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沒經驗的男人
想到丘奕然剛纔還說擔心他做不好，接吻之後的事⋯⋯林悅玥想也知道是甚麼。
看他燒得迷迷糊糊的樣子，明顯是無意說出來的，也不知他這個想法藏著多久。他該不是因爲擔心這個才每次都忍著，不進一步吧？這個念頭在心底悄悄生長，心裡泛起一絲心疼。
林悅玥深吸一口氣，把粥送到他嘴邊：「都沒試過，怎麼知道你做不好。」
丘奕然聽了這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與錯愕，嘴角微微抽動，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片刻，他才低聲喃喃道：「我只是怕……」
剩下的話像是石子卡在喉嚨裡，讓他難以啓齒，他就怕說出來，壞事就會成真。
林悅玥輕輕將手放在他的額頭，感受到他皮膚髮燙和微微顫抖：「別這樣想。」
這人當初說創業就創業，工作方面這麼上進，怎麼對待自己就這麼小心，似乎是自己會拒絕、會失望。
明明說了有話就說，不要藏，怎麼就不聽話。他就是想做甚麼都想多，纔會甚麼都做不了。
大概是昨天見面有人說了甚麼，把她的男朋友教壞了，還讓他壓力大得生病都還在想這種事。現在她要做的是消除他這些疑慮，讓他好好休息。
「你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是覺得我不夠喜歡你嗎？就算你有缺點，我對你的喜歡都足夠包容這些不完美的地方。」
丘奕然擡眸就對上她專注的眼神，心裡安定了很多，可還是有些猶豫：「現在做那種事⋯⋯不會太快嗎？」
除了沒做到最後一步，正常情侶的流程他們都經歷過了。
雙方家長都見了，他每個月還會應林奶奶的約，來家裡吃飯，兩人熟稔得像是親孫一樣。那時候他怎麼就不覺得進度太快？
林悅玥：「本來戀愛關係就是每個人節奏都不一樣。不要想太多，要發生的會自然地發生。」
他糾結了一會，終究還是低聲問：「那你願意嗎？」
林悅玥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手裡的湯匙胡亂地舀著，碰撞到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音。
「笨蛋。」她剛纔都說得這麼白了，加上之前都是她主動的，他都沒看出來嗎？
見他還在想些甚麼，既然還有力氣胡思亂想，那她就不幫他了。林悅玥把粥遞到他手裡：「快點吃完休息。」
丘奕然愣住了，腦子像是被糊住一樣轉過不了，但也知道她這是不想說下去，便接過碗來喝粥。
林悅玥看他雙手微微顫抖，明顯還沒恢復力氣，卻還是努力著控制著不把粥撒出去。一雙桃花眼都被一層水霧蒙上，像是隻被主人遺棄的拉布拉多。
這副又乖巧又可憐的樣子讓她又不忍心了，輕輕拿過碗，細心地喂他：「你病好了再仔細想我的話。」
丘奕然再次醒來時，房間漆黑的，摸黑打開牀頭燈，一看電話已經是十一點多。
今天發生的事他都記不太清，只記得林悅玥來了，餵了他吃藥，還說了⋯⋯
想到這，他臉噌一下就紅了。
她該不會覺得自己很好色吧，或者⋯⋯覺得他那方面有問題⋯⋯
打開電話一看，滿滿的未讀訊息，都是公司前輩傳來的，但是有十多則的都已經被刪除。剩下的幾則是問他文件在哪。
他雖是做好了，可那文件前輩之前也沒說要用，他也就沒交出去。
沒想到那份文件是經理交給前輩的。
看經理也沒找上來，那就是說這本就不是自己的工作。可文件交到自己手上，關鍵時候經理要用，那自己可能也會被牽怒。
這一想頭就脹脹的，現下也想不出對策，明天再算吧。
走出房間，看到睡在沙發上的林悅玥，她蜷縮在沙發上，幾個抱枕蓋住身體。
丘奕然放輕腳步靠近她，雙頰肉嘟嘟的，小嘴微張著，白淨的臉上殷紅的脣吸引他的注意。她五官分開看都好看，只是平常看她的角度，讓她看起來有點稚嫩。心裡柔軟的一處被觸動。
他很久沒有生病了，上一次還是剛過來讀大學的那年，可能是水土不服，他大病了一場。
那時還沒開學，宿舍只有他一個，沒有人在身邊。他燒得厲害，硬撐著翻出丘媽給帶的感冒藥吃了，又放了幾瓶水在牀頭，吃了藥就睡了一天。
醒來時天都黑了，開了燈看到收拾到一半的房間，心裡也有些落寞，時間也晚了，他只能吃著餅乾就著水。
這個時候思鄉的心情更甚。
想念父母的關心，想念在家睡習慣的牀墊，也想念家裡的飯菜。
現在離開家鄉都快八年了，他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一個人能解決所有事。可今天這一病，感覺就已經不想回去從前那狀態。
丘奕然從房間拿出毛毯蓋在她身上。照顧了他一整天，她也累了。
她被細微的動靜驚擾，睫毛顫了顫，看到他後坐了起來，揉揉眼睛：「你醒了？身體還好嗎？」
丘奕然想到剛纔的對話，有些尷尬：「已經好多了。」
