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主管受理將靈石兌換成銀錢後，四人都來不及細細分配，就頂着難以消化的熱情踏上了傳送陣。
光影流轉間，林凡彷彿聽到穆靖靖舒了一口氣。緊接着，站在前面的沈修遠就“咦”了一聲。
只覺光線猛然一暗，定睛一看，他們竟然傳送到了一處密林裡。
高大茂密的樹木枝丫層層疊疊，將天上的光遮得密密實實，只有遠處從樹幹中透過的微光在林間瀰漫。
是伸手能見五指，但能見度不高的幽暗場景。
她低頭，腳下並沒有傳送陣的基石。
傳送事故？不應該吧……
沈修遠眉頭緊蹙，觀察周圍環境暫時沒有危險之後，才蹲下細看他們腳踩的地方。
都是一些枯枝落葉，因爲沒有光照的關係，全都潮乎乎的，透着腐爛的前調。
“嘖！”杜星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臉上繫了三角巾，唯一露出的桃花眼透滿嫌棄，“師兄，你想鍛鍊師妹們，也要循序漸進啊。小姑娘都愛乾淨，哪能一上來就往這種臭氣熏天的髒地兒領？”
說着，給林凡和穆靖靖各扔了一個雕花的金屬小盒。“林凡，婧婧，這是師兄我獨門秘製的香丸，夾在面巾裡蓋住口鼻，就聞不到那些噁心人的臭氣了。師兄，你的。”
沈修遠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一回手就接住了杜星宇的小禮物，打開蓋子湊近聞了聞，好奇地側頭，“你對香道也有研究？”
香道，衆所周知，屬於高等階層的所謂高雅藝術，講究的是沉心定氣，跟杜星宇的形象，不怎麼相符……
“略懂略懂。”杜星宇嘿嘿笑着，雙手環胸，底氣十足地說着看似謙虛的話。
沈修遠眼光從他身上收回，將盒子蓋上，收了起來。“香是好香，但用在這裡，會干擾可能出現的危機，我就先不用了。多謝。”
林凡和穆靖靖見狀，也都收了起來。
林子裡的味道很不好聞，充斥着潮溼腐爛還有腥臭的味道，似乎在告訴來人，這不是一個好地方。
三人沒有用自己送出的禮物，杜星宇也絲毫沒有在意，只是狀若自言自語地說。
“相傳南詔附近有一片終年潮溼見不得光的沼林，我怎麼覺着，咱們這兒有點兒那意思呢？師兄啊，你不是是真把我們帶沼林裡了吧？我可聽說，這地方十入九不出啊……”
沈修遠在地上扒了半天葉子，也沒找到想要看到的陣圖，只得垂着髒手站了起來。
“不是，我沒打算帶你們來這裡，原本應該是傳送到梵天城的……謝謝。”
是林凡實在看不得他手上的髒污，扔過去一團水過去，給他淨了手。
“梵天城？”杜星宇懶散的眉心突然一簇。
“怎麼了？”沈修遠看到他神情不對，也跟着嚴肅起來。
杜星宇常年混跡，三教九流的消息廣，知道很多粉飾太平下的暗涌。
他想了想，認真看向沈修遠：“梵天城最近勢力爭奪，變故頻發，聰明人都躲得遠遠的，深怕被捲入其中。師兄怎麼會想來梵天城？”
沈修遠一聽就知道，他們是被波及無辜了。他尷尬地看了兩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師妹，語氣有些強撐：“……我們離宗的時候，沒聽說過這些啊……”
要知道，他也不可能往這邊來。
杜星宇暗歎了一口氣。“凡間政權交替本就是瞬息之間的機會……再說，修仙界從來也不干涉凡世間的這些。連至高無上的皇權咱們都不在乎，更不會在乎這些蠅營狗苟的瑣碎腌臢啦。”
沈修遠點頭，又道：“可現在傳送陣被改，明顯已經不是單純的勢力爭鬥了，有修仙者參與其中，但這是不被允許的。”
“師兄所言差矣。”杜星宇搖頭，“修仙者只是不被允許無故干涉凡間事，但如果自身被捲入其中，沒道理還要自縛等死的道理。能改動傳送陣，卻又只能將陣點從梵天城改到相隔不遠的沼林的人，我恰好知道這麼一個。剛好出生於梵天城世家，是這次爭鬥的一方……”
“你是說……”沈修遠立即反應過來，“鬱斯年被迫捲入其中，特意改變傳送陣點，不讓我們進城？”
“那廝纔沒那麼好心！”杜星宇呵了一聲，“他是不是知道我們要來找他？”
見沈修遠點頭，杜星宇翻了個白眼，“那就是了！他是故意把我們拉過來，因爲他也在這裡，讓我們幫他，甚至他的家族脫困呢。”
“修仙者不是要斬斷親緣嗎？”林凡疑惑。
“你是在哪兒看到的志怪傳奇？”杜星宇對林凡的時候，桃花眼又彎了起來，笑眯眯地走到她身邊，“那都是上古的老舊傳統了，現在我們沒那種規矩。只不過踏上仙途之後，從此仙人兩路，漸行漸遠，許多東西不多約束也會自然淡薄。”
踏入仙途的第一要務就是要升級。練氣，築基，起碼到金丹纔有一定的話語權。但一般到這個時候，俗世間相熟的人早已化爲枯骨。
十來歲的孩童能有多濃烈的感情？也在漫長的修煉歲月中被其他磨平了。
所以斬斷親緣這事是結果，但不是強制執行的規則。反正長天門是順其自然的。
修爲不上去，就一個練氣，築基，能翻什麼天去？但凡有這個苗頭，宗門就給他們壓下去了。要不怎麼會設那麼多辦事處呢？可不單單是聯絡點，也是監督處。
林凡還以爲所有修仙都是一樣的，現在看來，同一個星球，不同時代，甚至不同宗門都不盡相同。
見林凡不說話了，沈修遠才問：“你跟鬱師弟相熟？”
杜星宇和鬱斯年跟他隔了好幾批次入門，類似於低幾個學年的學弟，屬於只知其人但都不熟悉的瞭解程度。
“我跟他……”杜星宇似是很不想承認，但最後還是無奈點頭，“算吧，同一年入門的。他成功拜入赤齋長老門下之後……算了，說他幹嘛。反正那我跟那斯……不是，到底誰安排我倆一起的？”
聽起來，杜星宇和這位不怎麼對付。
“據掌門說，名單是長老們都過了目的，說是最佳搭配。”沈修遠回道。
“倒也沒錯。”杜星宇垂眸，扒着指頭數道，“我一個法修遠攻，婧婧是肉盾體修，師兄丹藥輔助，姓鬱的陣法調度。林師妹……”
他突然眼神灼灼地看向林凡：“你一個機關師……當強攻？”
眨了眨眼，他若有所思地點頭：“掌門應該真不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