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倫迪爾……”
“你走啊!!!”赫倫迪爾的聲音變得粗暴起來。
他怎麼想的,我怎能不知呢?他越是這樣,我就越不能離開他。
“你是起義軍的王,起義軍有你,一定還會捲土重來的,和我一起走吧,好嗎?”
赫倫迪爾聽罷,絕望地悲嘆道:“人心已經散了,已經不可能再起了,我是王,要和起義軍剩下的兄弟們一起,戰鬥到最後,聽我的,走吧,我記得我也曾經說過,我會永遠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赫倫迪爾……”
“蓓露妮,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丈夫,因爲我肩上的擔子容不得我這樣做,因爲我是起義軍的首領,而你不同,你還年輕,有着很多的事情要做。”說到這裡,他竟跪了下來,帶着無限的懇求語氣說道:“所以,請你帶着我的生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這是我最後的請求,可以答應我嗎?”
看着他長跪不起,我的心一下子變軟了,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無情地揉捏一般,同時帶有無限的酸楚,爲什麼會這樣?
淚水又一次不爭氣地涌出。
我也跪了下來,撫摸着他的臉。
“起來吧,赫倫迪爾。”
“除非你答應我……”
“……好吧,我答應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彷彿置於油鍋之中,疼痛得難以忍受。
“……帶着我的生命,好好地活下去。”赫倫迪爾說道。
“……嗚……我記住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感情,放聲哭了出來。
那粗糙的大手撫摸着我的臉,爲我拭去淚痕,說道:“哭了就不好看了。”
“嗚……”
赫倫迪爾拔出長柄大刀,在最後對我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沒能兌現約定,陪伴你到最後。”之後,向前衝去,再沒有回過頭,走向那熊熊的火焰之中。
“赫倫迪爾……”
我伸出手來,卻抓不到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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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我就像漂流在時空的縫隙之中一樣,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只是下意識地吃飯睡覺,之後就是長時間的發呆,有時候,一發呆就是一天。
每當聽到跟赫倫迪爾有關的事情時,我都會像一個瘋子一樣跑上前去,詢問關於他的消息。
很快,我獲得了信息,赫倫迪爾被魔王軍俘獲,正被關押在熔岩地獄,四肢被釘在滾燙的巖壁上,每天都要接受岩漿的炙烤,而後受盡鞭笞、刀割、油燙等各種酷刑的折磨,每一天,都要受盡折磨,這樣的日子不會有盡頭。
熔岩地獄位於魔界深處,是對待極刑犯的地方,有重兵把守,一般人很難進入,在那裡,赫倫迪爾將每天都生不如死。
我聽說過,那裡是何等的痛苦,每當想到赫倫迪爾的處境時,我的全身也像是被熔岩炙烤,四肢也像是被巨大的釘子釘穿,這個時候,我恨不得自己能夠去代替他承受這些痛苦,這樣也好過每天內心都受到折磨。
每天,我都會失魂落魄地發呆,腦海裡面盡是赫倫迪爾受盡酷刑的場面,就像夢魘一般糾纏着我,令我難以解脫,每一天,都活在痛苦與譴責之中。
“……爲什麼,爲什麼我不能和他一起,同生死,共患難,爲什麼我要逃跑啊……”我不止一次地這樣質問過自己,每一次,我都會哭得死去活來,直到昏過去,那段時間,每天都渾渾噩噩的。
直到有一天,那個透明人又一次出現了。
依舊是近乎於透明的身體,只能看清大致的身體輪廓,就連斗篷是什麼顏色的都看不到,聽到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空靈。
“你很想念赫倫迪爾,是嗎?”他這樣問我。
說實話,我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做夢還是現實,那空靈的聲音令我懷疑起來。
“……”我依舊什麼都不知道,依舊愣在那裡。
“你不是在做夢。”
那人略微一施法,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精神,情緒穩定,大腦思路清晰,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擡起頭來,那神秘的透明身影依舊在面前。
“是你?”
“沒錯,還是我。”
“你來做什麼?”
“你一定很想知道赫倫迪爾現在怎麼樣了吧?”
聽到這裡,原本就很精神的我變得更加興奮,問道:“你可以帶我見到他嗎?”
“我想,我應該有這個能力,只是……”說到這裡,他略微低下了頭。
“什麼?”
“我沒有辦法救他,憑藉我的能力,最多隻能帶你見到他。”他說道。
聽到這裡,我變得很失落,但就算是這樣,能夠見到他,我已經很滿足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危險的想法縈繞在心頭,久久地揮之不去。
他打開了傳送門,就在他前腳邁進裡面的時候,我後腳就跟着他走了進去,沒有任何猶豫。
傳送門的另一邊,是一個紅色的灼熱世界,四處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熱浪撲面而來,令人喘不過氣,剛剛邁入其中,就聽見無數的慘叫聲。
我們所處的地方,是一處高臺,即便穿着鞋,腳下依舊傳來滾燙的感覺。
赫倫迪爾的處境,很像你曾經講過的炮烙之刑,他處於一個巨大的銅柱之上,雙手和雙腳都被巨大的釘子釘在上面,黑紅色的鮮血不斷地從上面流淌下來,流在銅柱上,剛剛沾在銅柱上,就發出了刺耳的“呲呲”聲,變成了一陣陣蒸汽,剩下的,只有黑紅色的印記還能夠說明他的血曾經流淌在上面。
下面,來自不同種族的生靈被淹沒在岩漿中,發出恐怖的慘叫聲,無數雙骷髏手向上伸着,想要爬出來,可盡是枉然。
赫倫迪爾的朝氣已經被這銅柱蒸發殆盡,整個人就像霜打過的葉片一樣,沒有任何生氣,只有那雙微微睜開的眼睛證明他還活着。
看到這裡,我的心也就像被放在那銅柱上一樣痛不欲生。
“赫倫迪爾!”
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聲音,赫倫迪爾那毫無生氣的表情頓時變得驚訝起來,伴隨着欣喜與恐懼,眼睛因我的到來而再一次變得炯炯有神。
我扇動翅膀,飛到他的身邊。