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立地成魔,天下震動

臥龍山、五莊觀。

後院正對着桃花樹的廊檐下站着四人,一人作畫,三人觀望。

作畫之人青衫凌亂,鞋襪溼水,幾縷溼漉漉的髮絲緊貼面頰。

他出筆作畫,絹帛繪就一幅春日盛景。

本該生機勃勃,萬物競發,可他本人,卻帶着一股蕭索疏離的暮氣,給人一種“自古逢秋悲寂寥”之感。

觀畫之人,無不感其矛盾。

畫中有幾桿青竹、幾樹桃花、更有一羣脖長羽豐的肥鴨在水中游玩嬉戲。

這畫有靜有動,線條流暢至簡,寓情於景,潑墨畫中,可謂是大家手筆。

三位觀者又見,作畫的某位天師投墨筆洗,已是完工。

復又吟道:“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回紇少女盯着那畫,略泛沉思。

晏秋問:“師兄詩畫發興,卻沒有早春情感,這是怎麼一回事?”

依娜的思緒被打斷,轉臉看向另一道童。

夏姝捂嘴笑道:“師兄方纔酣戰一場,大意失鴨,我來算算,這梅花門主釣魚輸了一條錦鯉,比劍輸完劍招,卻贏鴨而去,三局一勝,不算丟光老臉。”

回紇少女與晏秋“哦”了一聲。

晏秋很有想象力:“丁門主得了師兄的鴨,黃泉路上可以獻給牛馬二鬼,陰司牛馬給師兄一個面子,丁門主投胎不用排隊。”

阿茹依娜幽藍色的眸中,笑意一閃而逝。

周奕瞥了他們三個一眼,懶得回話。

“這畫給我了,嗯表哥。”少女響起清冷聲音。

周奕本想直接拒絕,聽到最後兩個字又點了點頭,回紇少女似乎摸清了他的性子。

聽到一陣腳步聲,周奕轉身離開後院朝道觀大殿走去。

“周兄弟,飛馬牧場來信,還是商場主親筆。”

從單雄信手中接過信箋,笑着問道:“當陽馬幫那邊如何?”

“楊大龍頭出手,小麻煩自然是沒有了。馬幫兩位幫主只覺欠你太多,想要分更多利入觀中。”

“不必,你直接幫我回絕,省得他們又跑一趟。”

周奕瞧了信箋一眼,“過段時間,恐怕要勞你朝襄陽方向跑一趟。”

單雄信搓着手:“這是要對誰動手?”

周奕道:“有個叫梅花門的流竄在襄陽以北,這夥人以打家劫舍謀生,估計有百來號人。”

“梅花門”

老單經常外出辦事,基本算是本地人,稍微一想:“這百來號人不足爲慮,倒是他們的門主比較難纏。”

“梅花門主已經死了。”

周奕順勢把科爾坡之類的事情說給他聽,單雄信面色陰沉:

“那這幫人就更該死了。”

“近來大家的火罡大有長進,已有十三太保,我正好帶他們出去騎馬砍殺,練馬練槍,澆鑄血性。”

“順便收點梅花門的債款。”

周奕大爲贊同:“不錯不錯。”

單雄信又道:“咱們和婁幫主熟,購十幾匹馬不在話下。”

“一碼歸一碼,拿人手短,可不要讓他們半賣半送。”

“這是自然。”

單雄信答應一聲忽然說道:“對了,近來我在南陽走動,也有不少壯士渴望入觀,你可有擴大規模的打算。”

“這南陽閒散的江湖人可不少,以五莊觀主的名頭,一旦放開收人,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代替湍江派,補爲第八勢力。”

周奕權衡一番,“你有什麼看法?”

