包裹的奇異龍人。
所有的同伴，所有曾經以爲堅不可摧的羈絆，終究在連續不斷現身的強者之下粉碎，共同停止了最後的呼吸。
更多更多的淒涼，無奈的場景許多許多，這是沉重的打擊，也是現實對於夢想無情的破滅。
我們……真的是輸光了，輸盡了。
哪怕是一路犧牲，一路艱辛地走到最後一步，卻還是沒有辦法打敗老師。
沒有辦法。
“帝波，我的好學生。”
忽然，伊亞萊斯嘆息一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臉色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彷彿他纔是真正的失敗者。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努力，這不是你的錯……只是我還不夠強大。對不起。”
任由自己被抱着，宛如很多年前對方常做的那樣，帝波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力量了，唯有聽從老師的安排。
“下一次……我保證，你們的付出不會白費，下一次……絕對會成功的。那樣，這個封閉的世界就可以被打破了……”
……
“團長大人？”過了半晌，當帝波的身體徹底化爲飛舞的紫色光粒後，破才如此問道。
“我知道，”伊亞萊斯閉着眼睛，看不透他的心情，“這是第九次輪迴了……大家都辛苦了。”
說着，他小心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普普通通的筆記本，翻開了第一頁。
“一切，還是要從那個時候開始啊……”
筆記本的扉頁上，一行字正熠熠發光。
“《混沌協奏曲•日之篇》。”
【Bad Ending消失的龍族傳說，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