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出行(大結局下)

她任不願將心交於他, 可是偎在他懷中的時候,卻仍是揚起脣角微微笑了一笑。陸欽州也噙了一絲苦笑,她雖仍不願與他交心, 可天長地久, 若自己長久帶她在身邊, 又兩人間有個孩子, 她總會有將心迴轉的一天吧。

他不怕那時間有多長, 要等多久,總歸她在他懷裡,在他身邊, 他是能等得的。

自李存恪回京之後,程介甫一直找機會要與陸欽州一聚, 可惜陸欽州每日忙碌, 總抽不出時間來與他相談。孟源逝後多日, 陸府墨巖齋,程介甫獨自吃茶等了許久, 纔等到一身素服自孟源府上吊喪回來的陸欽州。

初雪已過,天已入冬,陸欽州取了厚毛大氅,上炕接過潘兒遞來的熱茶,就聽程介甫苦着臉欠身道:“我這茶都薄了三回, 中丞大人才回來。”

陸欽州搖頭笑而不語, 又聽程介甫哀嘆道:“中丞大人一直胸有成竹, 原來是藏着這樣重的砝碼, 可嘆我白白操心了這幾年。”

“不過是做事, 盡力即可。朝中大事風雲瞬變,但不論何時何人登上大寶, 誠心作事的人誰都願意要。”程介甫也脫不了對繼任者的好奇與期待,也許在他心底裡也潛壓着欲要早認正主以期正主上位後能得知遇之恩之意。

這朝中只怕人人都是如此。

程介甫問道:“李存恪品性究竟如何,朝中除了介衡你,只怕無人清楚。畢竟你前些年常跑盛京,與他相熟。”

陸欽州擱了茶碗道:“在德行與品質上,他自然要勝出前面二位不少。只是他自幼常走民間,又常在西北一帶跑,常看見北方遊牧民族搶掠北方邊境,恨我朝邊兵太弱,崇武厭文之心很重,對讀書人缺乏應有的尊重。再者他易衝動,殺心太盛,於那些嚕嚕嗦嗦的文臣來說,只怕不是良君。”

程介甫聽了這話,半天不能言語,他自己就是陸欽州口中那嚕嚕嗦嗦的文臣。

陸欽州的看法確實客觀,客觀到一針見血不留餘地。朝臣們總會對君王有所期待,期待仁愛與關懷,期待如天賜般的正義與知遇。但只要是肉身做成的人,又有誰會沒有一絲缺點。

當今聖上在皇位上縱橫開合二十多年,北抗強敵,中庶民生,南開經濟,無論對文臣武將,總是愛惜多過責難。站在臣子的位置上來說,確實是爲不可多得的明君。史稱前朝太宗有貞觀之治,若站在歷史的角度上來論本朝皇帝,他去後也能封個成佑之治。

程介甫此時忽而意識到,一味的去期待繼任者,還不如本本分分在當今聖上手下做手。這樣的話陸欽州點他不至一次兩次,然則他始終迷在局中不能自拔,此時纔算當頭棒喝。

他輕叩着桌子半晌,才又慢慢問道:“不知聖上對幾位皇子,可有明朗屬意示給中丞?”

陸欽州道:“人對於偏愛的兒子,自然更多一份期待。只是瑞王如今風評太惡,聖上也不能強壓衆臣與民間之意。前幾日說起瑞王一系的弊處,自然是他府中門客們。十月十五下元節,宮中要行祀祭水官,介時聖上設筵,欲要請了幾位皇子及身邊門客進宮,與大臣們宴飲。聖上此此舉想必也是欲要叫瑞王府門客們獻些才能,以服坐中大臣,將瑞王一系再往上推一推。”

程介甫心道,這主意必是陸欽州這隻老狐狸替皇帝疇畫的。

他微笑搖頭半晌,才道:“瑞王府的門客們,纔是瑞王的軟肋。”

陸欽州道:“關鍵是魚龍混雜,又無一人能主事者。慫勇事端的多,顧全大局的少,又皆是愛好黃湯之人。”

所以說他是想問,程介甫手中有沒有混在瑞王府中,又能在關鍵時候煸風點火的人?

程介甫道:“我一個同門,如今在瑞王府混的還不錯,只是他手中無銀錢打點,否則進宮不成問題。”

陸欽州道:“若期待於新君之遇之恩,這隻怕是最好的時機了。”

誰都知道陸欽州的夫人前幾日遭人綁票,幾乎命斷城外五陵山下,雖他幾方斡旋將事情悄悄壓下,並給了聖上完備的解釋。然則程介甫在刑部各處皆有關係,自然知道這事情是誰幹的。

程介甫道:“只是這樣大好的事情,介衡你爲何不自己來辦,卻讓給我?”