單雄信組織了一下語言:“其實.外邊的人良莠不齊,我不建議大肆招人。一來耗費金銀,二來又無戰事,三來過於招搖。”

“不過可以先行培養,先將一些靠得住、天賦好的挑出來,放在道觀下面的行當中。”

“從中擇優去劣。”

“章兄教馬,我則督功,早晚能造就一支強悍之師。”

周奕嗯了一聲:“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其實你說的這些,我並不擅長。”

單雄信撫須而笑:“那我老單多少有點用。”

周奕笑着拍了拍他的後背,又拉他坐下來喝茶。

不一會兒馬術教頭章馳也跑了進來,三人就梅花門一事做了一些部署。

周奕又叫他們去聯繫陳老謀。

這種能立馬清算的債務,絕對不隔夜。

安排停妥,周奕拆開商場主寄來的信。

紙上的字寫得好看,卻與娟秀挨不上邊,字尾鋒芒如劍。

這也不奇怪,場主畢竟有一身高明劍法。

周奕暗自點頭,看信中內容。

其實就是一封很普通的感謝信,牧場山城對五莊觀的幫助表示感激,說了一下當陽馬幫的近況,提到與塞外部族的交易,以及對南陽的重視。

竟陵沿着漢水北上至襄陽,接着便是南陽,乃是交通要道。

希望兩家互利互惠,繼續合作。

飛馬牧場在商言商,這封信絕大多數都是商人口吻。

與其他大勢力同樣是這般交流,五莊觀自然不會例外。

不過

信到最後,卻多了一句題外話:

“據陳幫主所言,觀主與我有過一面之緣,可我左思右想,無有印象,還望易觀主解惑。”

落款,便是商秀珣三字。

周奕微微一笑,先闆闆正正回了一封信。

接着

又找來一隻纖細畫筆,用淡淡的色彩勾勒出一幅畫。

畫中有十幾匹高大的駿馬,被他用誇張的手法描繪,彷彿這些駿馬都要踩着雲上天一般,而駿馬之上則是一位位金胄騎士,肅穆莊嚴。

他們圍着一頂轎子,那轎子掀開簾幕。

周奕將簾幕後的美人畫作一個小女孩,估計只有十來歲的樣子,煞是可愛,面含微笑捧着一個果子。

雖顯幼稚,細細一看卻有幾分牧場主人的神韻。

而在馬車外圍,則是畫上了一個年輕道人,這道人一臉嚴肅,一手拿着算盤,一手拿着浮塵,看上去不倫不類

耗時良久,周奕完成了這幅有着水墨漫畫畫風的大作。

既沒有暴露身份,又將一面之緣交代清楚。

周天師細細看畫,連呼藝術。

只覺自己的藝術氣息直衝霄漢,遠超以往。

興奮之下,趕着夕陽出了房間,劍舞亭前。

回山後第二天,雖說叫老單帶了話,但當陽馬幫的兩位幫主還是過來感謝。

周奕便給了陳瑞陽一個封好的翠青竹筒。

裡面卷着‘信’,讓他交給商秀珣。

小半個時辰後,婁若丹與陳瑞陽下了臥龍山。

“幫主,你能不能猜到裡面有何物?”

陳瑞陽愣愣盯着竹筒。

婁若丹目眺南陽:“陳老哥又想說什麼?”

“倘若只一封信,何必如此費事,此物大有玄機。”

陳瑞陽信誓旦旦:“我早說過一面之緣並不簡單,可惜我們聽不懂弦外之音,屬實遺憾。”

“簡單.”婁若丹道,“你直接向場主問便是。”

“我哪裡有那個膽子?”

陳瑞陽搖頭,又道:“幫主倒是可以問問。”

婁若丹呵呵一聲,不願再搭話。

她自然知道自家場主孤芳自賞,但這不是什麼好詞,故而懶得解釋,只當陳瑞陽是練功岔氣,走火入魔.

丁門主葬劍白河第十日。

“丁門主失蹤,那觀主卻還活着,看來丁門主沒機會回來了。”

霍記商鋪內,科爾坡面色難看。

任志道:“還有其他高手嗎?”

