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乾屍還好辦,那東西雖然兇,但是有實體。 按張狸的說法,現在這俱樂部裡的東西,卻是虛幻的,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捉。 張狸把曬穀場一邊的倉庫打開,從裡面拿出了四張篩子,又推出一個稻方。 稻方是最古老的脫粒工具,只不過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需要使用時抱着稻子摔打,生生靠着摔打之力把穀子打下來。 因此那時候有個說法,割稻不累打稻累。 後來有了腳踩式的打稻機,再後來又有了電動的打稻機,稻方也就被淘汰了。 張狸把四面篩子交給老鍾,而讓張馳把稻方推進了一個空屋。 在這個空屋之中,張狸把掛印拖槍放了下來。 掛印拖槍開始佈置起來,它不停地刨地,尿尿,再埋起來。一直忙活了好久,最後顯然是累得夠嗆,趴在地上都不想動彈。 張狸上前將它抱起,從懷裡掏出一顆奇怪的草來,遞到貓的嘴邊。 掛印拖槍一見這草,頓時眼睛發亮,將這顆草一口吞下,然後馬上精神起來。 張狸讓老鍾把四面篩子掛在四面牆壁之上,但都背朝外,面朝裡。 而張馳這時候將稻方放進掛印拖槍佈置好的陣中。 一切就緒。 張狸對張馳道:“走,把鄭晴帶過來。”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你這是要拿我的同志當成誘餌是吧?”這回張馳不幹了。 “鍾政委,你的意見呢?” “我也不同意。”老鍾斬釘截鐵。 “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並不是我要拿她做誘餌,而是現在這些鬼已經盯上了鄭晴,就算我們不拿她做誘餌,她還是一樣危險。” “那也不行,這違背了原則。” “好吧,如果她自己願意呢?”張狸說道。 “若是她真的願意,那我們也無話可說,畢竟解決這件事情纔是我們的初衷。” “報告隊長,報告政委,我願意。”在一個角落裡響起一個聲音。 “小鄭?” 原來張狸早在支使老鍾與張馳幹活之時,便已經把鄭晴給叫到了這間屋子當中。 跟鄭晴說起了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卻不想鄭晴竟然一點也不驚訝,馬上就同意配合張狸來引誘這些鬼怪出現了。 “亂彈琴。”老鍾嘴上還是不服。 “算了,老鍾,既然小鄭是自願的,而且要解決這件事情,缺了小鄭可不行。” “鄭警官,你坐進稻方里去。鍾政委,張隊長,你們兩個身上煞氣重,先出去,沒有我的招呼不要進來。”張狸指揮道。 老鍾和張馳拿着煙,走出了空屋,到曬穀場上去曬月光去了。 鄭晴爬進了稻方當中,坐了下來,晃了兩下,這稻方便左右搖動,她突然嘻嘻笑道:“我小時候還真的經常這麼玩,那時候就喜歡拿這個當成自己的搖籃。” “鄭警官小時候在黃家灣呆過?” “沒有啊。”鄭晴遲疑一下說道。 “不要再騙我了,你應該就在黃家灣出生。”張狸肯定地說道。
“證據呢?你有什麼證據?” “因爲只有黃家灣的稻方是上方下圓,能夠左右搖動的。”張狸肯定地說道。 “你,你怎麼知道別的地方沒有?” “黃家灣的稻方爲什麼上方下圓,其實是因爲黃家灣的一個傳統,據說源自一百年前,打造這種稻方,還有一個功用就是驅鬼避邪。” “可是你又爲何這麼肯定地說我一定是黃家灣人呢?” “我可沒這麼說,我只是說你小時候在黃家灣呆過。”張狸道,“在黃家灣呆過,後來又離開黃家灣的人,其實並不多。” “你怎麼知道黃家灣的這麼多事情,難道你……” “咱們以秘密換秘密,你看行嗎?” “那要看你的秘密是不是比我的秘密更重要吧。” “堂堂女警官也會耍賴啊。”張狸調侃道。 “算了,不跟你玩了,實話告訴你吧,我的確是黃家灣的人,但是小時候卻並沒有在黃家灣生活過。” “當年從黃家灣搬出去的人?也帶着黃家灣所用的稻方?”張狸推測道。 “你怎麼知道?” “我會看相。” “瞎說,搞封建迷信,信不信我把你抓起來。”鄭晴俏臉一沉,努力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只不過這屋子裡很黑,她的表情卻是浪費了。 “好了,你接着說。” “這些事情我都是很小的時候聽我爺爺說的,我爺爺說,我本姓黃,我們家在五代之前,就從黃家灣搬出來了。” “五代之前?” “是啊,怎麼了?” “沒事,你接着說。” “那個時候我們家舉家搬走,搬到了外地去,但是我們家保留着黃家灣的一切東西。包括稻方的做法。” “既然你們家這麼懷念黃家灣,又爲什麼不搬回來呢?”張狸不解地問道。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爺爺,爺爺說,黃家灣已經容不下我們了。