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對吼
什麼事都有人幫她想好，什麼困難都有人幫她度過……
就好像在家長寵溺中無法獨立成長的孩子，林凡的果決被如此舒適的環境漸漸磨滅了。
她後來遇事總是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的確有大病初癒的殘留，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有遇到足夠嚴重的後果，所以難以產生足夠的危機意識提醒她果決的重要。
同時，她也總是習慣性以逃避的態度解決問題。
逃避，本身作爲一個解決問題行之有效的方案並不是不行。
但林凡卻因爲感覺逃避這個辦法簡單好用，逐漸形成遇事就逃避的習慣。
這些情緒她並不訴諸於口，也因爲沒有遇到大事，並沒有發展出肉眼可見的明顯影響，所以也沒有人覺得這是問題。
就算有人察覺出了林凡時不時的退縮，因爲濾鏡的存在，也會自動爲她找藉口，是之前的抑鬱症尚未完全恢復，而對她更加寬容。
再加上特事所這樣護短的環境。
自家孩子能有什麼錯？有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又有什麼關係？正常人誰還不有點大毛小病的，更何況是曾經有過嚴重心理疾病的林凡？
她捨生忘死，幾次重傷，救蘭星於危難之中，怎麼這點兒無傷大雅的小問題都不能容忍呢？反正以後慢慢就會好起來的嘛。
於是，在這種近乎溺愛的環境中，根本沒有人會正面指出問題。
哪怕專業從業者金思辰也因爲女丑計劃分身乏術，忽略了林凡的這種並不算明顯的改變。
等他發現事情嚴重暴露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林凡不敢跟宋仁對打的時候。但那時候他又接了上面的飛梭計劃，急着說服女丑，抽不開身。
還好林凡的情況不算嚴重，他通過電話放鬆對方心態後，又安排讓宋仁幾人帶林凡出來散心，想着等手頭事情完結再系統地調整林凡的心理狀態。卻沒想到女丑直接將林凡跟飛梭綁在了一起……
而作爲跟林凡有仇的女丑，自然也不會像其他人對她那樣輕聲漫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打擊到她脆弱的心靈。
此刻還在心疼飛梭即將離開身邊的她將所有怒氣全部宣泄到林凡身上，挖苦，嘲諷，什麼不好聽，甚至刻薄的話都肆無忌憚地甩了出來。
話雖不好聽，但正因爲無所顧忌，反而破開了溫房，提供了一個正常的環境，讓林凡有重新審視自身的機會。
“……”林凡聽到女丑話的時候，一時沒反應過來，她眉心微皺，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駁。
“不想承認？”女丑嗤笑，“不承認你聖母，還是不承認你巨嬰？哼，賤人就是矯情！”
林凡忍住將可樂潑到女丑臉上的衝動，“我惹你了？”
“怎麼沒惹呢？”女丑賤兮兮地晃了晃腦袋，“我只要想想要將飛梭交到你這樣的人手裡，就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你當我願意去啊！”林凡重重將可樂罐往茶几上一磕，“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特麼我好好的在蘭星上待着，你讓我上太空，你……”
你怎麼不自己去呢？
林凡想說這句的，但理智還在，及時收住了口。
女丑不是沒表達過想離開蘭星的想法，被他們用春秋筆法帶過去了，自己要再脫口而出，萬一她真應了，後面要咋整呢？
林凡冷靜了些。
“你以爲我願意呢？”女丑更不情願，兩腿一收，站到了沙發上大吼。
“是我要借飛梭嗎？是我要去搞什麼星際探險嗎？你們蘭星人什麼水平心裡沒數嗎？還學人家高等文明上星際？！也不怕有去無回？！我不讓你跟着去，萬一遇上幾個有能力的，那些要頭腦沒頭腦，要能力沒能力的廢物能護的住個屁！到時候船沒了，我怎麼去見我家娘娘？！”
林凡被她吼得不高興了，也站了起來跟她對吼。“我也是要頭腦沒頭腦，要能力沒能力呀！”
“誰說的？！”女丑瞪大眼睛站到了沙發扶手上，一手直指林凡，“你雖然腦子不行，但能力我是認可的！沒有人能比你更合適護衛我的飛梭了！”
林凡激昂的情緒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誇獎打斷了，完全不知道接下去是不是應該喊一聲謝謝。
兩人一陣對吼，腦瓜子都是嗡嗡地，靜默了很久之後，默契地坐回沙發上。
“我腦子也沒那麼不行。”林凡先低了個頭，一開口才感覺嗓子有些幹癢，又拿起可樂來喝。
“哼！”女丑雙手一叉，“你那點腦容量就別秀了，不思進取的傢伙。我真擔心……”
“哎，不帶人生攻擊的啊！”林凡趕忙打斷她，“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嘛？總是夾槍帶棒的，搞得好像比我生氣一樣。”
“我不應該比你生氣嗎？”女丑匪夷所思地質問，看向林凡的眼神好像再一次確認了她真的沒腦子。
“我這一去命交代在哪兒都未可知呢，還有一船人的命，就像你說的，有來無回的機率很大的，而你只是出借一架飛船而已。”林凡嘆了口氣，有些頹喪。
“瞧你這死出！”女丑最看不得林凡這幅樣子，“我只是出借一艘飛船而已？我借出的是我唯一回家的機會！”
如果說世界樹是女丑的資源，那飛梭就是女丑的退路。
林凡其實是知道飛梭之於女丑的意義的，所以一度覺得勸服女丑出借飛梭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沒想到卻成功了。
所以她就以爲飛梭的分量在女丑心裡其實也沒她想的那麼重要，至少沒有自己的命重要。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女丑依然很重視她這個回家的機會。
“所以你爲什麼會答應金思辰呢？”林凡有些好奇。
她知道事實已經無可更改，乾脆不想那些，另起話題分散些注意力也好。
女丑大大翻了個白眼，不想理她。“你就是這樣，遇到什麼事都是，先猶豫，再逃避，你就不能正正經經面對一次？當初敢拉我死的那個妮子到底去哪裡了？你自己還記得嗎？”
林凡一愣。
“我看過你的資料，原本你，不管是生病前還是剛剛恢復那陣，不像現在這樣的。你到底有多久沒有認真審視自己了？你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懦弱嗎？”
林凡當然知道自己的毛病，但第一次有人當着她的面毫不客氣地提出來，她更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女丑。
女丑閉着雙眼，靠在沙發扶手上，一隻手支在膝蓋上，彷彿不想看她。
“雖然我肯定你這個人，但你最近的心性讓我非常失望。明明擁有強大的實力，爲什麼做事還是會瞻前顧後，猶猶豫豫，遇事不決就想逃避，總是不想正面解決呢？”
“我就不懂了，擁有蘭星頂級戰力的你到底還有什麼好畏縮的？！”
女丑指向大屏，那裡正好定格在蘭盟議員們互傳眼色，各有心思的畫面上。
“你這個蘭星救世主到底是怎麼混到這個地步，讓那些垃圾連你生/育權的主意都敢打的？你還不清醒嗎？”
女丑開始扇醒林凡。
她不是想當知心大姐姐，是因爲飛梭要靠林凡保護，林凡立起來，飛梭才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