“有,”科爾坡皺着眉頭,“但是我不想再派人出去,這個人來歷神秘,你該把他調查清楚。丁門主是一柄利劍,這樣死實在可惜。”

“他對楊鎮恩重,楊鎮盯着你,你荊山派的人動也不能動。”

“當下還是可汗的事更重要,先把他擱置一邊,這件大事辦成,會有其他人替我們出手,任兄把心放回肚子吧。”

任志一臉陰鬱:“也只能如此了。”

“下個月城門防務輪到本派,我會全力配合你。”

科爾坡滿意點頭,又安撫一句:“這人殺了丁門主便是與可汗結仇,處理他是早晚的事。”

任志笑了笑,與科爾坡舉杯共飲。

同時一時間

自南陽之西,正有十幾騎踏起塵煙,朝南邊新野方向移動。

梅花門在襄陽一帶爲禍許久,以古樂爲首的梅花五惡,名氣比他師父丁門主還要響亮。

若是在南陽,這樣的人早就被南陽幫給剁了。

但是,襄陽郡的情況卻不同。

黑白兩道在此地沒有分得那麼清楚。

當下把控襄陽的乃是漢水派龍頭老大錢獨關,本地官署沒有人敢得罪他,此人黑白兩道通吃,介乎正邪之間,做的是絲綢生意,家底豐厚。

在襄陽,錢獨關幾乎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梅花門爲惡,錢獨關不會管,因他手底下不少人與梅花門一樣不乾淨。

誅了梅花門,跟着他混的人豈不是要提心吊膽?

這位錢大龍頭立下規矩,只要不損及他的利益,對江湖一切鬥爭仇殺都採取中立態度。

梅花門在這規矩下,始能興風作浪。

可這些日子,他們卻倒了大黴。

安養、新野之間的宗門駐地被人深夜突襲,四十多人全部死光,七八間宅樓被人一把火燒掉,連一塊好瓦都沒有留下。

梅花五惡當晚死了三個,剩餘兩惡回來查探,結果被一隊彪悍猛騎追殺。

這夥人全部牛高馬大,手持長槍馬槊。

人數不多,但衝擊起來聲勢極大。

一追一逃,最後兩惡死在漢水碼頭,屍體漂向襄陽漢南。

數日之間,這夥爲害一方的賊人幾近全滅。

少數流竄之輩,嚇得亡魂皆冒,逃至遠方,再不敢回來。

梅花門,徹底從江湖上除名。

這亂世江湖,掀起了一朵微小的浪花。

隔着一日,漢水派的人在襄陽護城河內打撈到了梅花首惡古樂的屍體,他們一路將屍體擡去錢家。

錢獨關家財萬貫,城中除了主宅,還有四處別院,金屋藏嬌。

幾位熟路的手下,一路將古樂屍體擡至“藏清閣”附近。

此處是錢獨關最寵愛的小妾白清兒居所。

“龍頭,這是近段時間您要查的人。”

藏清閣外,一位身量瘦長、瀟灑俊逸的中年人面泛嚴厲之色。

他檢查了一下古樂的屍體,又問過梅花門的狀況,擺手叫人將屍體擡走。

轉身回到屋內,裡邊正坐有兩人。

其中一位美的異乎尋常,帶着一種令人心悸的詭豔,正是那白清兒。

旁邊還有一人,是一位看上去很年輕,卻充滿暮氣的女人。

錢獨關對兩人的態度很恭敬。

“是什麼事?”那女人隨口問了一句。

錢獨關道:“梅花門被人滅了,似乎是從南陽方向過來的人手,聽說這些黑衣人極是兇悍,多練罡煞之氣,我倒是不清楚南陽有這麼一夥人。不知道那姓丁的得罪誰了。”

“雲長老從南陽過來,應該知道的比錢某多。”

雲長老原本半靠椅子的身體微微坐直。

白清兒與錢獨關都察覺到一絲異樣。

錢獨關多了幾分認真之色:“可有什麼不妥?”

“南陽近來很不太平,邪極宗的人極爲活躍。”

雲長老歪着腦袋,有些犯愁:“宗尊本想尋當代邪帝說話,邪帝卻不願現身,我想他恐怕在練道心種魔大法。”

“日後一旦現身,恐怕就是練成了。”

“那時候再撞上,絕對不會有好事。”

錢獨關眉頭一皺:“此事難道與邪極宗有關?”

“沒那麼巧,”雲長老看了他一眼,“不過你當下要做的事乃是把控襄陽,一旦需要你起勢,要保證隨時能做這襄陽的城主。”

“梅花門這事不用管,南陽水很深,不是你能把握的。”

“季亦農那邊難有進展,你可不能陷入南陽漩渦,萬一邪極宗的人盯上你,又是一樁大麻煩。”

錢獨關點了點頭,壓下了調查梅花門一事的想法。

白清兒道:“雲師叔,可知師尊對邪帝抱有什麼態度?”

