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裡沒有其他陣法，唯一特別的就是中心廣場中央，半人高的方形土柱上，立着的漏斗狀的土黃色物件。
那東西上大下小，像個酒漏，下方的尖端看不出是插在土柱裡還是虛浮在上方。土黃的顏色下不知道是什麼金屬，彷彿沉澱了千百年的歲月，早已沒有一絲光亮。
要不是靈氣源源不斷地投入這漏斗中，這不起眼的東西彷彿跟土柱融爲一體，只是個奇怪的泥塑罷了。
“的確跟水晶宮大不一樣。”穆靖靖雙眼緊盯那土噗噗的漏斗，急欲上前，“看來這次是個現成的器。”
杜星宇一把拉住她：“別冒險。”
他四周看了一下，連個土坷垃都沒找到，只好掏出一個白瓷酒杯，扔了過去。
酒杯精準地撞到土漏斗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散落一地。
漏斗上的土被撞掉一塊，露出裡面的銅色。
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發生。沒有防護，也沒有攻擊。
“嗯？不合理啊。”杜星宇不信邪地又摸出個迴旋鏢，用力揚了出去。
迴旋鏢的力道比酒杯大多了，再加上杜星宇的刻意，漏斗直接被打翻在地，翻滾着落在地上，又緩緩滾動了半圈，不動了。
“停了。”林凡仰頭，看着天空，“靈氣束失去牽引，正在散去。”
“嗨！”杜星宇喜滋滋地走過去，“看來這次難度不高，是我們多慮了。”
他剛彎腰伸手，就見那漏斗口突然綻放出金光，直直射向前方的屋舍。被光照到的房屋立馬籠罩在一片淺金色的光線中，並很快彌散到臨近房屋。
只是剎那，衆人突然都聽到了巨大的心跳聲，一聲快過一聲，彷彿從土裡傳出，又彷彿來自空中，像是古城復甦了一般。地面發出劇烈的晃動，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伏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穆靖靖四肢用力，卻好像在巨浪中飄搖，根本立不起來。
“放回去！”鬱斯年大喊，“這是延時觸發……”
漏斗在抖動的地面中持續轉動，射出的金光繼續輻射其他方向的房屋。震動變得頻繁。
林凡重心往下一沉，一個虎撲，避開射來的金光握住漏斗的細柄，光線隨着她的動作向上揚起，直射天際，同時又化成紛紛揚揚的金色細末撒了下來。
林凡一把扒住土柱，將漏斗放回原位。
底部接觸土柱的一瞬間，地震停了，金光也沒了。
一切彷彿是他們的錯覺一般，徒留幾個頭暈腦脹，喘着粗氣的人，踉蹌的往起爬。
林凡手不敢放，小心地想給漏斗找到一個平衡點，讓它繼續自己站着。
正聚精會神忙活的時候，聽到穆靖靖大喊：“快看！那是什麼？”
衆人循聲望去。
原本破敗的房屋彷彿時間倒流，坑窪的牆面恢復了平整，褪色的木緣又有了鮮豔，屋頂的瓦片露出原本的顏色，硃紅色的門從裡面被打開，走出一個個鮮活的人……
房屋一片接一片地變新，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說話聲，笑聲，鳥鳴，蟬叫……
死寂的古城頃刻間又恢復了喧鬧，可見證這一切的衆人，心卻不住下沉。
“這是……怎麼回事？”杜星宇心如擂鼓，“我們觸發了什麼……幻陣？” 鬱斯年擡頭看向天空，昏黃的天空下，很難看出土城上籠罩的淺金色光——漏斗之前射出的光還在。
“若是單純的幻陣倒還好，”鬱斯年走向林凡，“這像是時光回溯的陣法，我們被困在過去了。”
“啊？”杜星宇大驚，看着逐漸擁擠的街道，“這麼說，這些人的穿着的確跟現在差別深遠，難不成是上古……”
鬱斯年仔細圍着漏斗轉了一圈，直接伸手抓住，往上一提。
“哎！你！”杜星宇連忙制止，身體已經矮了下來，卻發現沒有地動，沒有金光。
“果然如此。”鬱斯年用扇子敲擊漏斗，震碎上面多餘的灰土，“這是接續性法器，本身沒有儲能的能力。被拔除的那一刻就已經破壞了他先前的功能，後面的地動和眼前這些，不過是被幹預後的懲罰罷了。噴射的金光纔是干擾的重點，現在已經全部覆蓋在城內，這東西已經沒用了？”
“沒用了？”杜星宇表情誇張，“怎麼說也是個法器，怎麼可能沒用了？只聽說過法器要蓄能的，沒聽說過只能用一次的。”
“你要就收着吧，”鬱斯年伸手一拋，“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激發不了這個。”
“那那些靈氣呢？”穆靖靖問，雙臂張開，畫了個大圈，“那麼多靈氣呢？”
“在下面。”林凡伸手摩挲了一下平平無奇的土柱，“能量都進這個下面去了。”
“所以下面還有空間？”沈修遠悟了，“會不會是……”
他還沒說完，街上原本嘈雜的人聲突然一滯。
衆人警覺地向四周望去，只見原本和樂安詳的人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齊齊轉向他們，眼神直勾勾的，像看到了珍饈美味一般，臉上壓制不住的谷欠望，使得原本平凡的臉龐變得詭異而扭曲。
“喂喂喂！”杜星宇揚起手裡的漏斗，對人羣大喝，“你們要幹什麼？我們又不是吃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好像發出來某種訊號，人羣突然發出可怖的吼聲，齜牙咧嘴，像毫無理智的野獸一樣，手腳並用地撲過來了。
“我去！”杜星宇踩着風向上，回身狠狠將漏斗砸在下面人的腦袋上。
瞬間血花四濺。可對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一個勁兒往前衝。
鬱斯年的陣法在這個幻陣裡似乎受到了限制，怎麼都用不出來，還差點被爪子抓到臉上。
他立即合上扇子，用力一甩，扇尖露出一手長的匕首，以扇當劍，劍劍狠厲，毫不留情。
沈修遠不善武力，這裡也動用不了異能，人一多，他的劍就亂，還好有穆靖靖護着他。
但穆靖靖也只是一味攔人。她對這些剛剛還歡聲笑語的普通人下不了手。
紫金錘舞動起來，打在人身上“砰砰”直響，她滿臉不忍心，且戰且退。
林凡雙劍成槍，揮舞起來，很快掃開一片真空地帶。
她在這些人身上感到了熟悉。
她想到了天都星的喪屍。
天都星的喪屍是因爲污染，病毒。那這裡的人也是嗎？
不對，這是幻陣，這些都是過去的人……
難道上古滅世的原因……也許是病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