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怎麼也沒想到,楚惜朝竟然會對孩子們說這些事。
他是有多討厭她,是有多想和傅以薰在一起,竟然迫不及待地告訴孩子們,也不考慮孩子們能不能接受得了。
小王子的神情變得嚴肅、冷凝起來,卻像極了楚惜朝:“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他見楚惜朝不回答,緊跟着又追問:“你不是說過,媽咪是你這輩子最愛的人嗎?”
良久,楚惜朝才低低地說了句:“你們還小,很多事情都不懂,等長大了就明白了。”
小王子指着楚惜朝,氣呼呼地道:“什麼我們不懂?你就是不喜歡媽咪了,不喜歡我和妹妹了。”
肉丸子撲上去,小拳頭捶打在楚惜朝身上,哭喊道:“我也不喜歡爹地了,再也不喜歡爹地了……”
楚惜朝沒想到兩個孩子的反應如此強烈,有些不知所措。
他任由肉丸子打自己,雖然她那點兒力氣根本打不痛,但心卻疼痛不已。
傅以薰見狀,也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上去攔在病牀前。
“你們不能這樣,你們的爹地還在受傷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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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丸子恨了傅以薰一眼,又撲上去,對着她拳打腳踢:“你是壞人,你爲什麼要搶走我們的爹地?爲什麼要搶走我們的爹地?”
楚惜朝知道,傅以薰是無辜的,只是被自己給牽扯進來了而已。
他忍不住開口:“這件事與她無關,你們有什麼事衝我來好了,別找她麻煩。”
林若溪忍不住輕笑一聲,沒想到楚惜朝竟然如此維護傅以薰,不惜指責孩子們。
她再也不能躲在門外,置身事外了,忽然推門進去。
傅以薰自然不會和肉丸子計較,那畢竟只是個小孩子,還是自己的親侄女。
此刻傅以薰見林若溪推門進來,不禁大驚失色,扭頭看向楚惜朝,似乎終於明白他剛纔爲什麼要說那些話了。
他真的是鐵了心要趕走若溪嗎?
林若溪大步進來,一手抱住一個孩子:“好了,別鬧了,聽媽咪說。”
別說肉丸子已經哭得稀里嘩啦,連小王子也已經抽泣起來。
他們倆看見媽咪進來,都聽話地停止鬧事,看着媽咪。
林若溪見兩個孩子哭得那麼傷心,也說不出的傷心。
但她抿了抿脣,還是認真地說:“媽咪和爹地的確要分開了,但這並不影響媽咪和爹地愛你們。而且以後爹地會給你們找個新媽咪,媽咪也會給你們找個新爹地,不好嗎?”
後面半句話,她儘量說得雲淡風輕,可只有她知道,心裡有多難過。
坐在牀上的楚惜朝不禁抓緊了被子,他纔不會給孩子們找什麼新媽咪,她會給孩子們找新爹地?
然後,林若溪牽起小王子和肉丸子往外面走。
肉丸子嘰嘰咕咕哭訴道:“我纔不要新媽咪和新爹地……”
小王子扭頭瞪了楚惜朝一眼,雖然沒有說話,卻似在叫嚷:我恨你!
很快,林若溪和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病
房裡恢復安靜,傅以薰轉身看着病牀上木訥地楚惜朝。
傅以薰不忍心責怪楚惜朝,卻又不得不責怪他:“就算你鐵了心要趕走若溪,爲什麼要當着兩個孩子的面說這些話呢?你沒看見他們有多傷心嗎?你真的忍心這樣傷害他們嗎?”
楚惜朝緩緩擡起頭來,已經淚流滿面:“我已經是個廢人,我什麼都爲他們做不了,我連我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我把他們留在我身邊做什麼呢?難道讓他們跟着我受折磨嗎?”
傅以薰知道,楚惜朝有他的顧慮和擔憂,但爲什麼要這樣折磨他自己,折磨若溪和兩個孩子呢?
她上去,揪起他的衣領:“知道我爲什麼答應幫你嗎?”
