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擡眸望着和服務生交談的江知意, 她俯身挑選什麼,髮絲垂下來,她隨意擡手掖到耳後,露出白皙的面頰和紅潤的小耳朵, 嘴角上翹, 笑意蔓延……江知意突然回眸, 淺笑招手:“過來。”
江知意讓岑清伊幫忙選條紋貼, “我要貼到照片後面的。”
岑清伊挑了淡粉色, 和照片裡的親密相符, 江知意背過身去, “你可以繼續去當門神了。”
江知意在照片後面寫字,岑清伊站在門口端望, 她的內心涌起一種莫名的複雜情緒, 不是原來單純的自卑。
江知意認識她,一早就認識她,她對於過去, 曾經執着無果後選擇放棄。
此刻, 那份執着死灰復燃,岑清伊無比好奇, 她遺忘的過去,江知意充當怎樣的角色?
更進一步,岑清伊想到秦蓁,她們三人極有可能早就認識, 秦蓁卻一直沒有提過,而江知意也沒有提過。
爲什麼呢?
岑清伊想不通, 如果直接問江知意……那樣就會暴露她剛剛翻江知意微信的行爲,儘管不存在所謂的隱私, 但她心底仍然赧然。
兩個人都選擇隱瞞,縱然她問,也未必能得到她所想知道的。
岑清伊也有事瞞着江知意,她甚至覺得沒臉去追問,江知意沒有主動說出口的事。
你想要的一切,得靠你的雙手去爭取。
不要依靠任何人,除了自己都不可靠。
這是江啓博昨天跟她說過的。
岑清伊望着漂亮的人,她和自己對話:岑清伊,你別妄自菲薄,江知意說過的情話都是真的,原來你總以爲那是假的,她只是看上你的臉,你的身材,甚至於你的腺體……但今天這偷偷的發現,讓岑清伊不免猜測,江知意或許那時就對她有想法,而她自己呢?
她對江知意不知那時是否有愛,但一定不討厭,要不然她怎麼會在新婚當天,加另外一個頂級omega的微信,而且是和秦蓁敵對的人。
無論過去怎樣,現在結婚了,要善待江知意。
岑清伊麪上雲淡風輕,心底風起雲涌,衆多情緒中,最爲突出的是心疼,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江知意瞞着她,接近她,甚至願意爲了隱藏一切和她一起,她就心疼她。
江知意明明早就可以說實話,說她們認識,她也不會那麼抗拒的。
岑清伊因爲曾經所作所爲自責和內疚,輕輕嘆口氣,江知意拎着包走過來,“等久了不開心了?”
岑清伊揚起笑,“沒,寫完了?”
“嗯。”江知意遞給她,“一人一份,昨天拍的那張我寫了字,你可以晚點看,咱們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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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夏冰早已準備好湯藥,元旦不在家,岑清伊沒喝,這會兒夏冰看着她喝掉。
江知意回來去洗澡了,岑清伊坐在沙發上,打開相框看後面的字。
那是來自席慕蓉的《獨白》中一段經典的話:
在一回首間,才忽然發現,原來,我一生的種種努力,不過只爲了要使周遭的人都對我滿意而已。爲了要博得他人的稱許與微笑,我戰戰兢兢地將自己套入所有的模式,所有的桎梏。走到中途,才忽然發現,我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後面有一段是江知意寫上去的。
親愛的寶貝,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不要交給任何人,包括我在內。
你想要的,你要去爭取,不要爲了任何人迷失自己,包括我在內。
愛我,是一種選擇,你可以選擇不愛我。
2年之後,我應允你絕對的自由,我會兌現。
2年之內,你應允給與我的幸福,也請你兌現。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你需要走出原來的自己,我會陪你一起。
就從打開心扉開始,和姐姐談一場酣暢淋漓的戀愛吧,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姐姐愛你,親愛的寶貝。【親親】
結尾是一個小OO抱着小AA親親,岑清伊的心,酸痠麻麻,眼眶都有點酸了。
江知意渴望的從不過分,她只是希望被她寵愛,她只是想體驗愛情的愉悅,這一點,岑清伊可以做到。
渴望愛是人之本性,岑清伊也渴望過,只不過最終期待落空,她學會不再期待。
岑清伊反覆看了幾次,心情稍微平復,她起身回臥室,將相框放到臥室的牀頭櫃上。
旁邊放着的是之前滑雪場拍攝的照片,岑清伊心中免不了一番感慨。
她們早就認識彼此了,她以爲的邂逅不過是重逢。
這一切,不得不說,緣分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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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意從浴室出來,夏冰在客廳,“江醫生。”
“嗯。”
“岑律師的藥還能吃兩天。”
“好,我帶她再去抓藥。”江知意道謝後直接回臥室。
岑清伊坐在牀頭,江知意打了個呵欠,一臉睏倦,岑清伊站起身,“我給你吹頭髮,你補個覺。”
“嗯。”江知意揉揉眼,“你不陪我睡會嗎?”
“我去衝個澡,再回來陪你。”
岑清伊吹頭髮時動作溫柔,江知意抱着她的細腰,臉埋在小腹,吹完時,她幾乎要睡着了。
岑清伊摸摸江知意的髮絲,“你困成這樣,昨晚到底幾點睡的?”