“宗尊自然希望一統魔門。”

“清兒,要不你替我去處理南陽之事?”

白清兒笑道:“師叔若能徵得師尊同意,清兒倒是樂意效勞。”

雲長老用手指敲了敲腦袋,一臉無奈。

白清兒又問:“最近怎無師姐消息?”

“她呀”

雲長老道:“前段時間流傳過什麼第五奇書的傳言,她纔出關,心生好奇,就去尋那太平鴻寶去了,不過也沒有下文。”

“之前楊鎮爲了對付邪極宗,去洛陽尋淨念禪院,她也一直在關注。”

“我倒是希望婠兒能到南陽,這樣我好有一個幫手。”

她還想往下說,這時外邊響起腳步聲。

“長老,南陽來信。”

“是不是季亦農傳來的?”

“正是。”

“拿來吧”

雲長老將信拆開,眉頭微皺,見到另外兩人很好奇,將信紙遞給了他們。

二人看罷,更體會雲採溫的話。

“師叔,這真的是道心種魔?”

“邪極宗之人練的,想必沒錯了。”

雲採溫話說到一半,便站起身來:“季亦農不能出事,襄陽、南陽,這兩地極爲關鍵,宗尊的話也對你們交代完了,我這便回南陽。”

錢獨關應了一聲,心說你都在襄陽拖好多日了

雲長老還在趕路時,已有十幾騎返回臥龍崗。

有人負責看馬,其餘人將七八個大箱子或擡或扛搬上山頭。

“發財了?”

周奕望着那些大箱子露出笑容。

“梅花門確實有些不義之財,不過其中大多是一些兵刃,我見扔了可惜,一股腦兒全帶了回來。”

單雄信匯報戰果後又道:

“我們與漢水幫的人打了個照面,他們坐船在水上,朝我招呼,我沒理會,帶人直接離開。”

周奕點頭:“那是錢獨關手下,他背後有陰癸派,暫時碰不得。”

單雄信微微一驚,道了一聲好險。

至於周奕的消息從哪來的,老單問都不問。

兩小道童跑出來整理財貨,周奕與單雄信一道入觀,說起這些日子的戰況。

有人帶傷而回,好在有罡氣護體,沒至要害。

周奕則是與單雄信說起城內的變故。

喝了幾盞茶,纔回山沒多久的單雄信,又跑去南陽城。

陳老謀的消息,則是傳到山上。

與冠軍城老魔有關的消息比較少,多半都與任志有關,這傢伙還是不老實。

另外,還有近來城內的亂子。

有高手在城內殺人,幾大勢力各有人死,且身染魔煞。

才安定沒多久的南陽城,又進入另外一團漩渦之中。

周奕回想那日議會大殿中的狀況,結合最近楊鎮的舉措與陳老謀的消息,對這次的亂子,隱隱有些把握。

不過,有些話需得當面講。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練功,進度不算太快,故而沒心思進城。

也許楊大龍頭能擺平亂子,不用他插手.

丁門主葬劍白河第二十八日。

南陽之野,陽氣初振。

鄉野村頭,田夫荷轅犁,婦人負藤筐,提壺漿,絡繹奔赴壟畝。

正有三騎從郡城出,取道臥龍。

楊鎮的打扮非常樸素,一身灰袍,身上也沒掛金銀玉佩,若非他深藏偉力,目芒異於常人,恐怕會將他當成一個普通老人。

蘇運與孟得功一左一右,稍落後半個身位。

三人都沒帶兵刃,也沒有包裹雜貨。

目光遊離在田間隴上,看到郡民正驅趕黃牛。

“大龍頭怎麼今日突然想起去尋易觀主的?”

孟得功繼續道:“近段時日,易觀主一直在觀內清修,沒聽守城的門人說他入城,若是大龍頭以城內的麻煩相詢,恐怕沒有答案。”

楊鎮鎖着愁色的眉頭稍微舒展:

“不見得,我們去問問看。”

蘇運提議道:“是不是要將城內的死屍帶出來讓易觀主檢視?”