因爲我的高祖當初做了一件虧心事兒。” “什麼事兒?” “這個具體我爺爺也沒有說。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我明白,儘管我們搬離了黃家灣,卻無法躲開詛咒與報復。” 鄭晴陷入了回憶之中:“我還記得那是我五歲的一天,我記得那是一個春天的傍晚,天空是紫色的。我正在院子裡玩。突然有一個穿着一身黑的古怪老頭走向我,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把紙傘。紙傘是白色上,上面寫着一個什麼字。” “我感覺到這個老頭很嚇人,就嚇得哭着往家裡跑。那老頭見我跑了,也慢慢跟在我身後,來到了院門口,然而他卻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往裡望。” “我媽媽出去質問他,問他到底想幹什麼,那老頭也不答話,只是把紙傘傘柄朝下放在門邊。我媽媽一見這個,便以爲這老頭是來報喪事的,頓時哭了起來。” “我媽媽問他,是誰,這個是誰並不是問老頭是誰,而是問誰沒了。” “老頭說是我媽媽的奶媽沒了。我媽從小沒有母親,只有一個奶媽,和奶媽關係親如母女,所
以一聽說奶媽沒了,頓時傷心掉淚。” “我媽媽回屋收拾東西,準備帶着我一起去奔喪。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爺爺剛回來。見我媽正在一邊抹淚一邊收拾東西,便問:‘怎麼了?’我媽就說:‘我奶媽走了。’” “誰想到爺爺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變,二話不說,進屋拿了一把掃帚出來,往我媽的身上掃,上上下下掃了個遍,掃完了之後,才告訴我媽說,剛纔他還和我媽的奶媽碰上了,明明她活得好好的。” “我媽一聽,也是大驚,細想也是,剛纔那個報喪的老頭,自己從來沒見過,肯定不是她本村的,可是報喪的人,一定要選本村的,關係最近的人才行。” “我爺爺也學過一些看事的本領,因此懂得許多。或者是擔心這事不能善了,因此便把家裡的那個稻方搬了出來,把我放在稻方里。” “我那時候並不知道這是爲了什麼,反而覺得在稻方里很好玩,搖晃着稻方,拿它當成我的玩具一般。我媽又往稻方里放了一牀小被子,我便拿它當成搖籃一樣,在這裡玩,玩着玩着,我困了,就睡在了稻方里面。”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媽媽不見了,而爺爺剛滿身是血地坐在地上。似乎剛纔經過了一場劇烈的搏鬥。我大聲呼喚媽媽,並且想要從稻方里出來。”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了那個黑衣服的怪老頭,他的指甲很長很長,他嘴裡發出古怪的嬰兒哭聲,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舌頭伸出來,竟然能舔到自己的下巴,我嚇壞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候,我爺爺突然站起來,搖晃着把我推回了稻方,並且用身體護住了我。那怪老頭似乎十分生氣,開始用長長的指甲用力的往爺爺身上刺去,一刺一劃,爺爺的身上就多了一道傷口。” “爺爺還是死死地護住我,那怪老頭刺了爺爺也不知道多少下,最後他又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四處尋找,最後才離開。” “後來我爸爸回來了,帶我再次遠走他鄉,那以後,我媽媽再也沒有回來。” 說到這時,鄭晴已經說不下去了。 張狸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轉移話題道:“你可知道爲什麼黃家灣的稻方這麼特別嗎?” 鄭晴也知道自己這麼情緒化不好,也不想再在別人面前掉淚,她擦了一把淚,問道:“爲什麼?” “因爲黃家灣的稻方是特製的,只有黃家灣的稻方可以辟邪。” “特製?你是說,我們家之所以一直存着這麼一個稻方,其實就是爲了用來避邪的?” “是的,別的地方的稻方都是四四方方的,只有黃家灣的稻方是上方下圓的,如果把它翻倒來看,這便是一個墳。而稻方常年受着谷氣影響,這便是形成了一個生墳。這生墳的作用是將陰陽隔絕,如果將活人藏在其中,不會被鬼物發現。” “那我藏在稻方里了,就形不成誘餌的作用了?” “所以,你需要先在外面,等鬼物進屋裡,你再進稻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