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旭回家的時候發現張靜書已經睡下,他從薛寧那裡出來後又跟幾個朋友去了趟洗浴中心泡澡,這會兒全身舒坦,也想早點睡覺。
第二天一早,蔣旭醒來之後沒發現張靜書的影子,早餐也沒準備,這讓蔣旭有些意外,不過這點小事,很快就被事務纏身的蔣旭拋在腦後。
新的一天與往常相比似乎沒什麼不同,張靜書按部就班的講課吃飯,下班前也沒忘了打卡,非要找點區別,就是下班後張靜書先回了趟自己的家。
長時間沒人住的房子,收拾的再幹淨也少了幾分人氣,張靜書到家之後給蔣旭的司機撥了個電話,之後就開始整理房間。蔣旭的東西在當初搬去他家同居時就已經帶走了不少,在張靜書這裡也只剩下幾套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
一個人在某個地方留下痕跡可能會用上很多天,誰又能想到消除它們只需十幾分鍾?蔣旭的衣物被張靜書收在一個大號紙箱裡,其它無關緊要的東西自然逃不過被當垃圾處理的命運,張靜書收拾好所有東西之後就神色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司機上門。
“我看時間剛好能排開,就讓他去接張老師了。”
蔣旭側耳聽完助理的話,皺眉道:“就這事?沒別的了?”
“還有就是張老師讓您今晚早點回家。”助理補充道。
“蔣總大忙人啊!約你出來不容易,這才上桌怎麼就有別的事了?”
蔣旭哈哈一笑,回過頭見衆人都盯着自己便開口解釋道:“沒有的事!就是家裡的惦記,讓我早點回去。”
“呦呵!跟哥幾個顯擺是吧?”其中見過張靜書的某人笑着調侃道:“知道你有賢內助,惦記你是吧?好啊,今天咱更不能放過你了。”
“我說,見過蔣總家裡那位的都有誰啊?不會給咱說說那位到底啥樣啊?”
“我也好奇呢,蔣總也不帶出來讓大夥見識見識……”
鄭宏從包廂退出來時蔣旭還在被衆人圍攻調侃,今天這個飯局沒兩小時自家老闆根本出不來,他已經做好了擋酒的準備。
包廂裡酒過三巡之際,去接送張靜書的司機回來了,鄭宏跟司機在飯店一樓簡單吃了頓飯,之後便迴歸各自崗位,上樓時鄭宏還在思考剛剛跟司機閒聊時的話,總感覺今天的張靜書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之後鄭宏便被蔣旭叫了進去,好說歹說又爲蔣旭擋了幾杯酒,兩人才得以脫身
車上路沒多久,一直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蔣旭突然對鄭宏道:“這月下旬有場職業籃球賽要在沈城打,球隊住宿基本確定在盛庭了,你明天給各部開個會交代一下,從現在起就要嚴陣以待,到時會有大批媒體蹲守盛庭,不能出任何差錯。”
鄭宏應了一聲,知道今天這頓沒白喝,車外已經是華燈初上,路過的幾條商業街上人來人往,老闆心情似乎不錯,即使閉着眼也能察覺到他的愉悅。
到家時蔣旭有些驚訝,屋子裡漆黑一片,只有餐廳處隱約透出幾許微弱光芒,張靜書倚在餐廳門口,等蔣旭走過來纔開口道:“等你很久了。”
蔣旭在搖曳的燭光下坐好,看着滿桌佳餚有些搞不清狀況:“我怎麼想不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張靜書在餐桌另一端坐下,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道:“今天是你陽曆生日。”
確實也算個日子,不過蔣旭一直以來過的都是農曆生日,但張靜書能對他這麼用心,他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怎麼不早說?”蔣旭看着滿桌菜有些遺憾,他現在真吃不下多少了。
張靜書笑了一下,沒有解釋,而是起身給蔣旭和自己倒了半杯紅酒。
“第一杯,祝你生日快樂。”
兩個玻璃杯輕輕一碰,發出悅耳的聲音,張靜書一飲而盡後馬上給兩人續了一杯。
“第二杯,祝你身體健康。”
蔣旭的興致被張靜書挑起,沒有廢話直接仰頭喝下第二杯酒。
“最後一杯,”張靜書說着擡起臉,看着蔣旭溫和一笑,柔聲道:“謝謝你一年來的陪伴。”
燭光下的張靜書似乎多了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整個人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連吞嚥的動作都讓人血脈憤張,蔣旭一時間竟看的癡了。
張靜書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放到還在發呆的蔣旭面前,默默等着蔣旭回神。