真相自然是很晚,江知意抱緊她蹭了蹭,“寶貝快去洗澡。”
江知意硬撐到岑清伊回來,她窩在岑清伊懷裡入睡。
岑清伊倒沒那麼困,捧着手機,順便整理節後的工作計劃。
陸離的信息來的很突然,寫着不應景的“元旦快樂。”
岑清伊:元旦都過了。
陸離:嘿嘿,節後一起吃飯啊。
岑清伊想拒絕,陸離的下一條過來了,寫着:也沒別人,蘇吟,蘇羨,你,我,我和雙胞胎溝通過了,她們都沒意見。
這話說的,好像岑清伊有意見就過分了。
新年新氣象,岑清伊決心改變自己,不只是在江知意這裡,也包括同學關係這一層。
岑清伊:行啊。
陸離訝異,這傢伙居然同意的如此爽快,陸離:我準備的長篇大論都沒用上,哈哈,那後續我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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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打開郵箱,查收林沅芷之前發給她關於“萬衆置業”的資料。
等江知意睡熟,岑清伊偷偷下牀去客廳辦公,特意拿了把椅子坐在臥室門口,順便再從書房拿來筆記本電腦開始辦公。
萬衆置業的資料閱讀完畢,岑清伊打上對號,繼續下一項,與天驕集團溝通新競標項目。
江槐沒回信息,最終是他的秘書打的電話給岑清伊,“岑律師,今天審計部門來了,江總忙於接待,暫時沒有時間回覆您,他讓我轉告您,有時間主動聯繫您。”
岑清伊挺納悶,審計部門怎麼會突然造訪天驕集團,據秘書所說,江城市的排名靠前的幾家企業好像都榜上有名。
岑清伊微信聯繫林沅芷,林沅芷:飛行審計?雲盛集團還沒有,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可以提前準備。
岑清伊無意中提醒了林沅芷,林沅芷問起元旦,岑清伊只說還不錯,林沅芷似乎也知道她在小南村度過的,說了句: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待着舒服些。
閒談幾句後,林沅芷切入正題,讓岑清伊提供近期的工作安排。
岑清伊的工作列表之一就是:參與天驕集團新競標項目。
林沅芷打電話過來,“你答應幫天驕了?”
“嗯,正好也沒事。”
“你這,”林沅芷嘆口氣,“我本打算讓你安心過個元旦,沒想到天驕搶了先。”
果不其然,林沅芷也有打讓岑清伊負責的意思,只是岑清伊有約定在先,只能婉拒。
岑清伊也有些歉意,“要不然下次我提前問問您,我不知道雲盛也參與競標了。”
事實上,這是內部消息,暫時確實不該說出來。
岑清伊出於工作認真說出來,但她意識到無形間暴露天驕集團的近期動態,她在內心自我檢討:面對林總,也不能掉以輕心,工作要完全分隔開,她其實完全可以說天驕那邊有工作安排,但不必說的這麼細。
只是,爲時已晚。
林沅芷嗯了一聲,“以後這類競爭類的項目,你先問問我,基本上,天驕和雲盛是在同一條線上,天驕參與的,雲盛也會參與。”
這兩家,頗有針尖對麥芒的意思,岑清伊身處其中,很容易左右爲難。
岑清伊輕嘆口氣,打了個對號,繼續下一項。
岑清伊梳理完司法局即將到來的會議相關和次仁的證詞後,她着手處理私人的事。
江知意給她的資料,她一直沒機會看,岑清伊翻閱天驕集團的核心合作企業,其中之一就是雲盛。
江知意在雲盛的名頭打勾,似乎是在提醒她,雲盛很有嫌疑。
那日江知意也提示過她,岑清伊翻閱資料,思忖江知意那麼說的理由。
岑清伊翻閱所有的合作企業,大概明瞭,衆多合作方,她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雲盛。
林沅芷不至於閒得無聊這種跌份的事兒,岑清伊揉着眉心,腦海中篩選過濾,最後想到林立行。
岑清伊拿筆寫下他的名字,這個是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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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忙碌時,夏冰和忍冬在廚房裡準備晚飯。
岑清伊聽着他們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夾雜着水流聲。
洗手間裡,突然傳來夏冰驚呼聲,岑清伊連忙趕過去,“怎麼了?”
“馬桶噴水了!”夏冰回身叫忍冬打電話找維修的人,岑清伊擼起袖子,“讓開,我看看。”
馬桶蓋開着,水流向上射出如同噴泉,夏冰詩了一身,“岑律師,你會修啊?”
“我試試。”岑清伊偏身,第一時間關掉水閥,沒想到上面的水閥年代久遠生鏽,根本擰不動,“幫我拿個扳手。”
岑清伊蹲下,使出吃奶得勁兒,擰動下面的水閥,終於不噴水了。
岑清伊衣服詩透了,她擦了一把臉,毛巾搭在肩上,挽起袖子,蹲在馬桶邊擰擰修修。
忍冬雙手插兜,“沒想到,你還會修馬桶。”
“厲害了吧?”岑清伊頭也不回地開玩笑,“比這個難修的我都會。”
“你也不嫌。”
“嫌棄什麼?”岑清伊修好,擰開水閥,重新試水,隨口道:“比這髒的活都幹過。”
“這年頭,律師從業資格這麼高了嗎?”忍冬一臉嚴肅地開玩笑,岑清伊按了下衝水,確認運作OK,她收拾地上的工具,還是那種輕飄飄的口吻,“沒辦法嘛,爲了生活。”
“岑律師,你手機剛纔震動了。”夏冰探頭說了句,岑清伊洗洗手,“修好了。”
岑清伊回房換了套衣服,拿起桌上的手機,是一封未讀郵件。
一看郵件標題和發送者,她心裡咯噔一下。
標題:千萬別點開,你會後悔
發送者:ops@unbelievable.host
艹,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