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駛入薊州,之後就向着驛站去了。
薊州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城市,河流從城市穿過,石橋到處可見。溫柔的水養出溫柔的美人來,街上到處都是膚白勝雪的美人,說的一口吳儂軟語,連吵架都不帶半點火氣,客客氣氣的,好像只是朋友之間的招呼。
蘇蘇看着那些美人,不由自主的開始和他們比較,發現自己活得真是太不細緻了,哪裡還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
來到薊州纔是上午,街上人聲嘈雜,賣花的女孩子和提着雞鴨的商販擦肩而過,佩劍的少年意氣飛揚,拄着柺杖的老者蹣跚走過。好一座江南城。
蘇蘇沒有去驛站,和楚縱歌,秦朗,洛道,銀雪一起逛街。平城更靠近北方,有鮮明的四季,而且旱地多,很少看到河流。薊州到處都是水,大家出門的時候還會帶傘,晴天遮陽,陰天遮雨,銀雪很快就有樣學樣,也買了三四把傘。
已經快到中午了,蘇蘇他們也沒有逛多長時間,就回到了驛站。驛站的廚師做了一大桌子江南名菜給蘇蘇他們嚐嚐。
江南的天氣說變就變,蘇蘇他們吃過午飯後天上就開始下起小雨了。雨水打在屋檐上,聽着就很密集。而蘇蘇就是在驛站裡見到蘇遠道的。
蘇蘇不知道蘇遠道怎麼會在驛站出現,看到蘇遠道的時候,蘇蘇整個人都呆住了,手和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才行。蘇遠道站在那裡和驛站廚房的人交涉,然後過了一會兒就走了。他轉身的時候看到了蘇蘇,只是蘇蘇臉上帶着面紗,他也不知道那是蘇蘇。
蘇遠道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走路的時候不自覺的縮着脖子,腰也有些佝僂,看得出他在流放途中受了很多苦。蘇蘇對蘇遠道懷着很複雜的感情,很恨蘇遠道,但是看着蘇遠道這個樣子又有些不忍。
銀雪也看到了蘇遠道,趕緊把蘇蘇拉到蘇遠道看不到的地方,道,“小姐,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了老爺,小姐不用擔心,一定不會讓老爺認出你的。”
蘇蘇想了想,然後過去找到容希和容迪,道,“兩位姑娘幫個忙可以嗎?你們可以幫我去打聽一下那個人是怎麼回事兒嗎?”
銀雪的聲音蘇遠道聽過,而且銀雪也沒有易容,蘇蘇擔心蘇遠道會認出銀雪,因此只好拜託容迪和容希了。
容迪和容希也沒有說什麼,就走到廚房那裡去了。蘇蘇偷偷的站在蘇遠道看不到的地方聽他們講話。
容迪道,“夫人說今天要吃紫薯粳米粥,多放一點紫薯,少放一點糖。”廚房的人趕緊答應下來,他們知道這位夫人是洛國皇子帶着的唯一的侍妾,想必非常受寵,因此一點兒都不敢怠慢。
容希道,“夫人吃的東西一定要格外精細,不可馬虎,要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她看向蘇遠道,又道,“你是誰,怎麼在這兒,我記得上次來驛站的時候沒有你,是新來的嗎?”
蘇遠道沒有說話,旁邊的人陪笑道,“姑娘,這是來給廚房送東西的蘇遠道,他馬上就走,馬上就走。”果然蘇遠道很快就走了。
容迪和容希回來之後銀雪又去了廚房,一邊借了竈臺做蘇蘇愛吃的東西,一邊和廚房的人打聽,“大娘,我聽說那個蘇遠道以前還是個大官,怎麼現在就成了這樣?”
廚房的大娘人很好,也很熱心,聽到銀雪這麼一問就嘆了一口氣,道,“姑娘是從洛國來的吧?你肯定不知道,這個蘇遠道原來是朝廷裡的首輔,後來竟然去謀逆,他女兒是宋國的大英雄蘇蘇小姐,所以皇上看在蘇蘇小姐的面子上才把他流放了三千里到我們薊州了。”
銀雪又道,“可是我聽說這個蘇蘇小姐也是叛軍‘紅衣騎’的首領,怎麼皇上還看在她的面子上只把蘇遠道流放了三千里呢?”
哪知廚房的大媽忽然大聲說道,“蘇蘇小姐纔不是什麼叛軍,你別聽那些人胡說!”
銀雪也就陪笑,道,“大娘你別生氣,我也是剛剛從平城過來聽那些宋國的大官說的。”然後又聊了一些別的銀雪才從廚房出來。蘇蘇也回到了房間。
咋一聽到普通老百姓對自己有極高的評價,蘇蘇很感動,她沒想到自己被朝廷說成叛軍首領還有人在默默地支持自己,真的很高興。只是又轉念一想到蘇遠道,這份高興又轉化成了憂慮。
銀雪這時候進來了,端着紫薯粳米粥和其他一些小菜,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道,“小姐,我打聽了一下,發現薊州的人也知道的不多,我們要不要去草料場問問?”
蘇蘇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反正就要走了,何必在多生事端,要是不小心被看出來,蘇遠道會怎麼做,自己又能幹什麼,還不如算了。
桓君打算在這裡多休整幾天,因爲過了薊州,就再也不走有驛站的城市了,只能去一些沒有驛站的城市,在那裡只能住客棧,有的地方條件很艱苦,要趁現在多休整幾天。
蘇蘇這幾天一直避開和蘇遠道的見面,只是遠遠地看着蘇遠道,蘇遠道畢竟是她父親。
楚縱歌和秦朗,洛道三人已經和周氏還有司徒衍聯繫了,他們已經計劃在宋國和洛國邊界的月牙鎮會面。
快要動身的前一天,桓君忽然在蘇蘇房門外敲門,“蘇蘇小姐,本王有事和你商量。”
銀雪走過去開了門,請桓君進來,桓君道,“本王就不進去了,聽說蘇蘇小姐的烙餅也能救人解毒,本王想讓蘇蘇小姐看看,本王的侍從到底怎麼了,請蘇蘇小姐過去看看。”
蘇蘇有些驚訝,道,“事實上我解毒的時候不知道一個人到底中了什麼毒,我只能解開。”話雖如此,但蘇蘇還是跟着桓君去看那個侍衛了。
和河州的怪病不同,桓君的侍衛確確實實是中毒了,皮膚泛着青色,嘴脣是深紫色,眼睛白茫茫的一片,整個人不停的大叫,痛苦的在牀上滾來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