早幾個月之前張靜書就在準備蔣旭今年的生日禮物,蔣旭什麼都不缺,張靜書也是想了很久才決定送蔣旭一塊腕錶。蔣旭平時戴的表最便宜也要十幾萬,論價值肯定比不過,張靜書決定之後也只能安慰自己重在心意,他原本是打算在蔣旭農曆生日當天送出,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心意變成了燙手山芋。
蔣旭回神時終於發現了眼前的東西,他打開盒子取出手錶把玩片刻,心中對它的價值已有估量,以張靜書的能力,這東西只怕是花了他大半年的積蓄。
蔣旭到家時其實已經有了些許醉意,現在又跟張靜書連喝了三杯紅酒,精神上一放鬆,難免有些找不着北。
浪漫的燭光晚餐,溫柔可心的情人,再來一張柔軟舒適的大牀……
蔣旭恨不得立刻化身爲獸,把張靜書壓在牀上大幹幾百回合。
“嗯?你說什麼?”蔣旭正舉着手腕欣賞自己的禮物,沒聽清張靜書剛剛的話。
“我是說,蔣旭,我們分手吧。”
得意的神色一僵,蔣旭瞪大雙眼,驚的酒都醒了,直接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分手?我沒聽錯吧?”
張靜書微微頷首,面色依舊平靜,沒人知道他已經把之前想好的說辭忘的一乾二淨,原來說分手的滋味並不好受。
“爲什麼突然提這個?”
張靜書不會開這種玩笑,蔣旭聽清的一瞬間就知道他是認真的,所以才這麼吃驚。
“因爲……”張靜書苦澀一笑,道:“因爲我現在壓力很大,不想這麼繼續下去了。”
張靜書和他的事在學校裡鬧的沸沸揚揚,蔣旭一直都知道,這也是在他推波助瀾下才有的結果,目的是什麼只有蔣旭自己清楚,可現在看來,他的放任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反而逼的張靜書想分手?
“學校裡有人爲難你了?因爲我們的事?”
蔣旭上前用力握住張靜書的肩膀,安撫道:“壓力大就辭職吧,在家休息一段時間也好,你如果願意,我們就回北京,我幫你安排個輕鬆的工作,你想當老師就繼續當,要不開個書店也行,適合你,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絕對不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
“蔣旭,別這樣。”張靜書還是搖頭,拂開蔣旭的雙手低聲道:“就算當不成情侶,我們還是朋友。”
誰他媽想當朋友!張靜書提出分手的時間實在太過巧合,蔣旭想到某種可能,頓時有些慌亂。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蔣旭死死盯着張靜書,咬牙道:“誰跟你說什麼了?”
見蔣旭呼吸急促還赤紅着一雙眼,張靜書緩緩站起身,輕聲道:“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在今天提這個事,你先休息吧,我們改天再談。”
“張靜書!”
蔣旭大吼一聲,一把扯住張靜書的手腕,用凌厲的眼神盯着對方,道:“你在說謊,學校的事你不可能放在心上,什麼壓力大都是狗屁!你聽說什麼了是不是?口口聲聲要跟我分手,爲什麼不來問問我?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已經不重要了。”
張靜書手腕略一翻轉就掙脫開蔣旭的禁錮,他擡起頭認真看進蔣旭燃着怒火的眼底,臉上是毫不作僞的歉意。
“蔣旭,很多事你對我都有所隱瞞,這不怪你,因爲我同樣沒做到坦誠相待,我們現在都需要冷靜,等什麼時候你覺得可以了,我們再談,我只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這番話成功讓蔣旭愣在當場,張靜書走到臥室裡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沒再看蔣旭一眼,而是頭也不回的開門離去。
張靜書是個脾性溫和的人,可一旦固執起來蔣旭也要甘拜下風。
蔣旭現在不確定張靜書究竟聽說了什麼、發現了什麼,只能任其離去。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多說多錯,蔣旭安慰自己,現在不是逼問的時候,等他弄清楚前因後果,再找張靜書不遲。
想是這麼想,可當蔣旭回頭看見餐廳裡未燃盡的蠟燭時,胸中的怒火幾乎噴涌而出。他坐回餐桌前撥通助理電話,陰沉沉地說:“現在就去查,查查最近什麼人接觸過張靜書,特別是那個姓祁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