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聖慈醫院,然後坐上警車,前往派出所。
這是唐馨人生中第二次坐警車。和第一次坐的時候不同,這一次有喜歡的男人陪在身邊,無根的心好像找到了方向,不是一無所有!
瞧着季南風臉上明顯因爲沒休息好而出的疲倦和?眼圈。她悄悄握住他的大手,指尖滑進他略有些粗糲的指縫,努力一笑。
“我沒事!”所以你不要再掛心。
後面沒說出口的話,季南風好似已經明白,另一隻手蓋在她腦袋門,“乖~”把她的腦袋按在他肩膀上,又道,“睡一會,到了叫你!”
唐馨悲傷的心暖了,“明明該休息的人是你!”
不想讓他擔心,她又想笑,卻聽到他說,“在我面前,無需掩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可以像丸子一樣肆無忌憚!”
他的小東西啊,越來越堅強了。
唐馨乖乖的點頭。
前排副駕駛座的警員,側過頭來說,“唐小姐,令尊發生這樣的事,請節哀,現在我想請你幫忙回憶回憶,跟你住在一起的容笙。在你暈倒之後,她表示曾替你簽收一個快遞,這個快遞並不是按正常程序寄出來的,根據小區監控是初六中午,一個穿?色運動服的男人送到保安室的,只有一個背影,保安沒到他的臉,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你想一下,最有可能給你寄這個快遞的都有誰?”
“這就是你們查到的?”望着他的臉。唐馨有些失望。
剛纔在病房門口,在她聽到他說‘查到了’之後,以爲是抓到兇手了,一個勁的追問他,他卻說:到車裡再詳細說。
結果聽到的,只是這個?
“已經一天一夜了,你們真的只查到這些嗎?”唐馨不死心的又是問道。
“抱歉。”警員回道,“頂樓除了你令尊的腳印,再沒有其他!”
“你們什麼意思?難道說他是……”自殺。這兩字唐馨說不出來,一顆衝動的心,因爲季南風手指的回握而平息了些。
警車也在這時抵達派出所。
一下車,就看見方思能匆匆走出來。
唐馨才記起,唐心月的案子還沒結,便走上前,“方警官,你好!”
“唐小姐!”方思能認出她來,同時也知道唐山水的案子,有些抱歉的看向一旁的季南風,“關於唐心月的處理結果,你告訴她了嗎?”
“還沒來得及!”冷風中。季南風不悅的說道,把大衣脫下來,罩在唐馨身上,“接到方警官通知的時候,你剛好醒,所以就沒來得及告訴你!”
“她……”唐馨想把大衣退給他,被制止後,有些哽咽的問,“怎麼死的?”
“正好來了,就由方警官當面告訴你吧!”季南風說完。攬着唐馨徑直進了派出所大廳。
看到這樣的一幕,原本打算出門的方思能,只能折回頭,給兩人倒了水,回道,“首先我要對對唐小姐之前的懷疑而道歉,請你原諒!”
唐馨表示理解,等她的下文。
方思能接着說,“之前因爲死者屍體焚燒嚴重,又是春節期間人手不太夠,初五傍晚接到報案,昨天才查到準確的死亡時間是年初一凌晨四點到五點之間,滅火時間是上午十點左右,那段時間,通過排查你和宋雅琴都有不在場的證人,所以排除你們的嫌疑!死者是死於意外,調查結果顯示,是有病人撿了未點燃的爆竹,才傷了死者,隨後導致火災的,醫院想掩蓋意外,才草草處理的,相關負責人會接受相應的制裁,這裡我就不再具體和你說了,但是宋雅琴卻因爲牙夢達的案件,臨時不能釋放!”
唐馨聽着,也消化着這些信息,“……牙夢達?”側頭,望着季南風,怔怔的說,“會不會是他?”
季南風還沒開口。
方思能疑惑道,“他?怎麼說?”
季南風明白唐馨的意思,換了種方式,“現在牙夢達的案件,進展到什麼程度!”
“這正是我剛纔給你電話,要說明白的事!”方思能說,“初七上午,在你接唐小姐離開的一個多小時後,上午12點牙夢達已經在a市落網!”