“哪有拜山擡具屍體上去的,多不像話。”

三人說話間,很快就接近臥龍山腳。

忽然,楊鎮勒馬,朝山下一塊田地內指了指。

只見田中正有一人揮動農具,碎頑坷,平高壟。

一旁的田壟上,還堆着雜草野菜。

蘇運吃了一驚:“易觀主。”

他一聲喊過,田間一位年輕人擼起袖子回過頭來。

見到三人後,和煦一笑。

三人下馬,追入田中。“觀主怎麼做起農活來了?”

“這有什麼奇怪。”

周奕扶鋤而立,“在下上不知天數,下不明大勢,如今偏安一隅,在南陽做一個耕夫,得享太平,那也很好。”

蘇運聞聲,大搖其頭:“觀主莫要說笑,若南陽的耕夫都如你一般,那可不得了。”

楊鎮蒼老的目光中泛着深邃之色。

他忽然一笑,也從田壟邊拾起鋤頭,與周奕一道碎土除草。

“這塊田是五莊觀的?”

“沒錯,”周奕朝旁邊指了指,“那邊還有兩小塊薄田,也屬於道觀。”

“我近來練功心境不穩,所以找點活幹幹。”

“這是個好方法。”

周奕望着鋤地比自己嫺熟的楊鎮,不由問道:“大龍頭來找我,可是爲了城內突然出現的魔煞之事。”

楊鎮點頭:“正要向觀主問計。”

“近段時日,我對冠軍城那邊派出了衆多人手,可謂是嚴防死守。”

“但這人不知打哪來的,感覺他就在城內,可每次殺完人,我們都尋不到的根腳。又聯絡了吳德修,將一些可疑之人篩查一遍,可是毫無所獲。”

周奕問:“幾家勢力都有人死嗎?”

“不是,朝水幫,鎮陽幫沒有人死。”

“曾幫主侯幫主十分配合,約摸能有那魔頭身手的人各都篩查一遍,依然不得線索。”

楊鎮說完,發現周奕沉默幾許。

少頃他才道:

“有一個人你們多半沒有去查。”

聞言,三人矚目望來。

“易觀主,這人是誰?”

周奕望着南陽方向:“就是那天議會大殿中的倖存者,灰衣幫幫主裘千博。”

“什麼?!”蘇運與孟得功吃了一驚。

就連楊鎮也心頭一涼。

他們懷疑過許多人,甚至鎮陽幫的侯幫主他們都不太信任,唯獨沒有這位裘幫主。

“如果那天灰衣幫的長老真下死手,裘幫主多半活不成。吳德修也說過,裘幫主是一位癡迷練武之人,他很容易被蠱惑。”

“當日他體內也有魔煞之氣,正好用其門人一掌來掩蓋,還以爲是被人打進他體內的。”

“鎮陽幫與朝水幫沒死人,或許是因爲他們的駐地剛好距離灰衣幫最遠。”

如果前面一句話只是臆測,後面這句話,直叫楊鎮三人渾身一震。

倘若真是裘幫主,那他確實有能力將南陽攪亂,衆人大概率懷疑不到他身上。

周奕看出他們去意大增:“大龍頭,兩位老兄,你們去忙吧。”

“雜草多了莊稼不長,我得把這些草除了。”

楊鎮默然抱拳,退出田壟。

蘇運招呼一聲:“觀主,我們改日再來尋你。”

“好。”

三人調轉馬頭,原路返回時,不禁回望那晨光下田間務農的年輕背影。

“駕!”

“駕!”

楊鎮急聲催馬,直奔郡城。

晌午時分,南陽城灰衣幫內一陣騷亂。

地上躺着七八具屍首,其餘數百號人齊齊望向屋頂。

衆多幫衆目瞪口呆,屋頂上那道渾身散發煞氣的魔影,正是他們的幫主!

裘千博的妻兒也滿臉驚恐。

若非事實就在眼前,他們也難以相信這一幕。

孟得功冷聲質問:“裘幫主,你爲何要這樣做?”

“人各有志,我向往巔峰的武道,卻無緣觸及,就這麼簡單。”

裘幫主與那些入魔的人不一樣,他話語冷靜,瞳孔也不似天魁派褚長老那般血紅,更沒有將自己燃盡。

“你沒有瘋?”

