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可這麼私密的事情,軒轅澈那廝怎麼會知道,這麼想着,嘴一禿嚕就問了起來,“連我自己都不曉得的事,你怎麼會知道,你在我身邊按了細作?”
“就你,還不值得!”軒轅澈語氣輕蔑地好像碾死一顆臭蟲,“說城裡的糧是不是你放的?”
田朵能承認嗎,承認只有死路一條,當然不能,她堅定地搖了搖手,“不是,不過我知道是誰?”
“真的不是?”軒轅澈又將匕首向前推進一小分,“不是你,那又是誰?”
“是你母親的外家海家!”田朵怕他不信,又繼續道,“你知道每年海家都會跟我訂大量的蔬果和糧食,我的大本營在南陽,一直以來也都受淵王府的庇佑,我只是第一手的供貨商,別人要將我的貨倒騰到哪兒,這我是不管,也管不着的,另外,不曉得你聽說沒,他們得到的蔬果都是蔫嗒嗒的,你曉得從我手裡出的貨都是鮮嫩水靈的,若真是我,那種蔫嗒嗒的蔬果會將我的招牌砸了,我很貪財你是曉得的,這種毀我多年招牌的事我是絕不會幹的,我想着海家此次出貨,肯定是在倉庫積壓太久失了水分,如期壞掉,還不如賭個未來,成了,前途無量,不成,反正都是要扔地貨,與他們也沒損失。”
軒轅澈有了片刻的猶疑,手上的匕首也不再向前推進,“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海家放的?”
“現時沒有證據,不過你可以看看,海家作爲你母親的孃家,在你家兵敗的情況下,有沒被全家抄斬,若是,證明我胡說。若沒,他們非但沒被抄斬,還作爲朝廷新貴活躍在上層權貴當中,那你說說,他們憑什麼會獲得新皇的信任!”
田朵見他手上的匕首沒動,心下一喜,只要他有一點點相信。那她的小命就得保。不過幸虧影宮的人向她彙報過那麼一耳,海家的糧食和錢財的確不僅僅支持淵王這一系,只是支持淵王佔一大部分,還有一小部分是給了賀蘭天佑。貌似海家有一旁支女子許給了賀蘭天佑那邊什麼人,海家這是走的腳踏兩隻船,而且,照現在海家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就不能怪她利用一把,實在是在死貧道還是死道友的問題上,她只能無恥地選擇死貧道不如死道友,背後靠她吃飯的人太多,她不能倒。也倒不起。
軒轅澈手上的匕首久久未動。似在衡量什麼,突地,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顆黑乎乎的丸藥,“吞了這顆藥,我暫且留下你這條賤命!”
“什麼藥?”田朵望着那黑乎乎的藥就覺得一陣惡寒。腦海裡同時傳來青蔥的聲音,“回主人,那是封禁靈力的禁元丹,吃了它,你會變成普通人,武力值會降爲零地,若是可以,還是不要吃得好!”
“蔥蔥啊,這麼說你能幫我擺脫這割脖子的命運,不吃我會被那傢伙殺死地,你看看我脖子上的血,就曉得他是真下得去手!”田朵無限悲涼地想,今兒出門肯定沒看黃曆,要不然沒被他老子殺死,卻撞在他小子手裡,雖然他老子是朗平那傢伙假裝地,不過她還是動了救他老子的心,那這債就得按他父子兩身上,何況他們父子手上還沾着大衛這場冤孽債。
“回主人,奴婢的法力只侷限在穗園,去不了別的地方,奴婢看着也是乾着急,有心而無力啊!”青蔥深深嘆息一句,“也許這就是主人的劫難,是上天對主人的再次考驗,相信這次考驗過後,主人你定會有大大的進步!”
青蔥似是想到什麼,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回主人,你還是吞了吧,你沒有了靈力,穗園裡的農作物你要手動種植太累,奴婢我可以幫你。”
“蔥蔥,若沒靈力,我若連穗園都進不去,那我的產業鏈條豈不是要斷貨,那我得損失多少白花花的銀子,何況新朝初建,百廢待興,口糧,種業都是大大暢銷的大好時機,我若就這麼處處受制於他,那白花花的銀子就會離我而去了!”田朵腦子忽地一轉,“蔥蔥啊,咱打個商量,要不你替我吸收了那顆藥?”
其實,不用使用靈力主人也能進穗園地,要不然她小時是怎麼進來地,只是她現在已經習慣有超靈力,不捨得靈力消失罷了。
青蔥雖然百般不願,但主人的命令不可違抗,只能鬱悶地點頭,“回主人,那好吧,只是奴婢以後若干活慢,你不許責罵奴婢!”
