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用你提籃子，你就在前面帶路吧！”
孟可君笑着摸了一下小姑娘的頭。
“張大伯！你幫我瞧着這裡的魚，我去去就來！”
小姑娘招呼了她旁邊的魚販子幫她看着自己的小魚攤，然後立刻跑到孟可君的前面帶了路。
孟可君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瘦弱的小身影，心裡突然五味雜陳。
這樣的場景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以前自己住在孤兒院的時候，平時想要賺零花錢，就會做了手工，然後拿到市場上去賣，她記得自己第一次拿了自己做的手工去市場上賣的時候，就和這個小姑娘一般大。
站在熱鬧的市場，那個時候她從來沒那麼害怕和孤獨過，她睜着大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所有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每一個人，她想要開口喊他們，希望他們都能停下匆匆的腳步光顧自己的攤子，不買哪怕就是看看也好。
可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好不容易已經滾到嘴邊的話，在對上他們那些陌生的面孔以後，瞬間就瓦解了。
然後她只能閉嘴，看着一個個人影從自己的面前走過。
“大姐姐，到了！”
就在孟可君沉浸在自己當年的回憶裡時，走在她前面的小姑娘伸手指着河灘上一艘破舊的漁船對孟可君說。
這是一條很小很小的漁船，停在岸邊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站在高處遠望，都幾乎找不到。
“娘！娘！你快出來！”
小姑娘衝船艙裡大聲喊了幾聲，很快，從船艙裡出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在身上的粗布衣裳上打滿了補丁，看她臉上氣色也不太好。
“咳咳——咳咳——妮兒，你咋這個時候回來了呢？這魚攤上的魚誰給你看着啊？”
婦人捂着嘴咳了兩聲，瞧她這個模樣，許是病了，再看她蠟黃的臉色和枯瘦的身材，這還是病了很長的時間了。
“娘，大姐姐說要買桂花魚，我帶她來買的！”
叫妮兒的小姑娘立刻轉身牽了孟可君的手，然後順着船頭架到淺灘上的木板，把孟可君牽到了船上。
一上船，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腥氣，這打魚的船上有腥氣倒是不足爲奇，只是濃重的腥氣裡還夾雜着厚重濃烈的藥味。
“大妹子！你坐，你坐！”
婦人沒想到妮兒竟然會帶着主顧上船，她激動的連忙拿手上的袖子拍打了一下船板，然後示意孟可君坐。
孟可君倒是不急着坐，而是擡頭打量了一下眼前有些破舊的漁船。
漁船上的船篷不但舊還很破，破的實在是厲害的地方用了一塊很大的破布罩着。
船艙很小，鍋碗瓢盆的擺在裡面，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船篷下的艙板上還睡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娃，艙板下有一個藥罐，一旁的碗裡還有喝剩的藥渣。
“小姑娘告訴我說你這船上有桂花魚買，你這桂花魚放哪裡呢？能帶我瞧瞧嗎？”
孟可君見船上這個光景，不禁有些疑惑，這個小姑娘不會是誆自己的吧。
“有！有！我們家有桂花魚！”
聽到孟可君這麼說，婦人連連點頭，立刻蹲下，伸手把船板上的暗門打開。每條漁船上都會有這樣的暗門，從河裡捕了魚會直接扔在這個暗門裡面，等靠岸了再把暗門裡養着的魚撈了出來，拿到岸上去賣。
拉暗門的時候，蹲在地上的婦人突然猛的咳了一聲，然後身子一軟，竟直接癱倒在了船板上。
“娘！娘！你沒事吧！”一旁的妮兒立刻躥了過去把癱倒在地上的婦人扶起來。
“這位大嫂，要不我扶你去看大夫吧？”
眼前的情景讓孟可君擔憂了起來，她也跟着低着頭問了一聲。
婦人連連衝妮兒和孟可君揮揮手“沒事，沒事，老毛病了，咳咳——咳咳——”
說完婦人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順手把暗門拉開。
暗門一打開，孟可君果然瞧見裡面的水裡有幾條悠哉悠哉遊着的桂花魚。
“我要一條一斤來重的，你給我撈一條！”
這用來清蒸的桂花魚不能太大，家裡就幾口人，一斤來重的最適合了。
“好！好！”
婦人連忙拿了一旁的網兜，從暗門裡撈出了一條一斤來重的桂花魚。
然後拿了稱稱了，一斤多半兩，正好合適。
“要給你宰嗎？這桂花魚不好收拾的，不小心還會紮了手，咳咳——咳咳——”
婦人的話還沒說完，又連着咳嗽了好幾聲，每次一咳她的胸膛就跟着起伏的厲害，蠟黃的臉色被咳得通紅。
“不用！不用！我拿了回去養着，等燒的時候再宰，會更新鮮！”
看着眼前的婦人咳成那樣，孟可君真擔心她這樣咳下去會把自己的肺給咳了出來。
聽到孟可君這樣說，婦人連忙從一旁搭在船頭的草稈子上抽了兩根草稈，穿了魚嘴，然後綁着遞給孟可君。
“多少錢？”接過魚，孟可君打開了錢袋子。
“二十文！”
“啊？”婦人開口說出的數目讓孟可君嚇了一跳。
“不是，這岸上別家的桂花魚可是都賣二十五文錢一斤，這一斤多怎麼才二十文錢呢？”
“這要拿到岸上去賣是這個價錢的，但是我和我家小三兒都病了，上不了岸，就只能譴了妮兒去岸上賣，小姑娘家家的，又沒做過生意，這兩日都沒開張，沒想到今兒竟還帶着主顧上門來了，這可是我家妮兒的頭一筆生意，你又費了腳勁走來，這魚我自然是要算你便宜一點的！”
“咳咳——咳咳——”
婦人說完又連着咳了兩聲，但看着妮兒的臉上泛着欣慰的笑容。
婦人的話讓孟可君的心裡暖暖的，她突然好羨慕這個叫妮兒的小姑娘，雖然她家窮，可是她有自己孃親的愛，這是多少人想得得不到的。
“那好，這是買魚的錢！”
孟可君從錢袋子裡掏出二十文錢遞給婦人。
婦人連忙笑着伸手接住了“大妹子，以後要是還要買魚，直接來這找我，我家的船不會移位置的，我還會算你便宜點！咳咳——咳咳——”
“好！以後我要買魚就直接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