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廢話了,你永遠都不明白,對我們這種人,好不容易白手起家,成爲人上人,又怎麼能接受得了自己變成階下囚。”
見他很是激動,宋熙沒敢再出聲。
可他自己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眼圈發紅,喃喃地說,“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好好對待秋雲,她給我生了三個孩子,卻在我的背叛中含恨而死,如果她活着,一定不會讓我走偏,我們的日子一定還是紅紅火火的,說不定雅韻也不會死,囍悅也這麼大了,我這麼大年紀也應該享受天倫之樂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情緒崩潰地哭了起來,渾身顫抖,車開得都不穩了。
宋熙緊張地說,“要不先到河邊停車休息一會兒,裴亞星答應你的事,一定能做到,他不敢冒險的。”
邱仁杰相信了宋熙的話,於是把車開到了河邊,他趴在方向盤上痛苦地低泣起來。
“我有一種感覺,我快要去見秋雲了,是秋雲死不甘心,來帶我走了,所以,她先是毀了我們的邱氏,之後就是來帶我走。”
邱仁杰哭得差不多了,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宋熙聽得心裡酸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人啊,爲什麼要等事情無法挽救了才知道後悔呢?
“信我的話,去自首吧,如果你誠心悔改,我保證艾倫會原諒你。”
雖然冒着激怒他的危險,但宋熙還是努力地勸說,“坐牢,至少還有希望,成爲流竄犯,以後想再看見你的兒女就難了。”
她的話一下觸動了邱仁杰,他呆呆地看着她,“我知道艾倫喜歡你,你能勸他原諒我嗎?”
“我能!”宋熙滿口答應,她不相信艾倫對邱仁杰一點父子情都沒有了。
“你既然能這麼保證,那我就相信你一次。”他目光晦澀地說。
“好啊!那我們把車開去警察局吧。”
“嗯!不過,我先給我女兒打個電話。”
“哦!”宋熙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也只能答應。
邱仁杰走到外邊,給邱雅茹打了一個電話,邱雅茹很快接了。
“爸,你怎麼樣了?”邱雅茹一副很擔心他的口吻。
“我沒事,雅茹,爸決定自首了,爸的那些財寶就留給你了,就當這些年我欠你的,你好好生活。”
“爸,你怎麼會突然做這個決定?”邱雅茹顯然沒想到。
“雅茹,我老了,不想橫死街頭,我想等着我出獄的那天,還能看到你和子初一面,我也就知足了,我本身沒有命案,不會被叛死刑,所以,我選擇去坐牢。”
邱仁杰這一刻似乎語氣都平靜了很多。
“哦!”,邱雅茹那邊明顯怔了一下,繼而說,“那爸爸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會等你出獄的,還有,謝謝你給我留的這些錢財。”
“不要謝,是我對你的一點點補償。”
掛了電話,邱仁杰微微笑了,這樣好像挺好的。
“喂,裴亞星,你不要帶警察來,我會帶邱仁杰去警局自首,我們要給他一個自首的機會。”
邱仁杰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宋熙給裴亞星打電話,他笑了笑,“謝謝你宋記者。”
宋熙有點不好意思,“哪裡,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生活,好好做人。”
邱仁杰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然後上車,發動汽車直奔警察局。
………………
裴家,邱雅茹和裴炎在房間裡喝着紅酒,掛上邱仁杰的電話,邱雅茹臉色不好,“邱仁杰那個老狐狸,竟然說要自首。”
她說這話的時候,帶着咬牙切齒地恨。
裴炎眯着眼睛,看了看她,不緩不急地問,“你說一句,是想讓他活?還是想讓他死?”
邱雅茹猛然看向裴炎,目光呆住,先是帶着一絲驚恐,而後,犀利的眸子也眯上了,“死!”
…………
邱仁杰似乎已經心態平和了,他開着車往警察局去。
路上,他看着熟睡的囍悅,還笑了笑,“這孩子,長得真像雅韻,咳,雅韻是我三個孩子中,最乖最懂事的孩子,卻沒想到那麼年輕就走了。”
也許,今天真的觸到了邱仁杰心底的情感,一想到那些曾經的親人、愛人,他就止不住的感慨、悲傷。
“是呀,雅韻姐是很好的人。”宋熙也被觸動了。
“謝謝你宋記者,對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孩子都能這麼好,你真的……是好人啊,怪不得裴亞星那麼愛你,子初也那麼愛你,你這個女孩子,值得他們愛。”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邱仁杰突然有了這樣的感觸。
宋熙笑了笑,“哪有那麼好,只是巧合罷了,以前雅韻姐對我也很好,如果是不認識的人的孩子,我也不會這樣帶她,現在我對她好,是因爲我跟她有感情了,莫說她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她。”
宋熙一邊說,一邊朝着囍悅的額頭親吻了一下,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邱仁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這溫暖的一幕,他的嘴角情不自禁笑了。
然而,他們怎麼都沒想到,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排警車,警車是沒有開警鈴的,所以車隊到了跟前,邱仁杰才發現。
“該死,裴亞星報警了。”
他吼了一聲,怒視宋熙。
“不可能,裴亞星答應過我,他就不會報警,你別急,停車,舉起手,告訴他們你投降,警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邱仁杰猶豫了一下,“好!”