楚惜朝默默地流着淚,整個人就像失去了生機一般,自然沒有回話。
傅以薰繼續說:“因爲我知道,即便我不幫你,你也會想方設法地趕走若溪。但事實上我希望你們和好,而不是越走越遠,甚至從彼此的生命裡消失。”
她抓着他的肩膀,大力地搖了又搖:“楚惜朝,你就是一個懦夫,你都沒有努力去嘗試,怎麼知道一定會癱瘓呢?就算是癱瘓了,只要擁有一顆堅強勇敢的心,同樣可以給心愛的人遮風擋雨。”
大概她也累了,後退幾步,輕蔑地看着他:“你根本比不上瑾瑜,即便他負傷殘疾,即便他纏綿病榻,卻依舊保持着一顆敢愛的心。”
她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忍不住最後說了句:“你再不振作起來的話,恐怕這輩子就真的廢了。”
此刻楚惜朝哭得像個孩子一般,他何嘗不知道那些大道理,何嘗不想振作起來,但做起來真的很難很難……
林若溪準備帶兩個孩子回家,剛走出住院部,就遇見傅以薰。
他們母子三人本不想搭理傅以薰,但傅以薰卻主動走了上來。
她攔住他們的去路:“若溪,我們倆談談吧。”
林若溪淡淡地吐出一句:“我們倆沒什麼好談的。”
林若溪直接繞過傅以薰,打算離開,沒想到傅以薰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傅以薰想將事情真相告訴林若溪,楚惜朝並不是真的恨她,纔要趕她走的,只是不想拖累她而已。
但不等傅以薰說出口,肉丸子上來打開她的胳膊:“壞人,不準欺負我媽咪。”
小王子也跟着上來,警告道:“你再敢欺負我媽咪試試?”
林若溪沒有再理會傅以薰,拉着肉丸子和小王子的手,繼續向外面走去。
經過剛纔的事,別說林若溪情緒低落,連兩個孩子也沮喪到極點,沒有了孩子該有的笑容燦爛、天真活潑。
父母間分分合合,對孩子的影響本來就大,更何況是這樣特殊的家庭。
林若溪沒有心疼自己,而是心疼兩個孩子,還沒有享受夠父愛,現在便失去了。
傅以薰看着他們母子三人鑽上車,不由得嘆息一聲,真是一個比一個固執、倔強……
晚上,林若溪哄孩子們睡下後,卻怎麼也睡不着,便在微信羣裡問了
句:誰願意陪我喝酒?
她的朋友並不多,這個微信羣裡就更沒什麼人,只有江欣妍和蕭子航,以及永遠不會再活躍起來的官緋色的賬號。
江欣妍立刻出來:我陪你喝酒,去哪裡?
蕭子航緊跟着說:我剛回國,正好時差沒倒過來,睡不着了。
真正的朋友,在你過得好的時候,不會來打攪你的生活,只會默默祝福,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
壹號公館,三人要了一個包廂,喝酒、划拳、聊天。
直到酒過三巡,江欣妍才小心翼翼地說:“我聽程昱說了,楚惜朝怪你害得他出車禍,要和你分手。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你就想開些吧,畢竟你要走的路還很長,你還有兩個孩子要照顧。”
蕭子航剛回國,顯然還不太瞭解情況,氣呼呼地道:“他作爲一個男人,保護心愛的女人,不是應該的嗎?怎麼能怪若溪姐呢?”
江欣妍立刻瞪了蕭子航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
其實江欣妍也想不通,楚惜朝那樣愛林若溪,爲什麼會因爲這件事而鬧得分手呢?
林若溪放下酒杯,呵呵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他會怪我,甚至是恨我。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他是因爲救我才癱瘓的。”
她停頓片刻,繼續說:“既然他要分手,他不想見到我,那麼就分手吧,就不要再見了吧。有句話說得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江欣妍握着林若溪的手:“你真的放得下嗎?說實話,我真不希望你栽在同一個男人手裡幾次。”
林若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得下,可放不下也要放下,一直放在心裡,真的太痛苦了。
她舉起酒杯,眼神有些迷離:“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好嗎?陪我一醉方休吧。”
江欣妍和蕭子航舉起酒杯,與林若溪碰了碰杯,繼續喝酒。
蕭子航偶爾看向林若溪的眼神,滿滿的心疼和憐惜。
一直喝到凌晨,他們才準備散了,但林若溪已經醉得七暈八素,連走路都走不穩了。
江欣妍和蕭子航只得扶着林若溪,踉踉蹌蹌地出了會所。
來到馬路邊,江欣妍說:“子航,你回去吧,我送若溪就行了。”
蕭子航抿着脣猶豫了片刻,似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說:“妍姐,讓我送若溪姐回去吧。”
江欣妍似從蕭子航眼裡看到了什麼,猶豫片刻後,便鬆開了若溪:“那你送她回去吧。”
蕭子航感激地看了江欣妍一眼,扶着林若溪,上了自己的車。
江欣妍看着蕭子航的車遠去,不由得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林若溪上車後,便迷迷糊糊地睡着,倒是很安靜。
車子很快在林若溪家的花園裡停下,蕭子航輕輕推了推她:“姐,姐,到了。”
林若溪睜了睜眼,看真的到家了,便打開車門,踉踉蹌蹌地下去,然後往屋裡走。
蕭子航也跟着下車,忙上去攙扶着她:“姐,我送你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