“我爲何要瘋,你們不來攪局,我只需再演一段時日,就能從魔門老怪手中賺取更多法門。”

“裘某能成爲一幫之主,倒也不算庸才。”

“我接觸這老魔的秘法後,以對探求武道的堅韌心志抵抗住了心魔幻法,並藉機鑽研,竟叫我挖掘一絲漏洞,並順着這個漏洞反向利用他的法門。”

“哼,這是他小看我的代價。”

如果不是渾身魔氣,裘千博這時候的談吐配合他的長相,應該像一名帶着傲氣的儒將。

裘千博嘆了一口氣:“罷了,如今秘密泄露,一切都晚了。”

“唉,沒想到這險些讓我送命的苦肉計都被你識破了。”

“大龍頭,我對你的智慧佩服至極。”

他又看向楊鎮: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以裘某此時的功力,如果不顧一切拼命出手,你們想毫髮無損,那是絕不可能。”

裘千博說話間擡起右手,見其手掌被滾滾煞氣包裹,一陣猛烈罡風發向四周。

只此一招,便知其所言不虛。

更爲驚人的是,裘千博正散發着一股看淡生死、直面武道的氣勢。

如果一戰,他會三合昇華,打到燃盡。

那絕不是褚長老之流能比擬的。

楊鎮沒在意他的話,只是問道:“你打算做什麼?去冠軍城投靠魔門?”

裘千博道:“我去冠軍城,第一時間就會死。”

“那老魔決不允許我這樣的存在,這是對他的極致嘲諷,可以說是侮辱,裘某會遠離此地,浪跡江湖。”

楊鎮思索片刻:“裘兄今日能活着離開,非是因爲你的功力.”

“而是顧念我們這許多年來的交情。”

“你走吧,再也不要回來.”

裘幫主深深看了楊鎮一眼,又朝範乃堂、孟得功、蘇運抱拳。

“裘文仲。”

裘幫主喊了一聲。

“爹~!”

一位近三十歲的男人跪了下來,悽喊一聲,連連磕頭。

裘千博見狀,身上的魔氣微有起伏,但轉瞬便堅定下來:

“這些年爲父疏於俗務,你將幫內打理得井井有條,這很不錯,以後,你就跟着大龍頭。”

“孩兒.遵命!”

一臉冷色的範乃堂道:“裘幫主真是個狠心人。”

“哈哈哈!”

裘千博哈哈一笑,毫不在意,他像是掙脫了一切枷鎖。

“楊老兄,告辭。”

話罷,朝着城東遠離冠軍的方向爆射而出。

瞧見他身影消失,楊鎮四人的內心並不平靜。

蘇運不禁道:“我們與裘千博相識多年,今次纔算真正認識他。”

“不過.”

“他的確有手段,竟把那些老魔戲耍一通。”

蘇運看向冠軍城方向:“這也算好事,那些老魔知曉後,便不敢胡亂施爲,否則會有更多裘千博這樣的人,那他們的臉可就丟盡了。”

楊鎮嗯了一聲,看向灰衣幫這個巨大的爛攤子。

“世伯。”

裘文仲躬身上前,楊鎮一把將他扶起:“以後你就是灰衣幫幫主。”

“是。”

裘文仲將楊鎮引入內堂,又聽他道:

“你與你爹走向兩個極端,他癡迷武功,你卻精熟俗務。但在江湖上打拼,想讓人服你,終究要靠實力。”

“世伯雖能做你依靠,但我年事已高,不得長久。”

裘文仲一驚,又反應過來,收起慌亂之色:“世伯有何教我?”

楊鎮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西邊一指:

“文仲,牽一匹馬,去那裡。”

“那是.?”

楊鎮沉默幾息,終究還是悠悠開口:“臥龍山,五莊觀。”

裘文仲深深看了楊鎮一眼,楊鎮又低聲對他碎念幾句,以作忠告。

他心中百轉千回,最終在安撫孃親過後,騎上一匹快馬,朝西而去。

灰衣幫門口,範乃堂三人站在楊鎮身邊。

範乃堂堅定道:“大龍頭,無論你有何想法,我們都支持你。”

“不錯!”孟得功、蘇運異口同聲。

楊鎮微微搖頭,忽然問:“你們說,我給裘賢侄指的路如何?”