林悅玥看了看時間，把電話的鬧鐘關上了，拿出冰箱裡的菜翻熱：「奶奶知道你病了，特地讓阿姨送飯過來，你現在能吃得下嗎？十二點還要再吃一回藥。」
丘奕然沒甚麼胃口，但想到要吃藥還是應了。
吃飯時他一直偷看她眼色，想跟她解釋剛纔的話，可又覺得這樣很奇怪，拖著拖著一頓飯就吃完了。
林悅玥沒覺得有甚麼異常，他一整天都呆呆的，也就剛纔燒得厲害時說了些胡話。
收拾好碗筷後也到時間吃藥，看著他把藥吃下去後，林悅玥也準備要回去了，但又不放心，便問了句：「你自己一個可以嗎？還是⋯⋯我留下來？」
丘奕然也不知她這話有沒有別的意思，身體一僵：「我可以的。」
「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林悅玥走到門口，踮著腳，身高剛好夠她親他臉頰一下：「晚安。」
她走後，屋子跟著靜下來，他開始後悔沒有挽留她。但如果他開口挽留，那就感覺好像要發生甚麼。
他不想讓她誤會他是因爲別人的話而去做甚麼⋯⋯
「玥玥，我來探班了！」王明蕎在門外探頭探腦，看到林悅玥在櫃檯後才進來。
林悅玥看到她手上的蛋撻，笑著上前：「怎麼這麼破費。」
「就幾件蛋撻，我薪水再微薄，還是能負擔得起。快趁熱吃！」王明蕎解開餅盒的綁帶，蛋撻的牛油香和蛋香涌出來。
林悅玥聞到就已經忍不住伸手，咬下一口，酥皮鬆化得掉屑屑，即便她早就已經用手墊著，還是弄到桌面上。
王明蕎看了看周圍：「今天就你一個？你那朋友呢？」
「她今天請假，怎麼了？」林悅玥有些狼狽地收拾桌面，要是掉到鍵盤，那就完蛋了。
「沒有⋯⋯」
林悅玥擡起頭：「是發生甚麼事了嗎？」
她還是第一次見王明蕎這樣有話不直說，想來應該是有些事想親自談，但又不想讓別人知道。
王明蕎猶豫一下，還是說：「沒有呀，就是有段時間不見，過來看看你而己。最近怎樣了？」
兩人閒聊了一下，王明蕎轉去做時事新聞後，主編對她之前的專題很是欣賞，有幾單大新聞都讓她跟著前輩去採訪，現在已經放心讓她單獨負責，前途可說是一片光明。
她們一人一個蛋撻，很快就把一半都清光。林悅玥心裡還因爲昨天的事有些鬱悶，看向王明蕎，發現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和丘奕然是因爲經驗不多，才停滯不前，那是不是可以參考一下經驗比較多的人？在她眼裡，王明蕎大學第一年就開始穩定交往，應該是她的交友圈中最早邁入婚姻的人。
「可以問你件事嗎？」
王明蕎回過神，嘴邊還黏著酥皮屑：「我們玥玥竟然還有事問我？」
讀書時她都喜歡和林悅玥一組，甚麼報告主題方向都不用花時間想，也不用擔心別人拖後腿，有林悅玥在，就像是有了定海神針一樣，成積保證至少有A。
王明蕎想也沒想到，這樣的林悅玥竟然有一天也會主動問她。
林悅玥不知道她興奮甚麼，指了指她嘴邊：「蛋撻。」本來打起精神的王明蕎撇下嘴，訕訕地拿紙巾擦嘴。
就聽她說：「你和男朋友第一次做那種事是怎麼開始的？」
王明蕎被她直白的話驚到，然後就把椅子拉近，興奮地說：「這種事問姐姐就對了，仔細說說你和他甚麼情況。」
林悅玥照實把進展都跟她說了，最讓她鬱悶就是丘奕然一直都不懂她的暗示，最近有這個念頭也是因爲別人說這事會影響關係，但也是把事悶在心裡。
要不是他生病，剛好她也找他，他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說。
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晰，所以纔想參考一下正常情侶是怎麼運作。
王明蕎想了想：「那有摸過嗎？就是胸呀，屁股之類的。」
林悅玥皺著眉：「甚麼時候會摸？」
一聽就是甚麼都沒做！王明蕎用慈母般的眼神看向她，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們親親的時候，手可以摸對方的。」
「別用這種語氣說話。」林悅玥嫌棄地抽出手。
王明蕎忍著笑：「那你是怎麼暗示的？」
「就是⋯⋯主動親他。」說到這，林悅玥有些不好意思了。
「還有呢？」
「⋯⋯這樣不夠明顯嗎？」
王明蕎扶著額：「對於沒經驗的男人來說，一事歸一事，你討親和之後的事是兩回事。」
「下次，你就這樣⋯⋯」她站起來，虛坐在林悅玥腿上：「然後摸他喉結呀，然後從他後頸的脊骨往下摸。」
林悅玥光聽著就覺得臉紅耳赤，感覺後背都要冒汗了，伸手把她推開。
王明蕎看她害羞覺得很是稀罕，做別人的人生導師感覺很好，她說話語氣也有點飄：「他們本來就想得直，沒有人帶就真的甚麼都不懂。不過他長得這麼花，真的沒想到會這麼純。」
林悅玥想了想，這都是前戲，但丘奕然那麼遲頓，也不知他會不會想到那一步。
「那你和李大哥當初是怎麼去到那一步的？」
王明蕎被她這麼一問，笑容瞬間僵住了。
「我都忘了，以後別提他了吧，我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