若一擊得中,李存恪那裡自然就有了知遇之恩,再者又能報仇出惡氣。這樣好的事情,爲何陸欽州還要假他人之手。

陸欽州道:“我這幾日打理收拾一番,要去南邊出趟差,順便帶我家夫人與小兒出門遊玩一趟。”

他非但不肯親手報仇,還要避出京城去。

程介甫道:“如此寒天,中丞大人出門遊玩,只怕也太冷了些,況且帶着孩子,也多有不便吧。”

陸欽州道:“內人前些日子受了驚嚇,帶她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好叫她能忘了那件事。”

這當然是實情,他於皇帝的奏呈亦是這樣說的。但還有一點是,無論巧合還是無意,李存恪皆是與他一起進的京,他身上有西行帶來的光環,又生的體強力壯,朝中已有不少人屬意他爲繼位之君,此時若自己再攙夾在推倒瑞王的案子中,只怕要引起皇帝疑心。

程介甫纔要拱手,就聽陸欽州又道:“若到了那一日,記得叫他們去垂拱殿摸一摸那正大光明匾,那後面有好東西。”

他將路鋪好,自然會有人接上來做他不願親手去做的事。

唯今最重要的事情,還是陪蔣儀出門散散心,用出門這樣一件繁雜的事情擾亂她的心,沖淡她心中受過的驚嚇與痛苦。在這樣的屬九寒天,這肯定不是最好的方式,但他也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他們三日後出京,僕婦們一車雜物一車,又隨行的護衛們數百人,浩浩蕩蕩出了城門,旖旎隊伍緩緩往南而去。

蔣儀懷抱着壯壯教他說話,馬車四周密閉,並不能望見外面風景。孩子早晨起的太早,不一會兒就漸漸打着盹兒睡着了。蔣儀抱他睡在後面,替他掖好被子。往前來了幾步,見陸欽州盤腿而坐,膝上放着一本書,人也是半眯打盹的樣子。

蔣儀自撩窗簾望了望外邊,四野枯黃凋零,並無多少意趣。她輕輕去取陸欽州膝上的書,陸欽州卻順手抓住她的手握住,輕聲問道:“你爲何不也去睡一會兒?”

蔣儀在他身邊坐下道:“頭一回出遠門,覺得十分新奇,心裡歡喜,不想睡。”

陸欽州笑着搖頭道:“孩子心氣!”

蔣儀問道:“原來大人每回出差,坐在車中,也是這樣看書?”

陸欽州道:“並不是,馬車行走,晃動的人眼花繚亂。翻書也不過是爲了開解寂寞。”

蔣儀道:“不如妾講故事給大人聽?”

陸欽州來了興趣,轉頭笑着問道:“什麼故事?”

蔣儀側身歪靠在他肩膀上,仰頭望着遠方道:“很多很多故事,佛經中的故事,也許可以講一路都不會重複。”

陸欽州笑着點頭,示意她往下講。

他一邊聽着她娓娓而言的話語,一邊回憶起幾年前的某個夏夜,他也是這樣坐在轎子裡,翻着本書想心事,外面大雨如注漂潑,她就那樣無聲防備的從高處跌落,磕在他的轎沿上。他在轎中,不曾掀簾看過她當時的樣子。最早的記憶也是在驛站中,她頭髮絞着大辮穿青衫的樣子。

他也生出可笑的期望,期望能回到當初那一日,從那裡就將她帶回家中,從此帶在身邊不放她鬆開,那樣,她最早遇到的是自己,也會與自己有更多更長的相處時間。

或許他會因此而得到他如今求而不得的,她的愛和她的心,不會讓他如今空留着些遺憾。

也許真有宿命輪迴,姻緣前定,才叫他們成了夫妻,

而世間所有的夫妻,也許都有屬於唯已二人的,獨有的際遇吧。

15.贈珠44.行首13.王府113.審死104.因果57.裝病117.相見11.嫁妝85.窮理111.私話6.當年118.真情14.元秋122.番外17.繼母80.驢車50.對仗86.公主22.喊冤40.小楷118.真情52.尋經45.抄家87.誤會111.私話123.番外23.京城25.治罪45.抄家24.堂審42.陷井95.原委65.替考95.原委69.翁姑114.因由26.回京93.御街110.生產113.審死61.油郎8.嫁禍4.孟府103.求生69.翁姑121.出行(大結局下)83.果酒123.番外248.菩薩90.月信9.父親39.姻叔10.饅頭庵92.祝壽69.翁姑69.翁姑61.油郎1.楔子20.編修19.遭劫73.幼子16.珍珠64.被騙9.父親98.作媒55.親事84.駙馬23.祖母112.元麗49.離京103.求生23.祖母20.編修48.菩薩60.呈情104.因果75.理家107.好戲71.花期6.當年120.元佑(大結局上)60.呈情110.生產66.陪嫁1.楔子5.王氏8.嫁禍7.繼母84.駙馬90.月信90.月信118.真情76.原委28.捱打96.公主38.奉儀35.送妾105.剃度62.玉隱
15.贈珠44.行首13.王府113.審死104.因果57.裝病117.相見11.嫁妝85.窮理111.私話6.當年118.真情14.元秋122.番外17.繼母80.驢車50.對仗86.公主22.喊冤40.小楷118.真情52.尋經45.抄家87.誤會111.私話123.番外23.京城25.治罪45.抄家24.堂審42.陷井95.原委65.替考95.原委69.翁姑114.因由26.回京93.御街110.生產113.審死61.油郎8.嫁禍4.孟府103.求生69.翁姑121.出行(大結局下)83.果酒123.番外248.菩薩90.月信9.父親39.姻叔10.饅頭庵92.祝壽69.翁姑69.翁姑61.油郎1.楔子20.編修19.遭劫73.幼子16.珍珠64.被騙9.父親98.作媒55.親事84.駙馬23.祖母112.元麗49.離京103.求生23.祖母20.編修48.菩薩60.呈情104.因果75.理家107.好戲71.花期6.當年120.元佑(大結局上)60.呈情110.生產66.陪嫁1.楔子5.王氏8.嫁禍7.繼母84.駙馬90.月信90.月信118.真情76.原委28.捱打96.公主38.奉儀35.送妾105.剃度62.玉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