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魏明也是好久沒來了,之前巡邏的時候常來,保一方平安嘛。
想到自己剛來北大當門衛的時候,這些同學也纔剛大二而已,現在馬上就要走上社會了,有的甚至要成家了,魏明一路走來聽到了好幾個喜訊。
六人間的宿舍裡現在起碼坐了二十人,門口還擠着好些,女多男少,幾個男生基本都是中文系的骨幹力量,什麼陳建功,樑左,蘇牧,黃子平,女生則以中文系爲主,歷史系,外語系,法律系都有,基本都是文科系,衆所周知,魏老師偏文。
“熱烈歡迎魏老師來304寢室蒞臨指導!”王曉平帶頭,宿舍裡響起熱烈的掌聲和笑聲。
魏明最近忙着佈局香港和歐美,確實離羣衆遠了些,所以開始唱歌之前先跟他們聊天,慢慢恢復熟悉感。
“魏老師,你在《人民日報》上發的那篇文章寫得太好了,沒想到現在世界上還有這麼不公的事情!”黃子平說的是曼德拉那篇文章,魏明已經翻譯並發表了出來,並迅速在全國掀起了一股曼德拉熱,而且官媒後續又轉載了一些歐美國家報紙的相關報道,維持了這種熱度。
樑左道:“就是有點翻譯腔,看着都不像是你的文章。”
魏明笑道:“要的就是那點翻譯腔,不過以後還會用中文創作一些國外見聞的文章,不說我了,樑左你分配的哪裡啊?”
大學生畢業的分配基本會貫穿整個大四,通常畢業前兩個月就陸續確定落實了。
樑左道:“我被分配到了教育部。”
好單位啊,魏明又問其他熟悉的人,蘇牧分配到了電影學院,陳建功選擇去文聯當職業作家,岑獻青去了《人民日報》,王曉平則去了《人民文學》,還笑着讓魏明把新寫的異國散文投給自己呢。
怎麼都是這麼好的單位啊,而且一個個都雄心勃勃迫不及待要幹一番大事業,這你讓我怎麼煽情啊!
終於,一個哲學系的女生說自己被分到了大涼山,她是個河北女孩,都沒見過山,看着也很文弱。
知道大涼山什麼情況的同學都對這個女生產生了同情,歡樂的氣氛急轉直下,接着又有幾個人不是很樂觀地說出了自己的分配情況。
國家的工作分配原則上是不可以拒絕的,必須服從,否則五年內不得進入全民所有制單位,也等於放棄幹部身份。
大概要等今年的這批大學生畢業的時候纔會有雙向選擇的政策,讓學生有了一定的自主選擇權。
雖然這個年代的人思想境界高,但有的就是從偏遠農村出來的,尤其是女生,她們知道有些地方非常不適合生存,嚴重的甚至會有生命危險,不是誰都心甘情願到最艱難的地區貢獻青春的,尤其是跟親近的同學對比起來,他們分配的越好,自己內心越難以自洽。
思及此處,魏明的手動了,一個音符飄了出來,現場立即安靜下來,魏明也開始了他的表演。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午夜的鐘聲敲響離別的心門,卻打不開你深深的沉默。”
魏明不是很擅長唱歌,但有些歌比較簡單,再加上唱的太多了,所以駕馭起來並沒什麼難度,有的同學還小聲點評着:真好聽。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後,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擁擠的月臺擠痛送別的人們,卻擠不掉我深深的離愁。”
一名女同學想到了自己對象,他已經提前離校了,去了很遠的地方,那天在火車站送別,跟這歌裡唱的一樣,真的是一句話都沒說,因爲自己留在了燕京,將來感情還能否繼續大家都不敢承諾。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萬語,卻不肯說出口。
你知道我好擔心我好難過,卻不敢說出口。”
王曉平也想到了送查建英去美國時的畫面,候機大廳裡兩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抱在一起,很多想說的話都說不出口,比如那句:放心吧小查,我肯定會去美國找你的,你在那邊等着我!
當魏明唱到“當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榮耀,我只能讓眼淚,留在心底。
面帶着微微笑,用力地揮揮手,祝你一路順風。”的時候,總算點題了!
《祝你一路順風》,畢業季金曲,而剛剛這句歌詞也成功讓一些同學破功,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他們已經能想象畢業離開學校那一天的場面了。
這句歌詞同時也揭示了一個事實,離開了北大,他們身上的北大光環也就黯淡下去了,今後的人生能否依然燦爛還要看你在單位的成績如何,那就是另一場考試,另一種命運了。
哭聲是有傳染性的,最開始只是幾個分配單位不太圓滿的女生在哭,後來感情好但即將天各一方的閨蜜也抱着哭。
當魏明一整首歌唱完,氣氛徹底到位,這間寢室的人,還有寢室門外那些女生也都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同時她們在想,這已經是她們最近第二次被魏明的歌弄哭了。
雖然在哭泣,但同學們不忘給魏老師獻上誠摯的掌聲,黃蓓佳問岑獻青:“舍長你學會了沒有。”
岑獻青抹了抹眼淚:“一遍哪學的會啊。”
李志紅道:“那讓魏老師再來一個好不好!”
