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再次醒來，正好剛過了中午的飯點。
她在牀上蔫了好一會兒，纔打給吳宇森，約他去昨天說的老街逛逛。
兩人約在電梯外碰頭。
吳宇森到的時候，林凡早就來了。
他感覺哪兒有點兒奇怪，但也沒說出來。
然後帶人去老街轉悠的時候，就感覺林凡莫名的亢奮。
那是一種，明明這裡沒那麼好玩，她卻表現得異常開心的樣子。
生活區的老街，也就是幾十年前的生活區。
雖然保留了不少老式店鋪，但並不是商業觀光區，一條街從頭走到尾也很快。
林凡到處溜達，每進一家店都拿出了飽滿的興致，連花圈壽材店都沒放過。
要不是這裡的老闆跟外面不同，知道所裡情況特殊的人不少，都比較寬和。林凡這樣光看不買，但又追着問問題的情況，怕是要被人打出來的。
就這樣，一條老巷子，硬是被林凡走出了五星級景區的回票價。
吳宇森感覺不對的時候已經沒法兒攔了。
不讓她逛，還是不讓她說話？
都不可能嘛。
他偷偷給金思辰發了消息，得到回覆後，心才定了。
林凡再磨蹭，兩個小時也把生活區的老街走到頭了。
“還想逛？”吳宇森看她像沒頭蒼蠅似的，眼神中隱隱透露着不安，心知金思辰說對了，不着痕跡的討好。“我再帶你去其他地方逛逛？要不出去逛逛吧？正好好久沒上去了，看看上面的情況。”
林凡先是一喜，又很快拒絕。“還是不要逛了。我們去蹲雜貨店吧。”
“這又不衝突。”吳宇森擼了把她毛線帽上的絨球，率先往電動車走。“你不會以爲蹲雜貨店，就是蹲在一個地方等它出現吧？”
“難道不是嗎？”林凡也跟着走。
吳宇森回頭一笑，看着她已經沒那麼興奮的精神狀態，問。“那你準備去哪兒蹲？”
“就你上次帶我去的那兒啊。”林凡理所當然地應道，“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
“那就不用去了。”吳宇森就知道她是這麼想的，“我那個地方，前陣子剛進去過，一年……不，反正離下次出現，還要好長時間。去了也等不到，浪費時間。”
“啊？”林凡停了一下，緊接着又追上吳宇森的腳步。“可我的名額不是沒用掉嗎？孫茉說我也有機會進店的。”
“你別急啊。”吳宇森看袖子被扯住，好笑道，“你的名額是沒用掉，但你如果要進雜貨店，跟我肯定不肯是一個地方。我們所裡，能進雜貨店的人，入口都不一樣。”
“啊……”林凡呆了，“那……你們要怎麼蹲？”
吳宇森一手攬過她的肩，把人往前帶，不讓林凡擋在路上，解釋道。
“說是蹲守，其實只有之前進過雜貨店，並且最近沒有去的人能去原地蹲守。”
“那怎麼弄？”林凡順着他的力道在並不寬敞的巷子裡跟對向的人錯肩而過，“不是說只有少部分人才進過那個雜貨店嗎？你剛買過東西今年去不了，那……那趙賀的名額不是還在呢？我要不去他那裡蹲？”
“你還沒聽明白。”吳宇森伸手彈了毛線帽一下。“像你這樣，被順進去過，或者還沒有進去過的人，要找自己的入口。”
“怎麼找？”林凡捂着並不疼的腦袋，嫌棄地離他老遠，深怕再被襲擊。
“隨緣。”吳宇森聳肩答道。
“啥？”林凡懷疑他晃點自己。
“就是隨緣啊。”吳宇森已經看到停在路邊的電動車，三兩步走了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打開哪扇門，後面就是雜貨店。這機率……反正王峰峰那幫傢伙也沒統計出來。” 林凡自動自覺地坐到他旁邊。“那不是白說？”
“不過他們也統計過，有大部分人的入口地點，都在老城區，沒什麼人問津的那種不起眼的小店。像我和趙賀，就是屬於這種。”吳宇森發動車，利落地掉了個頭，往電梯開去。
“那我們就去老城區找啊。”林凡興致勃勃。
“大小姐，你知道高河市，這樣的老城區，不起眼的店鋪有多少嗎？”吳宇森斜她一眼。
“多少？”林凡躊躇了一下。
高河的老舊歷史建築還挺多的，文化街區也不少。更別說普通生活區的各種小店兒，那可不比猴子身上的蝨子少。
“多如牛毛。”吳宇森淡淡回道，“而且這事情，也不是你去摸排就能找得到的。要不，我們不早就排查到了？說到底，還是要有緣份。”
林凡坐在旁邊半天沒吭聲。
就在吳宇森以爲她要放棄的時候，她出聲了。
“世上無難事嘛。不努力試試，怎麼知道呢？
這個結果也在吳宇森的預料之中。他縱容地笑道。“行，我的大小姐。咱們就好好去登攀登攀。那這就直接出去了？”
“出去出去！”林凡氣勢如虹地大喊，“說不定我運氣逆天呢！”
其實，吳宇森說的她都明白。
只是心裡亂七八糟鬧騰的慌，總要找點事情讓自己忙碌起來。
哪怕是沒事兒找事兒……
再說，萬一她運氣好就碰上了呢？
對吧？
吳宇森對林凡自然是不可能說不的。
金思辰在信息裡也說過，儘量順着林凡，讓她忙起來。
對林凡目前的心理狀態，吳宇森有大概的猜測，想到對她隱瞞的事情，自然是情願她忙得腳不沾地，想不起來過問其他的。
換了霸道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
路上的人不算多，偶爾有車開過。
大型商場和寫字樓都暗着，但居民樓裡幾乎家家亮燈。
“地下的人都放出來了？”林凡好奇，“我還以爲沒那麼快呢。”
“中午解禁的。高河市區基本沒受到什麼影響，所以不需要等後勤整頓。”吳宇森笑得一臉得意，“只是城市外部道路還沒完全通。其他各城市情況不一樣，內部不影響生活的話，地下的人就能出來了。”
“挺好。”林凡點頭，“看不出跟之前有什麼變化。”
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林凡看着車窗外的萬家燈火，一盞盞窗戶裡都是活着的證明。心裡的紛亂，似乎被撫平了一些。
“我覺得，我們今天可能出來錯了。”吳宇森看她一直靜靜盯着窗外，臉上的表情平靜，比剛纔亢奮的樣子更嚇人，趕緊出聲。
“怎麼說。”林凡的注意力果然被牽引過來，轉頭問他。
“人都剛回家，估計都在整頓中，哪能有店鋪開門啊？”吳宇森一臉失策地感嘆。
“還能有你想漏的事情？”林凡咯咯笑，“出都出來了，就繼續轉轉唄。也好讓我多看看……”
吳宇森看她嘴角噙着笑，表情溫婉，終歸是沒有反駁。
開着他的霸道，帶着林凡在高河空寂的街道上，慢慢看她努力保下的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