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次日便到桃花會,晚間管事的送了許多水果來,是按例送到各屋的,銀雪瞧了瞧,聽說是藩地的進貢,封賞到各臣子家中的。
銀雪看着也很是眼饞,急忙將籃子提到蘇蘇屋裡:“小姐,有新鮮的藩地進貢的水果,是剛運進平城的,快嚐嚐鮮!”
蘇蘇一聽也挺開心,往年郝夫人是不會將貢品分給她的,今年是怎麼了,許是自己受到了父親的重視,她也不好做得太難看了吧?
“把春笛春柳,嬤嬤和苓岫他們都叫來吧。”蘇蘇原本正在做烙餅,這下也將平底鍋收好,搬出張小几來,準備一同享用了。
藩地的李子比宋國本土的要大而圓潤一些,不酸,甜絲絲的,汁水也多,大家各分了幾個,孫嬤嬤吃了一個,便將剩下分得的都遞給苓岫,苓岫擦了擦嘴,稚嫩的聲音說道:“娘,你吃吧,我吃一個就夠了。”
“苓岫還小,倒是懂事呢!”蘇蘇笑道。
“也是嬤嬤教導得好”銀雪附和。
分食了瓜果,蘇蘇躺在榻上看閒書,忽然覺得腹裡一種絞痛。初時還沒在意,誰知那痛感越來越明顯,到了後面,額上已經沁出細密的冷汗來了。
銀雪在一旁收拾東西,見蘇蘇不大對勁,忙上前關切:“小姐,你怎麼了?”
“肚子有些痛,你替我倒杯熱茶來。”蘇蘇捂着肚子皺眉。
“哎呀,沒事吧?”銀雪忙倒了杯茶遞給蘇蘇,“慢着些喝,小心燙。”
蘇蘇喝了幾口茶,覺得稍稍舒服了些,然而那熱氣一過,疼痛便又顯了出來:“許是吃多了瓜果。”
銀雪想着明日就是桃花會了,可不能出什麼茬子,趕忙吩咐下去:“春笛,你快去把府裡的大夫請來給小姐瞧瞧,春柳,你去用陳皮、甘草再加兩片姜給小姐熬點湯藥來喝。”
春笛春柳得了吩咐連忙去了,孫嬤嬤聽見銀雪的聲音,連忙到蘇蘇屋裡:“小姐怎麼了?”
“沒事,剛剛吃多了瓜果,現下肚子有些疼,嬤嬤別聽銀雪大驚小怪的。”
孫嬤嬤見蘇蘇臉色都蒼白了,知道一定疼得不輕,心疼道:“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忽然疼成這樣?”上前便去摸蘇蘇額頭,卻摸了一手的汗,更是嚇了一跳。
銀雪捧出一牀毯子給蘇蘇蓋着,又給她續了茶,孫嬤嬤給蘇蘇支了個靠背:“不能躺太平,不然也難受。”
蘇蘇半躺着,只覺得腹痛如刀絞,迷迷糊糊地只等着大夫來:“應該也不妨事,怪我貪嘴,過會就好了吧。”
銀雪聽她說話有氣無力,聲音虛弱,急道:“小姐別說話了,好好歇着,大夫以後就來。”
幾人等着,忽然門被一把推開,孫嬤嬤見是苓岫,外衫都沒罩就跑來了,正要斥責她沒規矩,卻見苓岫捂着肚子帶着哭腔:“娘,我肚子好疼。”
“怎麼會?”孫嬤嬤大驚,過去將苓岫攬過來,“你怎麼也肚子疼了?”
“忽然疼起來,像刀子絞一樣難受。”苓岫蜷在孫嬤嬤懷裡,腰都直不起來的樣子。孫嬤嬤忙也把她抱到榻上,卻只沾着榻沿,稍稍倚着牆。
蘇蘇自然聽見了苓岫說話,睜開眼遞過去一個靠背:“沒事的,將她靠着坐過來吧,怎麼也肚子疼了呢?”
“許也是瓜果吃多了,果子本就性涼,小孩子的脾胃不大受得住的。”孫嬤嬤聽蘇蘇的話將苓岫重新安置了。
銀雪便也替苓岫倒了杯熱水:“待會大夫來了一起看看吧,春柳熬的藥湯也喝兩口。”
過了一會,春柳送來了藥湯,銀雪和孫嬤嬤給兩人喝下了,春笛卻還沒有回來。
“這個春笛,叫她去喊個大夫,掉在路上了麼,還沒回來!”銀雪站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忍不住罵道。
“要不我去瞧瞧吧。”小廝萬全也跟着銀雪張望了一番。
“快去快去,要是耽誤了桃花會也不得了!”
小廝忙不迭地去了,大家又等了一會,春笛回來了。
“大夫呢?”銀雪看見只有他們兩個人,不見大夫,急了。
春笛眼眶紅紅的,好像哭過:“去找府上的林大夫,說林大夫去給夫人診治了,我又去了夫人那裡,說根本沒請林大夫,我又回林大夫屋子找他,結果小廝告訴我林大夫是告假回家了。”
“我又趕緊想去外頭找啊,可是我自小長在府裡,哪裡知道外頭的大夫在哪裡,正好遇上了尋我的萬全,他讓我先回來,自己出府去了!”
春笛交代了找林大夫的經過,蘇蘇、張嬤嬤、銀雪等人已都覺得不對勁了。哪有這麼巧的事?說去給夫人診治,後來又說是告假?偏偏在銀雪不舒服的時候?剛好今日送來瓜果,就吃壞肚子了?
“那個郝姨娘又在搞什麼幺蛾子?存心不想讓小姐參加明天的桃花會了?是不是又在瓜果裡下毒了?”銀雪火氣上來,也不稱郝素容什麼夫人,又改回舊時的姨娘稱呼了。
“姐姐你小聲些,沒譜的事。”銀雪聲音太大,春柳不禁扯了扯銀雪。
“這可是咱們的落雪軒,她郝姨娘能耐,還安插了眼線在這裡不成?”
自從蘇蘇得了勢,銀雪又跟着蘇蘇常常在安置營裡見了些世面,也漸漸強硬起來,不再是從前那個傻姑娘的做派了,若是那個郝素容又對蘇蘇生什麼算計,她想什麼法子也不能再善罷甘休。
春笛因從前替蘇婼做事,對蘇蘇使過壞,銀雪這話一出口,不禁羞得低下頭去。又想到蘇蘇始終對自己不夠信任,恐也是因爲自己曾經做過錯事,是郝夫人那邊的人,要得蘇蘇的心就沒那麼簡單了,一時也很有些氣餒。
孫嬤嬤看着這些,倒一直沉默着,只去看看蘇蘇和苓岫,問:“還疼得厲害麼?”
苓岫依舊捂着肚子,蘇蘇搖了搖頭:“喝了藥湯覺得好些了,要是請不到大夫,就再熬些來。從前在側園的時候,生了病也常常請不到大夫,不也好端端到今天了。”
蘇蘇這些話讓銀雪想到以前的日子,眼圈一紅:“不如我去告訴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