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見紅
“陛下駕到——”外頭響起內侍尖利的聲音。
一衆說笑的宮妃們急忙停下，起身迎駕。
“臣妾恭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帶着楚翮進來，親手扶起淑妃：“都說了，你身子不便就不要勉強，這些俗禮都免了。”
淑妃露出幸福的笑：“謝陛下。”
皇帝看向其他人：“都免禮吧，今日是家宴，沒有外人，不必拘束。”
衆嬪妃紛紛應是，起身各歸各位。
楚翮先去給母親請安，隨後到龐榆身邊坐下。
楚翎笑嘻嘻向他伸出手：“二哥！”
自從楚翌去世，兄妹倆已經很久沒有在這種情境下見面了。前陣子楚翎沉浸在尋找兇手中，楚翮覺得這個妹妹變得陌生而尖銳。現在看她這副模樣，一個恍神，彷彿回到了從前。
楚翎眉毛一豎：“二哥，你不會沒給我準備壓歲錢吧？”
楚翮回過神來，忙道：“當然有了。阿榆！”
龐榆茫然了一下，兩人目光交匯，楚翮嘴脣動了動。龐榆不是很樂意，但確實沒有合適的東西了，她只能露出笑來，喚過侍婢。
“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喏。”
楚翎打開禮盒一看，裡頭是滿滿一盒的珍珠，顆顆滾圓，光澤瑩潤。
龐榆目光帶着一絲不捨：“這是南海珍珠，這麼大顆不容易找，你拿去做頭面做綴飾，保管體面。”
楚翎笑了，這是靖平侯府孝敬的吧？今天運氣不錯，佔了便宜。
“謝謝二哥，謝謝二嫂！”
看着她把玩這些珍珠，龐榆心都在滴血。偏偏今天忘了給她準備壓歲錢，這盒珍珠才從母親那兒拿過來，都沒捂熱呢！
算了算了，心疼也沒用，給都給了。
另一邊，皇帝與嬪妃們說了幾句話，各自安撫了一番，看着時辰不早，便吩咐開宴了。
皇帝先行舉杯，說了些祝禱詞。
衆嬪妃與皇子公主們跟着舉杯，叩謝隆恩。
飲完這杯酒，外頭的高臺開始表演舞樂，氣氛鬆弛下來，大家吃吃喝喝，聊些閒事。
楚翎就聽兩位嫂子聊天，時不時插兩句。
龐榆滿心都在孩子身上，說的都是孕期的事。什麼孕吐，吃食，還有肚子大了晚上睡不安穩，等等。
呂嬋將自己的經驗一一說給她聽。
龐榆起先臉上帶笑，聽着聽着，忽然頓了一下：“大嫂，你是說，肚子會動？”
“對。”呂嬋微笑道，“你現在可能感覺比較輕，以爲是腸子在動，其實是孩子在動，再過一個月就清楚了。”
“原來是這樣，我說有時候肚子好像漲漲的。”龐榆轉頭問淑妃，“母妃，您有感覺孩子在動嗎？”
田淑妃點點頭，不自覺撫着肚子，臉上滿是慈愛：“有點像吐泡泡，晚上纔有些許感覺，稍不注意就過去了。”
“看來是我粗心了。”龐榆打住話題，“母妃，這酸梅子醃得不錯，酸中帶甜，您也嚐嚐。”
田淑妃笑着應了，果真嚐了兩個，點頭稱好。
看了幾個歌舞和百戲，淑妃就累了。但今晚是守歲，不好就這麼回宮，便跟皇帝告罪一聲，到偏殿休息。
楚翎覺得悶，就帶着謹兒到外頭玩耍。
這幾日都很冷，欄杆檐角結了冰，姑侄倆一個個找過去，掰冰凌玩。 呂嬋看得笑呵呵：“阿翎還沒長大呢！”
楚翎道：“長大了也可玩啊！活着就要開開心心，能吃能喝，能睡能玩。”
“是是是，你最有道理！”呂嬋嘴上說着，心裡同樣感慨。可不是嗎？人說沒就沒了，回想去年，自己一家多麼歡樂，如今她和謹兒成了孤兒寡母，人人面露同情。
剛這麼想着，忽然臉上濺了幾滴水，呂嬋轉頭，卻是謹兒和楚翎鬧了起來，故意把冰碴子甩對方身上。楚翎自然是逗着孩子玩，謹兒也被她逗得很開心，一邊笑一邊追。
她笑眯眯看着，直到謹兒沒站穩，“撲通”摔了個屁股墩。
“哎呀，摔疼了沒有？”楚翎問他。
謹兒搖搖頭：“沒有，我自己能起來。”
他很堅強地不要人扶，自己爬起來。
楚翎豎起拇指：“厲害，謹兒真是男子漢！”
謹兒嘿嘿笑：“當然了！我是男子漢，要保護母親和姑姑。”
呂嬋收住去接的手，又欣慰又心酸。
外頭冷，姑侄倆玩了一會兒就回去了。謹兒衣裳有些亂，呂嬋便帶他去解手更衣。
楚翮陪皇帝說話去了，龐榆不知道去了哪兒，也不在座位上。
楚翎正好餓了，就埋頭吃東西。
過了會兒，龐榆回來了。
楚翎擡起頭，看到她眼睛似乎有些泛紅，愣了一下：“二嫂，你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龐榆抹了把臉，擠出笑容：“沒有啊！”
楚翎指了指：“可是你眼睛都紅了呢，沒有哭嗎？”
龐榆咬了咬嘴脣，惱怒她口無遮攔，可週圍的嬪妃都看了過來，連皇帝和楚翮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只得回道：“沒有，可能是凍的，又揉了幾下。”
“哦……”楚翎嘻嘻笑道，“我說呢，誰能給二嫂氣受。”
龐榆勉強笑了一下，附和：“對啊，父皇關愛，母妃體貼，沒人能給我氣受。”
左右都無人，楚翎繼續拉着她閒聊：“二嫂剛剛去哪了？你肚子有點顯了，可得小心。”
龐榆心不在焉地撥弄着盤子上的點心，回道：“去更衣。”
“是嗎？我還以爲你去看淑妃了呢！”
龐榆頓了一下，說：“是看完了母妃去更衣的。”
“淑妃娘娘還好嗎？”楚翎關切地問，“看她很倦怠的樣子，可別累壞了。”
“母妃睡着呢！”龐榆強調，“我沒細看，便出來了。”
“哦。”楚翎應了聲，繼續吃東西。
她對淑妃好不好纔不感興趣，就是想讓二嫂難堪。
碗裡的蓮子羹還沒吃完，外頭傳來喧鬧。喧鬧聲越來越大，到後來連皇帝也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吵什麼？”
“陛下！”一個內侍從偏殿狂奔而來，“撲通”跪到殿前，喊道，“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