田朵在腦海迴應,那是自然。
與青蔥交流完畢,田朵就毫不猶豫地將那顆黑乎乎的丸藥吞下,沒想到哪丸藥入口即化,入腹如入寒潭,本來如流水般在奇經八脈歡暢遊走的靈力如水結冰般迅速凍結,腦海裡同時傳來青蔥的抱歉聲,“回主人,奴婢被那丹藥的氣味騙了,那不是禁元丹,是,是赤煉丹,以後不管你在何處,他都會找到你,他痛你就會痛,他傷心你會跟着傷心,就像兩根麪條纏繞而成的麻花,入油鍋,一同受炸,入人口,一同被人咀嚼,承受粉身碎骨的痛,主人,這個人身上的戾氣太重了,以後你要自求多福,奴婢惹不起,先去幹活了!”
田朵在腦海裡暗罵青蔥一句不仗義,心裡一窩火,一口氣上涌,“噗”地一聲吐了口黑血。
軒轅澈冷冷盯她一眼,“少耍花樣!”
緊接着只聽啪嚓一聲,一股寒涼瞬即從脖子根移到她的手腕,田朵低頭一看是一條拴鎖犯人的腳鏈,氣得她顧不得脖子上還在流的血,右手一拳擊向他的心臟,“軒轅澈,你太過分了,別以爲我不動就是怕了你!”
只聽一聲悶哼傳來,田朵揪着心臟大喘氣,對面的軒轅澈也在捂着心臟低頭喘氣,殷紅的血迅速滲透了他那破破爛爛的衣衫。
田朵喘息着別過臉去,心想,看來大衛是真的捅過他一劍,不過,大衛不知道,軒轅澈的心臟和正常人不一樣,正常人心臟是胸部中間偏左,而他是胸部中間偏右。
不過,就算他沒死,相信傷得也不輕,哼!活該,不流血就不知道痛是啥滋味。
可是,爲什麼她的心也是這麼痛,難不成是藥力發作了?
下一秒,一把彎刀就架在軒轅澈的脖子上,“說,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麼?鑰匙呢?”
“哈哈哈!”軒轅澈突然仰天狂笑,“有本事,你下手殺了我!”
“你以爲我不敢!”田朵的將手中的流星彎月刀向前稍稍推進一分,一道血珠在流星彎月刀上打轉,轉眼就消失不見,下一秒,沒等田朵用力,流星彎月刀自動向他纖長的脖頸靠近,氣得田朵在腦海裡不得不大聲警告流星,再鬧我就用你刨狗巴巴。
得了警告,流星彎月刀果然老老實實呆着不動。
“哼,娘們就是娘們!”
誰料田朵的手沒動,軒轅澈自動將脖子湊向那閃着寒幽幽光芒的冷刀,一道血迅速流向刀的凹糟,不等那血滴落,那鮮紅的血就被彎月刀吞噬乾淨,那寒幽幽的光芒仿若在跳着勝利的舞蹈,主人,看,我沒動,是這傢伙找死自動送上門來的。
驚得田朵的手下意識地就向後一縮,這一縮,那刀就虛虛地懸在半空。
“哈哈哈!”軒轅澈的狂笑嚇得附近樹上的鳥兒撲棱棱亂飛,光禿禿的樹枝仿若在風中搖擺。
不知怎地,馬致遠的《天淨沙.秋思》,就那麼突兀地跳進她的腦海,輕輕吟念出來,老藤枯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遠望山下農戶冒出的屢屢炊煙,一道小小的河流圍繞着整個村莊靜靜流淌着,村中人的生活看着是那麼的安謐而溫馨,可山上的他們卻在相互慘殺。
深深嘆息一聲,她終究如他所說下不去手殺他,轉臉擡眸,就看見一道血淚毫無預警地從軒轅澈的眼角滑落,“賣菜地,我只給你一次替田偉琦報仇的機會,顯然,你放棄了!”嗓音低啞暗沉。
心沒來由地很痛,田朵緊握了下拳頭,“好吧,給我鑰匙打開這腳鏈,我們兩清!”
軒轅澈悶哼一聲,從懷裡掏出鑰匙扔給田朵。
田朵打開那腳鏈,轉身如風一般跑去。
軒轅澈望着她如風一般消逝的背影,身子下沉,外靠在身後的那棵樹旁,望了眼西邊如火如荼的夕陽,輕輕念出她剛剛唸的那首詩,從今往後,他就要像那詩中的遊子般再也歸不得家,渾身的疲累若洪水般向他襲來,眼皮沉重仿若有好幾座山同時壓下來,他知道他不能睡得,這一睡也許再也不會醒來,他不能不醒來,他身上還揹負着血海的深仇,他不能睡的,擡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往大腿根上紮了一刀,眼神有了片刻的清醒,可沒支撐多一會兒,他就無力地合上雙眼。
背了一大包袱東西的田朵回來後,就看見軒轅澈背倚着樹睡了,胸前的衣衫和左腿地被血浸染地都成了暗褐色,地上也是大灘和泥土融合在一起的暗沉血嘖,手中是攥緊地還帶着血跡的匕首。
心裡暗罵一句大傻子,丫地,都成這樣了,還不趕緊處理胸口的傷,反而再扎自己一刀,真她娘地有病,田朵用腳狠狠踢了他一腳,“軒轅澈,你給我起來,少在我面前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