“好!好!”
大家都跟着叫好,樑左趕緊把自己的茶缸子遞上去給魏明潤潤喉。
魏明拿出歌詞交給樑左:“我唱着,你抄着,然後大家互相傳抄。”
“好嘞。”
“等一下,我還得錄下來。”王曉平拿出錄音機和空白磁帶,歌詞好記,旋律只能靠這個。
“等等,我也回去拿錄音機!”另有幾個女生忙往回跑,也準備錄下來學習。
而樑左在把歌詞傳給其他女生後腆着臉求曉平姐把磁帶讓給他們男生,要不然只有歌詞怕唱跑調。
王曉平自然不願意,魏明大手一揮:“等會兒我再去你們宿舍唱一遍,記得錄下來。”
等魏明到了男生宿舍樓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個女生跟過來要聽現場版,男生就更多了,就連78級的劉振雲都跟過來湊熱鬧,聽着歌曲也一陣憂愁襲來。
再有半年就輪到他們了,而此時工作分配問題已經擺在了各位同學面前,他因爲在大學期間做出了一些成績,倒是有些把握留在燕京,但他們寢室的幾個兄弟都是老實讀書的農村孩子,半年後怕是要輪到自己在火車站祝他們一路順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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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魏明回到團結湖的時候,都11點多了,不過雪姐還等着他,有事要說。
“我明天就要去魔都了。”
“啊,這才學了半個月啊!”而且太突然了。
“電影拍攝計劃有所調整,”龔樰遺憾不已,“所以要提前回去圍讀劇本,不過吳老說了,我現在這個水平應付拍戲已經不成問題了,後續記得不要荒廢,繼續勤練就好。”
龔樰早就做好了分別的準備,只是.她溫柔地抱着魏明:“只是可惜不能陪你過生日了。”
“生日?”哦,對啊!
要不是雪姐提醒,魏明都差點忘了,再過幾天就是阿敏的生日了,阿敏生日後就輪到他了。
魏明狂亂地吻着雪姐:“沒想到你儀式感這麼強,那有沒有想過提前送我什麼禮物啊?”
龔樰:“我今天穿的是霖姐的衣服,這夠不夠。”
魏明:“不夠,這招之前就玩過。”
“那~”雪姐突然下了牀,然後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個……掛曆!?
龔樰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這個給你。”
魏明一愣:“這是……1982年的掛曆?”
“嗯,廠子裡讓拍的,說是要搞創收,下個月就開賣了。”
魏明翻了一下,是正經掛曆,只是比一般人時髦一些,有些甚至是冬裝。
“這些衣服看着很像是新天地風格啊。”
“就是新天地的,別的地方哪有這麼時髦的衣服,”龔樰道,“我跟他們提議的,說新天地肯定願意免費提供服裝,後來果然談下來了,這幾件還是阿瑩設計的呢。”
“這麼多一線女明星穿新天地的衣服,不找新天地要錢就不錯了,”魏明笑笑,突然道,“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啊?”