蘇運道:“再正確也沒有了。”

“裘千博的苦肉計厲害,心智也非常人能及,但我現在更覺得,易觀主對我們說了反話。”

“什麼反話?”

孟得功一愣,知道自己誤解了,忙加上一句:“哪一句?”

蘇運道:“就是那句:在下上不知天數,下不明大勢。”

範乃堂拍了拍他:“從鬼門關走一遭就是不一樣,蘇兄弟的腦袋越來越靈光.”

裘文仲心懷忐忑,騎馬直出城西。

想到前段時間副幫主刺殺大龍頭一事,又想到老爹突然立地成魔,浪跡江湖。

還有楊大龍頭給他指引的方向。

這一大堆東西,都需要時間消化。

現在要考慮的,是怎樣面對接下來要見的人。

這位觀主的名號已是耳熟能詳。

但大龍頭如此做法,實在叫人難以理解。

灰衣幫雖說在城內大勢力中排名靠後,但也有衆多生意,上千號人馬。

如果匯入南陽幫,便能叫大龍頭勢力大漲。

甚至能讓南陽幫在天下八幫十會中的地位再度攀升。

在裘文仲看來,這是最穩妥最不容易生出變數的。

可是,大龍頭給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裘文仲心中有些膈應,但還是選擇聽從安排,老爹一走,楊鎮是他唯一的依靠。

否則湍江派就是他們的結局

“噠噠噠”

馬蹄聲越來越低,裘文仲下馬牽繩,視線在兩邊田地中打量。

不少農人在田間忙碌,老黃牛發出哞哞的叫聲。

終於

在臥龍山腳下,他見到了幾位不同於農人的身影。

那年輕人左右身側,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看上去頗爲靈秀,不像普通農戶家的孩子。

定睛細看,才認定是那人。

“觀主。”

拽着馬靠近幾步,裘文仲攥着繮繩雙手抱拳,遠遠先招呼一聲。

正在田邊吃飯的周奕不由轉過頭來,沒等他問。

“灰衣幫幫主裘文仲,見過易觀主。”

這一次,他更正式的抱拳作禮。

灰衣幫幫主?

周奕腦筋一轉,猜了個大概,將食盒蓋上,也拱手回禮。

“裘幫主,所來何事?”

晏秋上去爲他牽馬,裘文仲來到田壟邊坐下。

“是大龍頭叫我來此。”

“你與裘千博是何關係?”

“那是家父,不過,他已離開南陽,朝着江都方向去了。”

這顯然不在意料之中。

周奕還以爲裘千博已死:“貴幫發生了什麼事?”

裘文仲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盡數告知。

周奕聽罷,直呼精彩,若不是有外人在場,他真要笑出聲來。

周老嘆玩脫手了,得意的作品帶着他的魔功直接跑路,這離奇程度足以媲美任老太爺詐屍。

“家父沉迷武學,這次得了魔門秘術,恐怕再也不會回來。”

“大龍頭叫我”

裘文仲輕呼一口氣:“大龍頭叫我遵觀主號令。”

周奕微微搖頭,“你也瞧見,本人上山修道,下山耕田,微末本事,哪能指揮大幫大派。”

“回去吧,幫我謝過大龍頭好意。”

聽到周奕拒絕,裘文仲心神一鬆。

他也不認爲跟着五莊觀會有什麼前途,易觀主主動拒絕,這時回去不算違背大龍頭的話。

那麼融入南陽幫,應該不成問題。

正想起身告辭,忽然驚覺。

易地而處,自己會心動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可是一整個幫派的財富,能號令上千幫衆。

易觀主拒絕得這樣乾脆,似乎沒將灰衣幫放在眼裡。

再一想.

大龍頭將自己指向臥龍山,易觀主又將自己指回南陽城。

這.