他在宋熙的勸說下,終是停下了車,然後雙手舉起來緩緩走下車。
他一邊走,一邊喊,“我投降,我投降不要開槍,不要開……啊……”
坐在車裡的宋熙抱着囍悅,本想也下車的,卻怎麼都沒想到,耳邊突然響起了“砰!”的一聲槍響,邱仁杰瞬間倒地,鮮血從他的心口處流淌出來。
宋熙傻了,她把囍悅放到車裡,一個人跑出去,大叫着,“爲什麼開槍,不要開槍。”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跑到邱仁杰的身邊,扶起邱仁杰的頭,“邱董事長,你挺住,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開槍的,對不起。”
爲首的警察本來是想再開第二槍的,但是一見宋熙出來了,還抱住那個罪犯,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帶着人慢慢朝他們走去。
“邱董事長!你堅強一點。”轉頭,宋熙衝着警察大吼,“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啊!”
這個時候,裴亞星也開着車趕到了,一看地上全是血,裴亞星驚慌地跑到宋熙面前,“怎麼回事?”
他想去扶起宋熙,可宋熙卻憤怒地推開他,“不是說不報警了嗎?我都已經勸說他自首了,爲什麼還要帶警察來,爲什麼還要對他開槍,他就是因爲信了我的話,纔會中槍的,你讓我怎麼面對他?”
“我沒有叫警察來,更沒有叫警察開槍。”裴亞星也奇怪。
他覺得不對勁,一把抓住爲首的警察,看了他一眼說,“誰叫你們來的,誰叫你們開槍的?”
那位警察戰戰兢兢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們這邊什麼情況啊,我們只是接到有人報警,說東郊這條路上有個窮兇極惡的歹徒,挾持了一對母女,來晚了,那人可能會撕票,所以我們就來了。”
裴亞星聽後,眉頭緊縮,真的是巧合嗎?
“胡說,他剛纔出來時是舉雙手的,根本沒有威脅到任何人,你們爲什麼會開槍?”聽完警察的話,宋熙覺得不對勁。
那位帶頭的警察被宋熙問愣了,槍不是他開的。
他轉頭問身後的警員們,“剛纔誰開的槍?”
十幾名警察沒有一個人出聲,剛纔情況混亂,也沒人看到身邊的人開槍。
這時,救護車來了。
“宋熙,還是先送他去醫院吧,過後再追查這件事。”
“嗯!”
救護人員把邱仁杰擡上車,邱仁杰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模糊,他拉住宋熙的手,虛弱地說,“我想,在臨死前,見一下子初。”
“好!我會立刻通知他的。”
宋熙忍不住流淚,叫裴亞星抱上囍悅,三個人跟着救護車走了,路上,宋熙給艾倫打了電話。
“邱董事長,你不要睡,你要堅持住,艾倫他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一到醫院你就能見到她了。”
“哦,好!”邱仁杰的眼皮開始發硬,他努力地堅持着。
這時,囍悅從睡夢中醒來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躺着的邱仁杰,有點驚恐地朝着宋熙的懷裡靠了靠。
宋熙看到這一幕,覺得心酸,對囍悅說,“囍悅,這個躺着的爺爺是你的外公,你快叫一聲外公。”
囍悅愣愣地看了看裴亞星,裴亞星點了點頭,她轉頭對着邱仁杰糯糯地叫了一聲,“外公!”
“唉!”邱仁杰瞬間老淚衆橫,然後,他虛弱地說,“我這一生是有福之人啊,可惜,被我給作沒了,宋記者,你不要太責怪自己,這是我的命,是秋雲,來找我報仇來了。”
宋熙閉上眼睛,不忍看着邱仁杰那悔恨的模樣,裴亞星將宋熙和囍悅摟在懷中,“你們都乖一點,不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