“也就是他沒有害我爸爸的嫌疑?”唐馨驚呼一聲。
一旁是負責唐山水的警員,走過來說。“他人在外地,除非有同夥,不過據他交待,在寧市唯一聯繫的人只有宋雅琴,而宋雅琴一直在看押,沒有時間作案!”
他頓了下,遞給唐馨一個信封,“這是在死者身上發現的,你昨天暈過去之後,我們通過鑑定是死者的筆跡。字跡略有些草,不排除在情緒不穩的情況下寫的!”
唐馨幾乎是抖着手接過來,“除了牙夢達之外,我真想不出還有誰會害他,我爸因爲腦溢血睡了一年多,之前的朋友親戚都沒怎麼聯繫了!”
她淚眼模糊的打開信封,入目的第一眼就是‘遺書’這兩字,激動的說道,“不,他不可能自殺,就算他自殺也不可能在我租賃小區的樓上,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一點,唐馨非常肯定!
一口氣把唐山水醒來之後,劫後餘生的感觸說完。
警員只是看着她,“唐小姐,本案最大的疑點就是你收到的快遞,小區保安在初六上午簽收後,因爲你一直沒去取,初八中午才送上門的,由容笙簽收的!不過,在看完信之後,你應該會明白一些!”
唐馨,“……”
懸着一口氣,看下去。
內容很短,沒有幾行字,卻足以震撼她整個心靈!
——馨馨,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爸爸已經不在人世了,不要想我,我也不用你想,此後你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落款是他的名字,再沒有其他。
唐馨想哭,眼淚怎麼都流不出來。
下一刻,警員推給她的東西,正是容笙牽收的禮盒,禮盒裡的東西已經不在,但底部還有一張用血寫的字條:離開季南風,做不到我就死在你面前!
時間是初六的早上,正是她去四季海棠找季南風的那天!
警員又道,“容笙說。快遞是她初八中午12點多簽收的,簽收後才聯繫的你,而唐山水出事,也就是跳樓時間是初八下午兩點多!你們最後一次面見是什麼時候?”
唐馨把過年期間,一直到初六這天發生的所有全說出來。
警員做了筆錄,又問,“初六下午到初七早上,你在派出所,那初七中午到初八早上呢?如果你能及時收到這個快遞的話,或許……”
說着,看了一旁的季南風一眼,“令尊不會這樣偏激!”
“你什麼意思?”唐馨沉聲問道。
季南風握住她的手,對警員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就因爲這期間我和她在一起,才導致唐山水死的?荒謬!”
警員說這是初步推測!
“推測也不可能!一點都可能!”唐馨激動的站起來,“就算他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那也不可能這樣偏激!”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唐小姐,我們去過聖慈醫院。根據主治醫生說的,你父親雖然是醒了,可情緒不穩,這一點相信你自己應該是清楚的吧!”警員說着,拿出唐山水的就診資料。
他還要再說什麼,季南風說,“夠了,她累了,需要回去休息!”
音落,握住唐馨的手,要她跟他回去。
唐馨搖頭,“不,我不累,還有什麼,一併說出來,我可以承受!”還有什麼比起叫了22年的媽不是自己的親媽,親生父親摔死在面前更殘忍的?
“我沒有那麼弱不禁風!”望着季南風,她又是說道。
面前的這雙眼,有血絲,有疲憊。還有關心和謹慎,那一份壓抑的忐忑,她懂,她明白,親人固然重要,可她不會因爲一封信就離開!
她沒有那麼糊塗,回過頭來想想,從他們第一次相遇之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幫她!
“不會!”唐馨看着他,“季南風,你聽好了!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把所謂的遺書舉起來,“就算這是他親筆寫的,我相信也不是他的本意!”
季南風微啓的脣,一下不知該合還是該閉!
“小東西!”他內心澎湃的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好!”千言萬語只化作這麼一個字,她不知道他撫向她發頂的手,有多麼的顫抖。
活到32歲,季南風從來沒像現在這一刻,如此的銘心刻骨,一顆心。因爲望着他的?亮大眼而沉淪!
之後警員調出來的視頻,是宋雅琴的審問。
在聽到唐山水跳樓的剎那,她又哭又笑,教人猜不到她到底是開心還是高興,只說:我丈夫一直以來就是堅持,不同意唐馨和季南風在一起!你們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嗎?唐馨是季南風侄子的妻子,現在兩人卻不知廉恥的在一起了,唐山水的死,就是唐馨間接性的害死的!