龔樰笑道:“劉小慶、李秀明她們也拍了,有的是我們幾個在一份掛曆上,也有分開的。”
“那她們的肯定賣不過你。”這些時髦的衣服還是龔樰穿着更有感覺,曉慶姐她們更適合樸素的造型。
龔樰輕輕擰了魏明一下:“等我走了你就把掛曆掛上,想我了就翻翻。”
魏明更樂了,這不成了你把我放心上,我把你掛牆上了嗎。
他放下掛曆,抱起雪姐:“想你了我就飛過去找你唄,我纔不委屈自己呢。”
龔樰想說不要,被人看見了多不好啊,可是話到嘴邊終究沒說出口,等真到了分開好久的時候自己未必能有現在這麼嘴硬。
她愛憐地摸着壞小子的臉蛋,隨即讓他躺下,閉上眼睛,自己還有“禮物”給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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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明親自把龔樰送到了機場,讓她坐飛機去魔都。
送完人他就回學校上班了,剛剛又看完一本《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無關緊要的1587年),也是他在法蘭克福買的。
這書現在還沒有中文版,不過據當時一起去德國的中華書局的同志說:快了。
而且是原作者親自“譯寫”,但對方旅居海外30年,中文已經有些退化,此時正由古典文學專家沈玉成進行潤色修改。
沒錯,這部高植物最愛的書其實最初是英文作品,今年一經發布就在美國學術界引起熱烈反響,被多所名牌大學引用爲教材。
明朝那些故事還挺有意思的,魏明放下這部書,從法蘭克福回來也有一個月了,感覺自己看英文原著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這一個月魏明沒寫太多東西,這會兒想繼續試試英文創作。
他掏出一個新的本子,腦中閃過一個宇宙飛船的畫面,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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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魏明是在學校吃的,吃完了又溜達到男生宿舍跟即將畢業的各位同學聊聊,偶爾還能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祝你一路順風”。
“老潘你剛剛說啥來着?”魏明問潘維明,他是78中文系的,劉振雲的同學,也是現任學生會主席。潘維明道:“魏老師,我們77、78兩級學生馬上就要離開校園了,學生會就想着爲母校做點什麼,能留個念想。”
旁邊還有幾個77、78兩級在學生會和團委有一定身份的同學,這是來找魏明求計問策了。
魏明道:“那不如給母校留個雕像,只要質量過關,這玩意兒能放好久,甚至可能一直陪着學校上百年。”
這時北大校園裡的雕像還沒那麼多,魏明這個提議獲得了最大範圍的支持,只是要做誰的雕像,這就是他們這羣學生要討論的了。
聽說最後他們確定了蔡元培校長和李大釗先生,然後開始在77、78兩級學生中募捐。
可惜魏明不是這兩屆的學生,要不然捐個鍍金的也不成問題,這種獨屬於77、78級同學情的活動魏明就不摻和了,以後有機會可以自己捐,然後把未名湖改成魏明湖。
這天魏明在外面浪了許久終於回家睡覺了,爹孃多日未見他,現在已經把鋼蛋當親生的了。
就連許淑芬都在燕京動物園得了一個臨時工的工作,也算給自己找點事做,還能在工作時間跟老魏談戀愛。
魏明回來的時候他們正在看新聞,好消息,中國男排女排雙雙進入東京排球世界盃,現在電視上正是兩支隊伍出發去日本的報道。
魏明記得三月份男排戰勝韓國隊亞洲出線的時候北大學生還自發慶祝,聲勢很大。
不過熟知未來歷史的魏明知道接下來的報道中幾乎就只能看到中國女排了,東京之行可是女排封神的第一戰。
在後續的比賽週期裡,不知道有多少猶豫的潛在電視機用戶都下定決心買一臺電視,甭管黑白還是彩電,只爲能在自己家看一場女排比賽。
老魏和許淑芬也很期待的樣子:“明天就是第一場比賽了,還是打日本子,咱倆早點回來,別耽誤了看比賽。”
雖然他們不懂排球,但打日本子都喜歡。
魏明看了看舊掛曆,還有四天就是小阿敏的生日了,寫信都郵不過去,給她發個傳真?可單純的祝福也沒太大意義,罷了,給她解鎖一首新歌吧。
第二天魏明去郵電局發海外傳真了,一首歌,還有一些祝福的話,字數不少,錢也花了不少,不過工作人員對魏明太熟悉了,魏老師哪個月寫信、發傳真、打長途不得花個幾百塊啊。
財富自由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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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國男排對戰日本男排,輸了,主力副攻汪嘉偉因傷缺陣,削弱了快攻戰術威力。
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男排首戰失利,不過女排卻用“3:0”的完美成績輕鬆取勝巴西隊。
官方宣傳立即調整方向,把重點放在了女排孫晉芳和郎平等人身上,一時間女排熱度高漲,只要再贏一場就有望成爲全民話題。
同一時間的香港,民衆對排球世界盃的關注度一般,阿敏也只是在左派報紙上看到了一小篇報道,她的目的主要是爲了看阿明的消息。
馬上就要到他們倆的生日了,阿敏花錢給自己拍了一個寫真相冊,已經郵過去了。
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想着送自己什麼禮物。
正想着,魏明的傳真寄了過來,他給阿敏解鎖了那首名叫《少女的祈禱》的歌曲。
此前波蘭有一名天才女鋼琴家巴達捷芙斯卡曾在18歲時創作了一首叫《少女的祈禱》的鋼琴曲,阿敏前陣子剛剛學會。
不得不感慨,天才就是天才,阿敏覺得自己18歲能彈好這首鋼琴小品就已經很厲害了,只可惜天妒英才,少女24歲就去世了。
沒想到剛把這首鋼琴名曲學會,阿明就把這首同名歌曲送了過來,這就是他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吧?