一股衝動壓在身上,裘文仲從要站起來的姿勢便成了換一個位置坐。

“易觀主不必操心幫中內務,家父常年練功,瑣事都由我負責,觀主在山中練功,不會有任何妨礙。”

“只消觀主接受,我好帶着幫中三位長老,七位舵主一道拜山見禮。”

“其餘諸事,皆不用觀主操心。”

“且有任何吩咐,文仲都會照辦。”

裘文仲起身作揖拱手,又加了一句:“方纔大龍頭的吩咐已被觀主拒絕,此時乃是我心甘情願。”

周奕聞言,不禁笑了:

“拜山就免了,幫內現在定然混亂,你去善後吧。”

裘文仲只聽見這麼一句話。

他心中疑惑萬千,這時候豪賭一場,卻也不問。

應聲過後,牽馬而退。

夏姝道:“師兄,這個人好機靈。”

晏秋指了指地面:“他方纔想走,不知爲何又坐了回來。”

周奕搖了搖頭:“跟着我不見得就是好事。”

“這灰衣幫的幫主、副幫主都沒了,實力大有折損。相比於灰衣幫,我其實更看重他這個人。一幫上下各種瑣事,想想就叫人頭疼。”

“若只有一個爛攤子,我決計不會接手。”

兩小道童又嘰嘰喳喳討論。

周奕細細一想.

楊大龍頭有何深意?

僅僅是投桃報李,還是說.他已經知曉我的身份?

那麼,這便是楊大龍頭的態度嗎?

“師兄,還要繼續鋤地嗎?”

“鋤地,你們也來。”

“好。”

兩小擼起袖子,下到田裡,隨周奕一直忙活到傍晚。

田間的農人們散去,三人也荷鋤而歸。

踩着影子上山,一路閒聊,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平和寧靜。

這份寧靜,或許是大多數人的願望。

但是

這份願望,很快便被打破了。

周奕連續耕田勞作,一連六日。

這一天,一匹快馬疾奔而來。

鯤幫來此送信的人,竟是陳老謀。

周奕看到他時,感覺陳老謀的表情有些古怪,不過可以確定,有重大事情發生。

“天師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陳老謀將信送到,打馬便走。

周奕站在田壟邊,將一份信加羽急信攤開。

上方寫道:

“朕聞黃帝五十二戰,成湯二十七徵,方乃德施諸侯,令行天下

然高元悖逆,竊據遼左,不修藩禮,屢犯邊疆,兼勾連突厥,侵擾我遼東黎庶,是可忍,孰不可忍.!”

對高句麗的第三徵,開始了

周奕把信一合,如果陳老謀在此恐怕會有些詫異。

因爲某天師並沒有多麼驚訝。

只是很平靜地將信看完。

這是一場挽尊之戰,楊玄感的好兄弟兵部侍郎斛斯政,他竟然投靠高句麗,在楊廣看來,這個人必須死。

周奕的心境起伏變化,生出一股迫切練功之念。

扛着鋤頭,直接返回臥龍山

就在這封詔書從東都傳出後,四海爲之一震。

本就來回奔波的救火隊長張須陀徹底忙不過來了,東邊揭竿,西邊起義。

各大勢力鼓動暗流,江湖大派隨之而動

在尤宏達與大帝之流的逼迫下,蒲山公營終於憋不住了,李密改變計劃提前來到滎陽。

遠比過去低調的李密,在瓦崗寨拜見了大龍頭翟讓。

當瓦崗寨點起那一炷香時,軍師沈落雁修書一封,言中原道書魔典現世,送呈南海仙翁

奕劍大師傅採林點派弟子,傅君婥抱劍出山。

東溟派巨舶上,李家二郎攜其妹夜話東溟夫人。

東都獨孤家,一位近百歲的老人正在被一位少女‘糾纏’.

天君席應沉心鑽研紫氣天羅,意外收到邪極宗拜帖,信中直言武道無上大秘。

嶺南天刀站在磨刀堂前望着東都文書,召來銀鬚宋魯.

南來北往的武林人做着更頻繁的交互,忙碌的馬幫從塞北運回馬匹,賣出了極爲高昂的價格。

一時間,塞北馬賊大寇羣出。

竟陵之南的飛馬牧場迎來更多拜客。

商秀珣孤芳自賞,將衆多拜客拒於山城天險之外,她獨坐高城之巔,一邊吃果子,一邊欣賞一幅奇特畫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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