說到這裡,宋雅琴似乎發現了鏡頭在那。突在看着鏡頭——
明明隔着電腦,隔着屏幕,唐馨感覺就像面對面一樣,耳畔是她猙獰的笑道,“唐馨,他就是因爲你死的,只要你一天不離開季南風,他在九泉之下一天就不會瞑目!”
宋雅琴的笑聲一直迴盪在耳邊。
唐馨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看着咫尺前的警員說,“我不信,如果你們敢以自殺的方式結案,我就繼續上訴,直至查清他的死因爲止!”
“他不是自殺,不是!!!”離開派出所前,唐馨又是重複道。
————
之後的一個星期,唐馨把容笙趕走了,教她去住酒店,或是去會所,隨便去哪裡都好,她把自己關在書香家園的出租房裡。睡得昏天?地。
都說人死後的第七天,是還魂的日子,會回到生前最思念人的身邊!
唐馨在等他,從初八晚上一直在等,她要找他要個答案,卻是等了整夜,直到天亮,太陽都出來,別說影子,夢都沒有一個!
第二天早上。正是元宵節。
派出所還沒放假,她去追問警員——那位姓劉的警員,問他,“一週過去了,我爸爸的案子現在進展的怎麼樣了?”
對此,劉警員表示很抱歉,“除了之前的信息,現在……一無所獲!”
“好!”唐馨點頭,“那一週後,我再來!”一頓。“查不清,我不會把他下葬,下週查不清,我下下週再來,下下週查不清,我就一直等,看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查清!”
回去的路上,接到容笙的電話。
聲音有些小心翼翼,“阿馨,你現在還好嗎?”
“我沒事!”看着外頭燦爛的陽光。唐馨說,“這星期委屈你了,如果你不害怕的話,晚上可以搬回來,不然我去接你也行!”
趕在容笙開口前,她又說,“或許,我們再換個地方,都可以!”
說到這裡,出租車剛好到書香家園門口。
路邊停着的車子,是陌生的藍色的,但車前靠着的男人,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唐馨結了車費,又和容笙聊了幾句,走過去。
“你回來了?”一週前,正逢唐山水出事,季南風接到季老爺的電話,說是國外的業務出了很大的麻煩要他必需出國,唐馨當時很果斷:去吧!
是她給他的第一句話,第二句是:你放心,我會好好的!
現在他回來了,她在他跟前轉了一圈,“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
這樣的她,穿着白色的大衣,裡頭是緊身褲和白色運動鞋,努力的堅強,嘴角的笑,消瘦的臉以及憔悴的容顏,一切的一切都讓季南風心疼不已。
“唐馨……”他上前,緊緊的擁住她,“我該拿你怎麼辦?”
唐馨窩在他胸膛裡,聞着他的體香和熟悉的菸草氣,耳邊響起的是宋雅琴的笑聲和諷刺的話語,以及所謂的唐山水的遺書,她說,“只要換來的,是你的不負!”
兩句話,十個字,像一把無形的大錘,狠狠的砸在了季南風的胸膛裡,“上車!”他帶着她來到副駕駛座那邊,敞開車門,要她坐進去!
“去哪?”唐馨看着胸前拉長安全帶,又給她扣好安全帶的大手,望着大手的主人說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冬末的街頭,冷風呼呼直吹,季南風毫不遲疑的把?色大衣脫下來,蓋到唐馨身上,好像忘記暖風是什麼,揉了揉她的發頂,饒過車頭坐進車裡。
今日的他,大衣裡頭穿的簡單,不變的?色西褲,上面又是白色襯衣,唯一不同的是頸下的那條紅色的領帶,特別惹眼。
在唐馨的記憶中,只見過一次他扎紅領帶,是他和朱海棠訂婚的那天,一身白色西裝配紅色領帶,喜慶又妖孽,一如這一刻的笑。
藍色私家車‘轟’的一聲起跑,幾乎是一路疾馳,再次停下時,在唐馨看清車窗之外的地點後,瞬間明白他之所以扎紅色領帶的用意!
上章有一個小小的錯誤,就是在唐山水出事後,唐馨醒過來的時候,是初九,13號,我寫成了初八,望姐妹兒忽略哈~!
明天上午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