家裡沒人,阿敏趕緊看了起來,“沿途與他車箱中私奔般戀愛,再擠逼都不放開。
祈求在路上沒任何阻礙,令愉快旅程變悲哀……”
這是一個講愛情的歌曲,周惠敏一直沒有間斷在戴思聰老師那裡學習唱歌,這時候的她比曾經的野路子強多了。
她先是把整首歌詞看完,就像是看一個戀愛小故事一樣,瞭解了歌詞裡講的什麼故事,蘊含着怎樣的情緒後,第一遍就唱的相當不錯。
當唱到“祈求天地放過一雙戀人,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
從來未順利遇上好景降臨,如何能重拾信心。”
阿敏都後悔沒錄下來了,我唱的太好聽了!
於是晚上當媽媽回來後,她當即建議:“媽媽,你有沒有覺得店裡只放一首《初戀》有些單調呢。”
“放心吧,我們最近也在放《愛拼纔會贏》那些歌,反正免費。”
周惠敏笑着抱住媽媽的胳膊:“那我這裡有一首新歌,你要不要聽聽看呢。”
周媽媽警覺道:“阿明寫的?”
“嗯,他給我的生日禮物。”
周媽媽重點指出:“是你的14歲生日禮物。”
“過了生日不就15歲了嘛~”周惠敏嘟囔了一句,然後邊彈邊唱。
周媽媽聽明白了,這是一個少女想要和戀人一生一世,爲此向天父祈禱,希望她的愛情能得到成全的故事。
可就算要成全,也得等成年之後啊!
好在兩人分隔兩地,周媽媽答應讓阿敏把這首歌錄出來在店裡唱,不過可以等到第三家店開業的時候再放,也快了。
開心的周惠敏第二天就找到了鬼伯,巧的是鬼伯家裡鬼嫂和翎姑姑都在。
這都什麼輩兒啊,阿敏叫了人之後也忍不住心裡吐槽。
魏翎翎讓周惠敏唱了一遍,肯定道:“好聽,也很適合你。”
老鬼心中得意,就憑孫子這才華,小阿敏還不被迷得一愣一愣的。
他還笑着表示:“等開第四家店的時候讓他再給阿敏寫一首。”
林妮笑不出來,她拉着女兒道:“你這次去大陸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看《東方日報》上說大陸現在治安很亂,到處都是山匪路霸。”
魏翎翎有些不耐煩道:“你放心吧,我是外國友人,誰敢動我。”
林妮:“我就是不放心你嘛,可惜我是臺灣護照,沒法去大陸,要不然我就陪你了。”
魏翎翎道:“等我這次回來帶你出去玩玩怎麼樣。”
“好啊好啊,你可不能再晃點我了!”
周惠敏看的好笑,鬼伯和翎姑姑兩個人都要哄鬼嫂,她好幸福啊。
她是和魏翎翎一起下樓的,周惠敏貼着魏翎翎道:“翎姑姑,你說你要去大陸是吧。”
“對啊。”
周惠敏:“那能不能帶我一個啊,我一直想去大陸看看我們祖國的大好河山。”
魏翎翎:“好啊。”
周惠敏愣了,她以爲魏翎翎起碼要推辭一番呢,畢竟自己只是個小孩子,可能會分散她的精力,耽誤她辦正事。
見她答應的這麼幹脆,周惠敏反而有些猶豫了。
“那我先跟媽媽說一聲?”
魏翎翎:“你跟媽媽說,她肯定不會讓你去的,算了算了,我還是帶小麗去好了。”
“不要,我去,我不告訴媽媽,你先告訴我需要什麼證件。”周惠敏堅決道。
她自己肯定不敢一個人去大陸的,這不是有魏翎翎嘛,而且還能給阿明一個驚喜。
於是又籌備了一天,第二天是週五,周惠敏下午放學後直接去機場跟魏翎翎會合,不過她還是帶上了麗智。
小麗最近表現不錯,於是魏翎翎第一次出差帶了她,正在往行政助理上培養。
而當晚上週媽媽回到家沒看到女兒,只看到一張紙條的時候,她感覺天都塌了。
離家出走,然後祈禱天父讓你和那個小子永遠在一起是吧!
周媽媽立即跑到老鬼家裡要人,自己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有很近的血緣關係。
老鬼道:“放心吧,他們沒走遠,週日可能就回來了。”
“都去大陸了還沒走遠啊,這是私奔!”
林妮站出來叉着腰道:“什麼私奔啊,是廣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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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敏這會兒已經明白啥叫廣交會了,也是自己太心急,都沒問魏翎翎去大陸哪裡。
結果是廣州啊!
飛機座椅還沒焐熱呢,嘿,落地了!
這裡距香港的家才一百多公里,而距離阿明所在的京城足有兩千多公里!
阿敏北望京師,只盼早日迴歸。
這何嘗不是一種少女的祈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